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軍的火把照亮巷口時,施清歡整個人靠進男人的懷裏,伸手攬上他的脖頸,側身附在他的頸側。
恰到好處的,將兩人的面容都掩蓋起來。
男人也明白了她的意圖,緊緊鉗住了她的腰身。
是演戲,也是要挾。
男人的氣息在身前瀰漫開來,是極其稀少的南堇沉木香。
這男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什麼人在那兒?」
禁軍看過來時,施清歡故作慌亂地縮進男人懷裏。
雪白的肌膚在恰好的時機被衣衫收攏。
男人也配合着整理衣衫,兩人完全一副意外被捉姦的驚慌失措。
禁軍們面面相覷,笑的不言而喻。
「哼,堂堂皇城,當街荒唐,若不是今日有要事在身,定要抓了你們去牢獄好好規矩規矩。」
「好了,我且問你們,可有見人從這裏逃走?」
施清歡顫巍巍的小手指了指右側,禁軍們冷哼一聲,趕緊追了過去。
聽着腳步聲遠去,施清歡這才鬆了口氣,趕緊鬆開男人。
正要整理衣衫,卻被極大的力道再度拉進了男人的懷裏。
「深夜對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投懷送抱,你的膽子,很大啊!」
聲音低啞渾厚,猶似天際深崖沉悶的迴響,帶着幽深冷冽的威壓,讓施清歡心頭震動,不敢輕舉妄動。
「公子說笑了,堂堂京都之地,公子定不是惡人,再者說,剛剛我可是救了公子!」
施清歡聲音放得很柔,嬌軟到是男人都會心軟的地步。
但眼前的男人,明顯不為所動。
一手鉗住施清歡腰身的同時,另一隻手扣上了她的脖頸。
五指修長,透着粗糲的磨砂。
「救我?是救你自己吧!」
男人一聲輕笑,指腹突的摩挲上了她的耳畔,在極度的緊張里,帶起了一陣酥麻。
施清歡身子一顫,雙手下意識就要推開他,卻被男人鉗得更緊。
男人附身過去,氣息噴灑,「下次說謊之前,好歹將血跡,清理乾淨。」
施清歡心底微沉,但卻鎮定輕笑,「公子說笑了,我身上怎會有血跡,而且這裏漆黑一片,公子又如何能看見?」
「是啊,這裏自是不比侯府別院的燈火明亮。」
一句話,施清歡眼底浮現了殺意,但淺淡且掩埋得很快。
她不是男人的對手,所以只能換條路走。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響起了腳步聲。
施清歡見狀,突地靠近了男人。
男人明顯後仰了些角度,但卻沒有放開她。
施清歡湊過去,語氣依舊嬌軟溫柔,「我殺了人,你得罪了程陽楓,我們都是黑暗中見不得光的,不如...」
施清歡唇角輕勾,就在腳步聲靠近時,她突地拉開了男人的衣領,朝着他的肩頭便咬了下去。
這一咬是拼盡全力,她都感覺到齒尖與骨頭的摩擦,口中瞬間血腥味瀰漫。
男人明顯也沒想到她會有此一招,反應過來時,施清歡已經放開了他。
遠處禁軍匆匆而過,火把閃耀過的火光,頃刻間照亮了施清歡一瞬的面容。
殷紅的唇瓣被血跡渲染,帶着詭異的美感。
「現下,我們是同夥了!」
齒印留痕,她是在留下證據。
男人的氣息明顯冷了下來,「你要挾我?」
「要挾談不上,算是剛剛救命之恩的謝禮吧!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從現在開始,護住我...就是護住你自己!」
施清歡輕笑的語氣裏帶着絲絲張狂,和剛剛判若兩人。
這才是真實的她。
男人的手指在施清歡的頸間收緊,「毀屍滅跡這種事情,做起來也不是很難!」
施清歡一聲輕笑,「公子又說笑了,堂堂京都城,要想徹底讓一個人消失,太難了,我背後的細枝末節,你真的能完全抹去嗎?」
男人沒有說話,施清歡又放輕了語調,「公子放心,你我同死同生,只要公子放手,我們便一別兩寬。」
軟硬兼施。
回答施清歡的,依舊是沉默。
但男人卻放開了她,轉過身去。
施清歡這才鬆了口氣。
這表示,她和男人達成了共識。
施清歡轉身,趕緊快步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影剛出了暗巷,一道黑影便從院牆而落,朝着裏面的男人頷首行禮。
「大人,用不用我去...」
「不必,我們從侯府別院跟到這裏,不就想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屬下不明白,大人為何會對她如此有興趣。」
「你不必明白,跟上她!」
「是!」
黑影一閃而過,男人緩步出了暗巷,剪影修長。
為何?
