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可以?
雖輕巧纖細,但那一刻出鞘的妝刀,給隊伍帶來的無疑是堪比石中劍的震撼。
畢竟姞寧閣下的一番描述或許很有些挑戰想像力,但相對於懷疑她的看法有問題,其他人更傾向於自身悟性不夠。
是以這柄「她」的匕首,理所應當的被認為跟衣裙一樣,屬於專屬道具。
然而姞寧自己都拔不出的情況下,這位自告奮勇的安可,看上去竟是沒有花多少力氣。
「閣下確定不是不同顏色每人一把?」
而看上去,當事人對這樣的發展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
刀刃輕輕在手心滑過,付前皺眉看着姞寧問道。
「另外我好像身上沒什麼變化,也沒有收到您提到的那種抽象的信息。」
「當然不是。」
姞寧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有所恢復,目光呆滯,輕聲否認。
這過分流暢的一幕,明顯讓她對於付前的自告奮勇有所懷疑。
甚至不遠處的李老爺子也是一樣,相對於匕首,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付前的臉上。
「跟把衣服穿到身上一樣,你需要使用它。」
但無論如何,總歸是個進展。
雖然懷疑,但實在沒有理由支撐得出任何可能結論的姞寧,最終還是沒有浪費時間,指導起了付前用法。
「切開傷口,把血塗在上面——」
哇——
然而話音未落,卻是另有聲音打斷了探索進程。
甚至伴隨着的,還有噴灑的血。
啼哭,但不是那個啼哭。
聲音明顯慘烈得多,並且是字面意義上的刺耳。
因為源頭就在身邊。
付前轉過頭去,看着幾乎難以站立的盧伊。
嬰兒的哭聲正是從他身上傳來。
並不是這麼短時間又懷了一個,聲音竟是來自那棵樹上。
宛如突然噴了生長激素,原本就已經鬱鬱蔥蔥的青木,突然開始了更加誇張的發育,甚至是「開放」。
不止一枚花苞形狀的結構,正在上面飛速膨脹。
速度之快,以至於伸長乃至凋零的深紅花瓣,仿佛被迅捷撕裂的人體組織,甚至真的飛濺出道道血跡。
而在這煙花般的一幕中,一枚枚表面細膩如皮膚的青色果實,也是從中冒了出來。
甚至上面真的隱隱可以看到頭顱和四肢,哭聲正是從上面傳出來,並混亂交織在一起。
居然還真是人參果樹?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雖然離奇,但其實並不是那麼難理解——盧伊兄累積的侵蝕再次爆發了。
只不過這次居然是表現在樹上而不是血肉里,稍微有些挑戰想像力。
當然還有那些果實的形狀。
「還可以嗎?」
而就在付前心中感嘆的時候,卻是李老爺子沉聲開口,對着一旁的艾柯問道。
「應該還可以。」
愣了一下,但艾柯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是問能不能再次處理,咬牙點了點頭。
下一刻她甚至並未猶豫,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那棵樹。
一個呼吸間,人參果們就停止了生長。
艾柯半神的能力依舊神奇。
驟然爆發的侵蝕,再次以類似的方式被凝固。
然而也僅僅是凝固,已然出現的變化終究不可逆轉,一時間盧伊身前碩果纍纍。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那些被極速催熟的果實,不再像是血肉造物,看上去似乎能吃了。
「謝謝」
而雖然形容憔悴至極,但獲救的盧伊,還是掙扎着表示了謝意。
「越來越強烈了,我能感覺到那個聲音,正在把種子種到我的身體裏。」
緊接着他看向了李赫,極力掩飾的語調,依舊算不上平靜。
「甚至並不只是以血肉,它在把我的所有東西化為養料」
「很準確的描述,事實上不只是你,包括我也是同樣感受。」
盧伊的意思,無疑是希望能儘可能以最快速度尋找出路。
而明顯領會這一點的李赫,也是並沒有做無意義的安慰,說話間甚至同樣低頭看着自己小腹。
「我能感覺到,有東西正試圖在那裏活過來,凌駕於血肉之上的,跟我存在某種特殊聯繫的東西。」
「子嗣?」
眼見氛圍被迅速推向緊張的極限,付前適時插話,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嗯?
這次是所有人全都看了過來。
「怎麼了?從剛才的描述里,我覺得這是一個很貼切的詞彙,甚至能夠解釋為什麼如此難以抵禦,無法清除。」
很清楚自己的用詞有些特別,但付前毫無修改之意。
「因為我之前曾經學到過一句話,最高級的腐蝕永遠是生命,而子嗣這個概念甚至還代表着自身生命的延續,效果應該更勝一籌——」
「夠了!」
壓力之下,喜歡打斷的人明顯變多了。
注視着突然有些失態的艾柯,付前理解自己的描述讓人不悅。
但一名半神,又怎麼會如此的情緒化
下一刻,視野里艾柯原本就有些蒼白的面孔,居然是直接變得半透明。
這是類似剛才中了陷阱的時候,用來應對的幽魂形態。
相對於血肉,這種非實體狀態怎麼看都跟子嗣這個詞距離要遠得多,是個抵禦侵蝕的好辦法,可惜
哇——
下一刻,細微得有些不真實的哭聲,從艾柯小腹的位置傳來。
程度似乎並沒有那麼深,但化身幽魂形態,竟是同樣沒有避免被侵蝕的命運。
而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哭聲居然同樣不只有一道。
只是相比於盧伊身上的混雜,這層疊的哭聲似乎遵循着某種規律。
就像是這具幽魂之軀內有一個新生命體,而它其中又套着另一個啼哭的幽魂,就這樣循環下去。
「艾柯!」
這突然的變化下,姞寧幾乎有些尖利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執夜人半神特殊形態的身軀,竟是波浪般一陣顫抖,那層疊的哭聲也隨之低了下去。
很容易想到這是類似之前的精神穿刺手段,來強行壓制那種變化。
「我有個問題。」
而做完這份臨時處理後,姞寧閣下呆立幾秒鐘,竟是轉頭對着付前,輕聲問了一句。
「所以你為什麼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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