戛納的開幕式結束,代表着為期十天的展映日開啟。
電影競賽單元、短片競賽單元、動畫競賽單元等,在進行展映的電影院裏各時間段中會有排片,以供觀眾觀看。
這屆戛納提供影片展映的地方,是巴黎一座超大型電影院,有十三個數字熒幕放映廳,共2700多個座位。
「到了。」翌日,楚軒、劉藝妃、劉小麗和文木野一行人,便是坐着車早早抵達了電影院所在區域。
現在才早上七點半,之所以這麼早就來電影院看展映,是因為短片競賽單元的作品展映,被安排在每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間。
好巧不巧的是,不知是戛納官方故意拿《希望》當噱頭來吸引人,還是本就是正常的抽籤安排,《希望》的展映被安排在了今天。
「你們好,《希望》的團隊?」
「對。」
一行人剛走進電影院,迎面碰到一位貌似是影院管理者的短髮女士。
這名短髮女士看了看眼前這群人脖頸上的吊牌,確認了他們是《希望》團隊的成員身份。
「我們給短片單元的作品提供了十個放映廳,每五個放映廳為一組。」
「就是說,等下會有五個放映廳播放《希望》,五個放映廳播放《夏日挪威》。」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你們最好分人去每個放映廳打招呼,並配合媒體採訪,和在場觀眾互動,這會對你們作品的評選結果更加有利。」
「每個放映廳都有我們安排的一名工作人員,如有疑問可隨時和工作人員進行溝通。」
《夏日挪威》是來自挪威一名導演的文藝短片,也是《希望》的競爭對手。
而在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這兩個小時裏,只會放映這兩部短片供觀眾觀看。
兩個小時分四個場次,每個場次包括採訪、休息在內,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也就是說,每部短片在戛納將有至少四次展映和曝光的機會。
楚軒和劉藝妃他們對這些情況早已了解,沖短髮女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後,短髮女士便領着他們前往安排給《希望》的五個放映廳所在的區域。
「你們分配好了嗎?」劉小麗問道。
「師哥師姐在一個放映廳,我們四個人一人去一個。」文木野回道。
楚軒和劉藝妃作為男女主又是製片人,兩人在一個放映廳更合適。
導演文木野、監製黎雪、副導演孔生、編劇劉義,各去一個放映廳。
他們以圖通過自己的職業傾向,從不同專業角度來應對媒體的採訪,讓觀眾更加全面的了解《希望》。
這是他們在昨天就商量好了的。
「師哥師姐,那我們就各就各位?」文木野顯得很急切,對《希望》的無比看重,讓這會兒的放映廳還是空無一人的情況,他就想進入放映廳提前做準備。
楚軒和劉藝妃點了點頭,《希望》是文木野的處女作,這一年來他也一門心思投入在《希望》完整版的編劇影視化工業事業當中。
《希望》在文木野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在這馬上就要面臨競爭的當下,他們也理解文木野的焦躁和緊張心情。
更何況還從王佳衛那裏得知了《希望》獲獎的重要性,文木野作為《希望》的導演,可以說在他們這行人里,文木野的壓力是最大的。
就如此,七個人暫時分別。
劉小麗跟着小兩口走進一間放映廳,這是一間100多人座次的常規廳。
一家子在最前排坐着,百無聊賴下聊着天,等待着觀眾們的到來,也是等待着《希望》的展映開始。
隨着時間愈發接近上午九點,電影院門口的來人漸漸變多。
從早上三三兩兩的局面,到現在需要排隊才能入場。
看到放映廳逐漸來人,楚軒和劉藝妃也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面對入口的方面揚起微笑,來迎接屬於他們的觀眾。
這是小兩口頭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沒有人給予他們幫助,而且還是在國外的客場,面對的絕大部分都是外國人,這樣的經歷很有新鮮感,但也有說不出的緊張。
「木野估計更緊張。」劉藝妃抿嘴道。
楚軒微微頷首,他們好歹是兩人一組,劉義他們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前輩,只有才23歲的文木野同樣是初次獨自面對如此局面,想來這會兒的他緊張到不行。
陳愷歌、陳虹、王佳衛等熟悉的人也來給他們捧場了,小兩口跟他們眼神對視了下,算是打了個招呼。
除他們和普通觀眾外,還有好一些有點眼熟的國際明星和導演到場。
如果外國拍武俠,國內會很好奇,會拍出什麼樣的武俠?
這會兒華國拍科幻,國外也好奇,華國團隊會拍出什麼樣的科幻?
