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壺一顫,老龔皺巴巴的腦袋鑽了出來,點的和雞吃米似的。
「小娘子,女道士吃人哩!」
他眼珠瞪得奇大無比,端的是被嚇得不輕一樣。
椛祈也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龔。
「你養鬼?怎麼就一顆頭?」
「真有女道士?還吃人?」
椛祈更是滿腹疑竇了。
皺眉,我才回答,山上的確有個女道士,可老龔是瞎說的,那女道士實力高深,拒人以千里之外,根本不吃人。
另外,老龔雖然只有一顆頭,但他本事也不小。
老龔繼而又猛點腦袋,舔着乾巴巴的唇角,煞有其事的說:「多餘的不要,有腦袋就成,小娘子,有事就喊老龔,老龔護着你!「
「呸!」
「下流!」
「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鬼!」
椛祈瞪了我一眼,臉頰都微紅。
很顯然,她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規矩恪守的極為嚴明,不像是椛螢,會利用老龔的一語雙關,去滋長老龔的衝勁兒。
「好了,老龔,不要胡言亂語。」我還是告誡了老龔一句。
本以為他會蔫頭耷腦,沒想到,老龔眼底好像多了些許興奮。
不再多言,我先帶着椛祈遠離了城中山。
而後我才告訴椛祈,我今天接觸這些人,都是為了準備去救她姐姐,如果她一直跟着我,萬一出現什麼意外,還會讓我分神,最好,她一直留在唐叔身邊,等好消息就可以。
椛祈卻微微鼓着嘴,背着雙手。
我餘光能注意到,她手指頭在不停的繞圈兒。
忽而,椛祈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的回答:「我先前相信過你,可現在不信,我不需要你保護的,說不定,我還能幫你一二。」
「姐姐跟在你身邊,荻鼠起過不小的作用吧?」
「雖然我荻術不如姐姐精通,但有,總比沒有好?」
「反正我不管,真遇到危險,你可以不管我,我就是要盯着你!」
至最後,椛祈語氣就帶着一絲絲刁蠻的感覺了,和先前我剛認識她一樣。
說真的,我有些無可奈何。
和椛螢接觸中,椛螢一直表現的很理性,很成熟,什麼都有商有量。
椛祈卻讓我束手無策。
一直在路上走着,不知不覺,已經很遠一段距離。
早就瞧不見城中山了。
「餵……」
椛祈又喊了我一聲,嘴巴翹的極高:「你皮糙肉厚,可我好冷,先前不是和你說過嗎,等你,吹了那麼久冷風,你還這麼悶頭走,怎麼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姐姐為什麼會看上你?」
我:「……」
老龔其實在夜壺口上一直懸着,他同樣咋舌。
停頓下來,我沒有繼續往前走了。
剛好這條路上,車輛來往也不少,很快便攔到一輛出租。
上車後,我說了城隍廟所處的城郊地址。
椛祈坐在後排座,還是一副氣鼓鼓的表情,我餘光看了她一眼,她甚至還了我一個白眼。
閉目,我平息情緒和精神,思索着到了城隍廟後的說辭。
給孫卓跟着我的機會,其實,算是一個冒險。
我得給自己多加兩分籌碼在身上。
譬如,張栩也在暗中尾隨我,雖說他站在孫卓那邊,但我也能肯定,如果孫卓暴露了身份,張栩肯定也會翻臉。
畢竟,正邪不兩立。
張栩能這樣對孫卓,完全是因為他的資質,和如今的地位,以及未來的潛力。
一個張栩是不夠的,我還得拉上城隍廟。
至少,司夜的玉牌,我還得拿上一塊。
這樣一來,保命無虞。
就看孫卓,能不能經受得住誘惑了。
只要他經受不住,對我「下手」,無論是佯裝自己失誤,還是其它緣由,等韓鮓子見到韓趨,從韓趨那裏得知我的事情後,這都是讓韓鮓子懷疑他的契機!
一旦人有了懷疑,就像是種子發了芽,玻璃有了裂紋,會不停的滋長,蔓延!
一件事情,更能推斷出多件事兒。
只要孫卓動,他的狐狸尾巴就必然藏不住!
嘴角隱隱勾起,露出一絲微笑。
三年壽命,我吃虧。
可這種事情,帶上了其他人,終究還是不好辦的。
韓鮓子一樣會懷疑,我們是不是蓄謀已久。
發散的思維,完全平復了下去。
隱隱約約,還是升起了一股睏倦感,畢竟從村里到靳陽,再到現在,我只是之前在車上淺睡一會兒。
沒有壓制那困意,總歸車上有椛祈。
很快,我就陷入了睡夢中。
這一次,我感覺沒多久,可能就幾分鐘,便被叫醒了。
椛祈輕哼了一聲,嘀咕道:「逞什麼強呢,都困成狗了。」
我默不作聲的給錢下車,倒也沒多做解釋,又朝着城隍廟方向走去。
老龔在夜壺上轉了一圈,乾巴巴的臉才對着椛祈,小聲念叨:「爺重情啊,椛螢小娘子不在,他吃不香,睡不着,不趕緊做好準備回去,更是六神無主,你這小娘子,咋有那啥,沒那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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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催着爺趕緊救人嗎?」
「啥那啥?那啥?」椛祈一臉的困惑。
不過,她又哼了一聲,說:「我就是隨便說兩句,羅顯神這下,才倒像個男人了。」
顯然,椛祈的臉色緩和許多,對我沒有那麼生冷和惱怒了。
再到城隍廟門時,臨近後半夜,月亮都隱入了雲層中。
我剛走到院子裏,就瞧見了大殿中,背負着雙手,站在神像一側的黃叔。
蠟黃的皮膚,板正的臉色,以及同樣板正的方帽,頗有種神像活過來的感覺。
瞧見了我,黃叔眼中先是一陣詫異,隨後才有了笑容。
「顯神,許久未見,隍司說你離開了靳陽。」
黃叔上下打量我,又點了點頭。
我也弄不清楚,黃叔這點頭是為什麼。
「一些麻煩事情,我避避風頭。」我如實回答。
「麻煩事情?」黃叔稍有思索,他目光又落在了椛祈的身上,他沒多言,只是眉心稍稍一蹙。
我看出來了黃叔的表情。
多少,椛祈還是有些相似椛螢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黃叔,因為精神病院的事情,我殺了幾個鬼龕的人,他們對我窮追猛打,我才不得不之前離開靳陽。」
「昨天白天,我回的靳陽,已經去過監管道場一趟,告知了韓鮓子道長一些事情,用這人情,換了監管道場派人庇護我。」
「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夠,想要問你討一塊司夜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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