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雷出山中。
震耳欲聾。
霍洪遠足尖點地,徒留巨坑,未待祝宗望伸手挽留,便已化作一抹黑電,閃爍奔前!
刀光寒芒,瀲灩生波。
高逾六丈的惡鬼手持鋼叉,罡風肆虐,暴戾橫生!
山中眾人居高臨下,二里有餘的戰線里,若非真罡足夠顯眼,竟險些跟不上其蹤影!
好一個惡鬼夜叉!
祝宗望以為需辯清再爭,實則梁渠早已分明洞徹,沒有半分意外,半分遲疑,抓握淵木踩踏馬鐙,挺舉半身,灌注血氣,猩紅聯結。
崩崩崩~
瞬息而已。
九箭破空,炸開白霧,拉出長長的氣鳴,攜龍虎二氣加持的落星箭劃出弧線,困鎖八方!
小腹,四肢,心臟,眉心
無處不危急。
然未有任何凝滯,阻擋。
九龍撕咬,霍洪遠足尖再點,竟生生止住大半沖勢,翻轉身形,連帶六丈夜叉化作一股黑風,自箭矢中翩翩穿梭而過。
殺陣頓破!
「好!!!」
「干他!」
「沖!」
群峰歡呼。
霍家子弟面色赤紅,大肆狂嚎,連林中狩獵的武師都駐足遙望。
許氏不禁把住楊許手臂。
木屋上,祝宗望本欲攜手相對,見此情形,半道收步。
先讓夜叉試試。
「好高明的身法!」
梁渠眸光微亮,卻不再彎弓,改抓伏波。
短短二里。
半個呼吸足至!
月光潑灑,仿佛撲近海岸的潮水。
翻卷的落葉鍍上銀輝,變作紛揚水花。
霍洪遠目光炯炯,壓低身姿,所有的刀勢都聚集掌中,誓要把面前的一切截然斬斷!
山峰上的吼叫震人肝膽,上千名霍家子弟分佈各峰,齊聲高喝,夜叉威勢大漲,刀勢更雄,佔盡了上風!
萬眾矚目之下。
黑風與赤潮,闔然相衝!
歘!
弧光閃爍。
枯葉碎絞漫天。
黑風倒卷而出!
祝宗望睜大雙目。
山上嚎叫戛然而止。
駿馬奮蹄。
赤潮滾滾。
鋪天蓋地!
霍洪遠思緒凝滯,只覺虎口一痛,斬出的刀光剎那被拍滅。
他擋住了這一槍。
卻擋不住隨槍倒灌而來的磅礴巨力。
這是狼煙能有的氣力?!!
山呼海嘯般的力量自虎口觸電般蔓延至肩背,呼吸間,連同內外,齊齊炸開!
呼!
槍勢收斂剎那,夜叉潰散,霍洪遠如破敗的稻草人般高飛,破碎的黑衣在風中獵獵。
耳畔風聲呼嘯。
森寒如冰的月光照亮頭頂,眼前儘是霜白。
思緒是斷了線的風箏。
突然。
黑影投下,遮蔽天光。
滿月為其鍍上一層森寒冷邊。
梁渠咧嘴,踏着落葉乘風躍起,同霍洪遠平行而飛,背後白猿銀髮飛揚。
霍洪遠怔住了,瞳孔收縮數下,憋在身體裏的冷汗像是打開了閘口,瞬間都排了出去,求生的本能佔據上風,他猛躍起來,卻為時已晚。
唰!
白猿揮舞龍柱。
弧光再閃,凌空抽射!
轟隆隆~
黑影呼嘯着落地,撞斷樹木,大地犁出深壑,碎裂的岩石扇形濺射。
接連撞出數十米,滾滾煙塵自盡頭升起。
千萬落葉緩緩飄落,貼地。
群山死寂。
「什麼情況,一會吵吵,一會不吵的。」
關從簡掏掏耳朵,掐住靈鹿脖子,仰頭望天,懷疑自己錯過了什麼好戲。
嗤!
赤山噴動響鼻,腿腳酸軟,暈暈乎乎地靠倒樹旁。
海夜叉,威名赫赫的海夜叉,竟然被兩槍干倒了?
木屋下,鄭如生,劉守平蜷縮成球,只覺一股股寒意湧上脊背,忍不住打個寒顫,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趙學元徹底痴傻。
兩年多。
這小子吃什麼長的?
玉蘭峰頂,私語陣陣。
霍家子弟如喪考妣。
前後不過十個呼吸,反轉來得實在太快。
堂堂狼煙二十八宿,竟然不是一合之敵!
「還有尾火虎!」
有人道上一句。
霍家子弟眸光微亮。
「尾火虎又不是你們霍家人,海夜叉兩槍砸倒,以後乾脆叫軟腳蝦。」
「誰?剛才誰說話?」
「有本事站出來!」
「許中明,是不是你!」
嘈雜一片。
無人應答。
「你們說,這小子能不能打過尾火虎?」
知州胥萬興回頭髮問。
眾黃州官員面面相覷,猶疑幾番,逐漸低頭。
亦無人應答。
「噗!」
鮮血濺落黃土,順着縫隙落下,涸成黑斑。
霍洪遠吐出一口鮮血,強忍脊背斷裂般的疼痛,掙扎着爬起,搖搖晃晃走出煙塵。
山上討論漸息。
散亂的目光重新聚焦。
祝宗望閃身來到一側,卻被拒絕攙扶。
「小心點,他力氣,大得很。」
祝宗望欲言又止,看着霍洪遠的面龐,卻是忍住,握住刀柄。
咔嚓。
咔嚓。
枯葉碎裂。
長靴印上泥土,踏出清晰鞋印。
梁渠扛着大槍走出薄煙,一身武服乾乾淨淨,不染半粒塵埃。
氣定神閒的模樣讓祝宗望眼皮一跳,心生凝重。
天橋狼煙,天生武骨,狼煙二十八宿,居然一槍不能擋
這小子,有點弔詭了。
蹭!
拔刀出鞘。
「你來之前,我和洪遠收拾了一批武師,把他們手裏的獵物全搶過來,共是一百八十餘只。
加上你的一百四,總數當有三百二之多,且你手上多是靈魚,湊對之後,基本為頭名。
池昂、許江明不是我對手,今日一戰,伱若贏我,今年大狩會,便可說是無冕之王。」
梁渠長槍繞過,斜斜指地。
「來!」
轟!
足下重踏,人比箭快。
長刀橫掠,森光爆濺!
噌!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兩人碰撞之地為中心,狂暴四散。
十數丈外的大樹齊齊斷裂,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線從中切過,斷木傾斜着倒下,數之不盡的煙塵升騰,蔓延翻滾,憑空拉起一道帷幕。
然狂風呼嘯,攏下的帷幕再度掀起。
林晃地動,飛沙走石。
大片碎石,落葉為罡風所卷,猶如迅猛暗器向四面八方濺射。
霍洪遠距離極近,受傷又重,幾乎被雙方的初次試探震個踉蹌,抬手遮眼。
再凝望。
唯見梁渠踏風而動,渾身綻涌金光,一時間連天上的輝月都壓制下來。
而他身上的磅礴氣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煉凝聚,層層如潮。
攀升出數丈、十數丈
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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