只因侯府別院匆匆一瞥,她殺人時的神情,很像一個人!
手撫上肩頭。
現下,更像了!
夜闌更深,冷清的街道在禁軍的搜捕中變得喧鬧起來,驚恐充斥在夜色之下,京都城的火光也更為觸目驚心。
不僅僅是蘭亭園,還有侯府別院。
想來,是男人的手筆。
施清歡心中安定許多,憑着記憶也總算是找到了將軍府的所在。
府門的侍衛明顯是被人叮囑過的,一見施清歡就立馬帶着她匆匆進了門。
剛到內院,施清歡就聽見了前廳傳出的聲音。
「這可怎麼辦才好啊,許老侯爺死了,我就入不了兵部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惦記的,依舊是官位。
絲毫沒有人擔心過林曼筠的生死。
施清歡的神色暗了暗,心底也有了決心。
既然用了林曼筠的身體,那便先為她討回公道。
「夫人,小姐回來了!」
侍衛通報,施清歡趕緊收好情緒,腳軟虛弱,弱不禁風,狼狽又可憐。
隨後顫巍巍地進了正廳。
二嬸嬸秦霜一見,立馬快步走了過來。
「曼兒,你怎麼會...我聽說你不見了,可是一陣着急呢!」
秦霜是典型的笑面虎,面子上的功夫向來做得足,但其實虛偽又心狠,林曼筠曾經遭受過的一切,皆是她一手促成。
施清歡的目光掃過秦霜,內里皆是純真和恐懼。
「那爺爺...死了,我害怕。」
「那你是怎麼出的侯府?」
「他們去抓人,沒人了,我就出來了。」
「可有人瞧見你?」
「沒有。」
林曼筠心智不全,施清歡也裝得恰到好處,秦霜一下就信了。
可那不爭氣的兒子林錚聽着直接跳了腳,「娘,老侯爺死了,朝廷肯定會徹查的,這要是查到我們頭上...」
「慌什麼?」
秦霜倒還算鎮定,「此事事先我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查到我們頭上的。」
說完,秦霜給一旁的孫嬤嬤使了個眼色,「孫嬤嬤,曼兒今日也嚇着了,你帶她下去細細查看一番,可別有什麼傷到的。」
「是。」
施清歡乖巧地跟着孫嬤嬤去了屏風後,眼底卻是冷了下來。
嘴角的笑意更是嘲弄。
什麼查驗傷勢,說白了就是查看她是否還是完璧,看她還有沒有利用的價值。
在林曼筠的記憶里,之前便是如此。
當初二房的是存了謀害她的心思的,還給下了慢性的毒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要掉她的命。
但林曼筠也算是體質特殊,頑強的活了下來,只是傷了神智,如孩童一般。
隨着林曼筠的長大,二房見她出落得太過標緻,便改了主意。
如此美人,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就類似於送給許老侯爺!
檢查之後,孫嬤嬤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就出去通報。
「夫人,小姐無事。」
秦霜一聽也高興不已,「如此最好,先送曼兒回去歇息吧,對了,柴房裏關着的那丫頭,先別發賣了,讓她回去繼續照顧曼兒吧,記住了,叮囑叮囑她,她是個真心為曼兒的,會明白的。」
「是。」
外面的談話,施清歡聽得一清二楚,眼底神色暗涌。
待孫嬤嬤再進來時,又恢復了乖巧模樣,隨着孫嬤嬤,一起回了她的小院。
清風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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