想來這些知名人士,都是因《希望》這部來自華國的科幻好奇而來。
「馬上開始了。」工作人員提醒,即將就到展映的時間了。
「好。」楚軒和劉藝妃拿着話筒,一起走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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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他們的舉動,在場一百多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看放映廳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外國人,這陌生的環境和首次以演員兼製片人身份面對此情此景的經歷,讓小兩口稍有點不適,但這也是他們走向國際的開端。
楚軒拿起話筒:「感謝各位的到來,《希望》很榮幸在國外擁有屬於它的第一批觀眾。」
劉藝妃接過話道:「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華國在國際影視上一直以來都沒有的科幻題材片到底是什麼模樣,讓我們拭目以待。」
小兩口各自簡單說了一句,便是走下了舞台。
雖然簡單,但也是完成了宣佈展映開始的流程。
在國際電影節的舞台上,很多時候雙方並不熟識,囉囉嗦嗦的只會說多錯多,別人也不愛聽。
大部分觀眾都是為影片而來,想要讓觀眾認識你,那麼最好先用作品說話,證明了實力才有讓別人了解你的欲望。
楚軒和劉藝妃坐回了座椅,全場客氣的掌聲也漸漸停下,盡皆把目光看向熒幕,等待《希望》的放映。
在場的觀眾由各國人民群眾、戛納評委、戛納官方觀影員、各國影評人、邀請而來的導演和明星組成。
每一個排片場次結束後,影評人會在戛納官網留言區點評,會有電影專業向的媒體人進行隨機採訪,會有帶着不同任務的觀影員寫出專業性的觀影報告。
五十一位評委,根據自己的藝術思想,借鑑影評人的點評、觀影者的受訪情況和觀影員的分析報告來綜合評估,最終決定是否給影片投支持票。
在場的觀眾席中有一個人,如果楚軒看到他,或許會察覺到他就是未來憑《爆裂鼓手》一舉成為全球知名青年導演的達米恩·查澤雷。
查澤雷,是本屆戛納的專業觀影員之一。
他是戛納新星導演計劃中,順利通過考核成為戛納嫡系的新人導演之一。
他憑此擁有了很多學習的機會,也有戛納給予他的一些資源,這次來戛納當觀影員觀摩學習,就是一個很好的學習資源。
跟別人一樣,他對《希望》很好奇。
科幻是華國的空白格,數十年以來都是如此,這在全球影視行業是人盡皆知的情況。
現在突如其來一部《希望》,他也像這次來戛納的很多人一樣,想一探究竟、一睹真容。
當然,他牢記自己的任務,以鏡頭語言為核心寫一份觀影報告。
還好,這是他擅長的。
不像別的觀影員,以表演、以劇本、以場景、以剪輯等元素為核心寫觀影報告,這對於他們這些非原創團隊的外人來說,這就有點難度了。
而鏡頭語言,這是一名導演所需掌握的最基本的東西,他抽籤的時候算是運氣好,拿下了於他而言最簡單的任務。
這時,熒幕閃出亮光,出現華影集團和璀璨時代的出品名,預示着短片即將開始。
查澤雷正襟危坐,雙腿上放着台筆記本電腦,雙手放在鍵盤上,準備隨時做觀影筆記。
屏幕一黑,緊接着畫面如同一個人在睜開眼睛一般,場景由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晰。
正片開始了,查澤雷的導演思維開始飛速運轉,邊看邊敲擊鍵盤:【開場為主觀視角鏡頭,用鏡頭模擬人眼視角,一瞬間拉近觀眾的代入感,結合場景的凌亂,體現出懸疑氛圍。】
在查澤雷的認知里,用主觀視角鏡頭模擬人眼的視角作為劇情的開場,是很多懸疑影視劇慣用的運鏡和剪輯手段。
因為是模擬人眼,是第一人稱視角,所以觀眾的代入感就很強。
但人眼的視線受限,這會讓觀眾們下意識有所恐慌,進而爆發出對附近環境的求知慾,這也就是這樣的運鏡和剪輯下產生的懸疑元素,所導致觀眾們產生的心理作用。
在查澤雷的心裏,給這個鏡頭做了個評價:平平無奇,中規中矩。
當然,才開場一個鏡頭看不出什麼,自然不會以此來評定整部作品。
而最前排的劉小麗卻心有疑惑,小聲地問:「《希望》一開始不是CG畫面嗎?」
劉藝妃悄悄回答:「為了符合戛納入圍短片的標準,木野他們對畫面重新拼接和剪輯了,原本《希望》28分鐘,現在這個版本只有20分鐘。」
劉小麗恍然,明白了過來。
這會兒,查澤雷通過觀看鏡頭畫面,又在文檔里記錄:【男女主互相不認識、對附近環境好奇但又……】
查澤雷抬頭皺眉,在原來的版本裏,楚軒和劉藝妃出場是躺在艙體裏,重新剪輯製作後艙體被換成了病床。
但這些查澤雷不知道,他只感覺男女主從病床上醒來後的畫面很奇怪。
在同一個屋檐下,互相不認識,如果是在醫院的話正常,但這通體銀白的環境表示場景絕不是醫院,更像是實驗室。
不認識就算了,男女主明明對身處的環境很好奇,但面部表情並沒有體現得那麼明顯,更沒有台詞。
這就很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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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那應該會很慌,會很焦急,會到處走到處看。
可這男女主呢,雖然也有好奇,但卻是慢條斯理的打量着,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
且明明互不認識,但偏偏男女主又沒幾句對話,仿佛對於陌生人的出現壓根就沒有防備、沒有警覺,甚至是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樣。
這就非常怪異。
查澤雷搖了搖頭,雖然看不懂,也有點怪異,但他在只看鏡頭語言的情況下,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多用特寫鏡頭和上身鏡頭給予男女主,放大了男女主異於常人的表現,較大程度上提高了懸疑感。】
他扭頭看了看。
果然,一大群男女觀眾們的臉上有疑惑,男女主到底是誰?男女主這是在哪裏?這個地方明明附近的牆面看起來很高端,可地面的雜物為什麼這麼亂?
查澤雷在記錄尾部習慣性給評價:【一般。】
但想了想,他按下刪除鍵將之刪除,重新評價:【不錯。】
如果光看劇情,這幾十秒的鏡頭確實有些雲裏霧裏,有種強行懸疑的感覺。
可如果只看鏡頭,這幾十秒的畫面又是成功的,很好的調動起了觀眾的求知慾。
但查澤雷清楚一點,懸念是需要鋪墊這沒錯,可如果不能及時給予觀眾有用的信息作為反饋,那這個懸念就是用來強行撐時長的垃圾設定,只會勸退觀眾。
不過《希望》即然能過審,他相信這部短片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果然,男女主走出「實驗室」的劇情,讓他看到了有用的信息:【用圖書館鏡頭作為過去式片段的呈現鏡頭,解釋了整個故事的源頭:地球發生災難。】
圖書館是藏書的地方,而書籍往往都是前輩或先輩們着作、遺留的文字記載,不管是前輩還是先輩,都已經是過去式。
也因此,影視劇中類似回憶的鏡頭畫面,統稱為圖書館鏡頭,這同樣是全球很多影視劇喜歡用的鏡頭呈現方式,用來解釋現在時間段的劇情。
「噢!」觀眾席中有些人發出驚呼,被畫面中震撼的災難場景所吸引。
「這是華國的特效?」有些人不可思議,雖然目前還是看不太明白劇情的主線,但CG畫面中特效產生的視覺效果,讓很多人都對《希望》另眼相看,也對華國影視特效方面有了新的定義。
查澤雷也是一臉感嘆:【CG特效鏡頭以頂攝鏡頭和全景鏡頭為主,展現了災難場景的全貌,體現出全球災難的惡化嚴重,給短片的背景定下了科幻災難的基調。】
頂攝鏡頭,以高空或太空等正常情況下達不到的高度的一種模擬鏡頭。
常以航拍攝像頭,或是以吊臂攝像頭達到半空後調整焦距讓畫面變小,作為劇組用來拍頂攝鏡頭的兩種運鏡方式。
這是科幻片的常規鏡頭,可查澤雷給予的評價卻是:【不錯。】
沒別的,只因這是來自華國的科幻鏡頭,值得他給予個好評。
但地球發生災難,和男女主有什麼關係呢?男女主的身份又是什麼?男女主所在地方又是哪裏?
這些仍是未知,但因災難畫面的出現,很顯然觀眾們都被這些懸念吸引到了,加深了看下去尋求答案的強烈欲望。
查澤雷給了CG鏡頭評價,又想給這個帶入過去式畫面的圖書館鏡頭一個評價,但他覺得這類鏡頭肯定還會出現,因為事件還沒解釋清楚。
果不其然,體現了災難場景的圖書館鏡頭結束後,回歸現在時間段劇情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圖書館鏡頭。
「希望計劃,原來如此。」
「克隆人嗎?」
「瑪德法克!男女主原來是克隆人!我就說表演得為什麼那麼奇怪!」
通過這個圖書館鏡頭,劇情也解釋了地球受到災難的嚴重性,倖存人類在地下城集結,在科學家的帶領下準備造飛船求生,這也就是希望計劃,直接點題了。
而在最後的鏡頭裏,一個老頭子拿着男女主的遺照類目,且鏡頭又給了《生物基因工程》這本書特寫。
當初在北影學校播放《希望》時,很多人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但對於歐美人來說,看多了科幻的他們,一下就猜到了男女主是克隆人之類的身份。
「精彩。」查澤雷旁邊一人贊道。
這人也是觀影員,帶着以表演為核心作觀影報告的任務。
結合男女主的異常表演方式,現在克隆人身份的揭秘,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這是我沒想到的反轉。」此人沖查澤雷感慨道。
查澤雷笑了笑,作自己的觀影報告:【第一個圖書館鏡頭的時長控制的很好,既給予了非常有效的信息,也沒因過於冗長而讓劇情變得混亂。
主次分明的情況下給了觀眾反應的時間,然後再利用第二個圖書館鏡頭展開第二段有用的信息,劇情不拖沓,銜接不錯,循序漸進。】
對於這兩個利用錯層時空而鏈接起來的圖書館鏡頭,查澤雷給予很高的評價:【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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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鏡頭有利有弊,如果回憶畫面有效信息不夠,那效果會大打折扣,會影響觀眾的觀影感觀。
如果回憶畫面太長,縱使有效的信息很多,那也會導致主次不分的結果,會讓觀眾對回憶感興趣,而對正片無感,那這個圖書館鏡頭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希望》中剛剛這兩個圖書館鏡頭,他認為時間和展現出來的信息把握得恰好合適。
既解釋了劇情的源頭,也解釋了男女主的身份,附帶着讓觀眾認可了男女主的表演異常狀態,不管是鏡頭的處理還是剪輯的方式,都挺專業且有科幻理念的。
然則,接下來的一些鏡頭,又讓查澤雷皺起眉頭。
男女主在探索這個陌生環境的過程中,給了門窗玻璃碎渣鏡頭特寫,給了牆上的燈管鏡頭特寫,給了傾倒的沙發鏡頭特寫……
為什麼給這些道具特寫鏡頭?
在他的認知中,給予這些道具的特寫鏡頭下,他沒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像之前的男女主特寫,表現得異常就越有懸念,說明這些鏡頭是有用的。
可這些道具特寫鏡頭,他沒看到意義所在。
偏偏這些鏡頭不少,跟隨劇情加起來估摸有兩三分鐘。
查澤雷眉頭緊鎖,現在劇情是大概看懂了,但這些莫名其妙的鏡頭着實讓他有點看不懂,因這些無效鏡頭也讓他稍微有點煩躁起來。
他扭頭看了看觀眾們,好一些觀眾也失去了耐心的樣子。
直到鏡頭給予了主線道具,一座在牆面上的高端儀器,打開的虛擬屏幕中顯示氧氣不足,男女主意識到危機想要逃出生天,這才讓觀眾來了看下去的興趣。
查澤雷搖了搖頭,如果把前兩三分鐘的無效鏡頭刪掉,直接鏡頭銜接到主線道具,那劇情會相當緊湊,更能激發觀眾們的觀影情緒。
明明那兩個圖書館鏡頭運用得那麼好,怎麼這會兒就犯錯了呢?
查澤雷作觀影記錄:【放在道具上的無效特寫鏡頭過多,有些拖劇情的節奏,如果把這些鏡頭放在男女主身上,讓男女主更大程度發揮克隆人特性或許效果會更好。】
查澤雷感到可惜,抬頭繼續看熒幕,結果下一刻目瞪口呆。
「歐買噶的!!」
「這是什麼情況?門為什麼在地上?」
「還不明白嗎,你看那幅地上的畫,明擺着這地面是牆面!」
「別吵,讓我想想。」
「我的天,我要捋捋。」
本來觀影要保持安靜的環境,但觀眾席上的人們都被畫面所震撼,情不自禁的發出驚嘆。
查澤雷雙手抱着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發現,是他錯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傾倒在地面的沙發不是傾倒在地面,而是傾倒在牆面;門窗上的玻璃碎渣是鑲嵌在上下門縫,但正常邏輯里的門是側開的,所以上下門縫應是左右門縫才對;牆面的燈管也不在牆面,實則這個牆面是原本的天花板。
那些鏡頭也不是無效特寫,而是眼前引發超強視覺震撼一幕的強有力的鋪墊!
什麼時候,華國電影能製作得如此細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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