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獄醫語氣溫和道:「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少女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病房,最終來到了博士的辦公室。
博士坐在辦公椅上,見到兩人的到來,他拿出一塊平板遞給了少女。
同時,他語氣平靜道:「這個人叫李幕南,死亡的那天正好是他26歲的生日。」
少女接過平板,看着屏幕上的那張臉。
那是一個身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他雙手舉着醫師執照,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
這一刻,少女的眼眶有些泛紅。
博士語氣依舊平靜道:「他和你一樣,同樣是從孤兒院中長大。」
「但和你不同的是,他沒有一個好院長。」
「他的童年比你要慘得多。」
「不過他最終選擇了醫生這個職業,選擇對命運報之以歌。」
獄醫憑藉着身高的優勢,視線越過少女的頭顱,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那個人。
隨後他輕聲說道:「他只是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
氣氛在這一刻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少女放下平板,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博士道:「你告訴我這個的意義是什麼?」
博士靠在椅背上,語氣平靜道:「你的生命早已經不屬於你。」
「在你被領養的期間,是小黑將你從張超亞夫婦手中救了出來。」
「你在回到孤兒院等死的時候,是流光冒着被處罰的風險,讓你擁有了一個美夢。」
「在你因為疾病纏身,瀕死的階段,是獄醫為你做了幾天的手術,才將你搶救了回來。」
「在治療過程中,用的還是陸笑的鮮血與血肉。」
博士的語氣沒有的停頓:「為了你,流光受到了處分。」
「為了你,獄醫險些猝死在手術台前!」
「為了你,陸笑的血液被抽乾了一遍又一遍!」
「為了你,李幕南在精神遭受嚴重污染的情況下,挖去自己的雙眼,只為了不傷害到你!」
「為了你,作為人類支柱的影子先生,因為過度使用能力險些瘋狂!」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意義!」
說到最後,博士幾乎是用吼的。
就連獄醫也是第一次見到博士的這番神情。
只不過,博士後面說的這些完全就是在胡謅。
「我差點猝死在手術台?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他在心中嘀咕一聲後,隨後一步向前將少女護在了身後。
他聲音尖銳道:「病人剛恢復,不能受到刺激!」
聽到博士的話,少女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獄醫轉過身來,隨後緩緩蹲下,用溫和的語氣對着少女說道:「你別想太多。」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的任務是好好活下去。」
就在這時,博士冷哼一聲道:「呵!在你的認知里,我們對你好只是為了利用你。」
「實際上,我們的確是打算利用你。」
「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利用你,那我們沒有必要對你這麼好。」
「你把自己看做成為一件任人擺佈的商品,那是你的問題。」
少女捂着臉,蹲坐在地上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博士停頓了一下,隨後語氣放緩。
「影子先生你知道吧,你是否在恨他逼你用命去救一個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那不斷顫抖着的軀體在述說着她的無助與彷徨。
博士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份文件。
他將文件隨手丟在了地上。
獄醫猶豫了片刻,隨後將地上的文件撿了起來遞給了少女。
那是一份基因對比的文件。
少女在看到了上面的內容後,頓時停止了抽泣。
在文件上,她看到了兩個名字。
劉光與劉妮。
這時,博士沉聲道:「dna重合度99.9%,需要我為你解釋這個數據的含義嗎?」
「需要我為你介紹劉光是誰嗎?」
劉妮沒有說話。
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文件上貼着劉光的頭像照片。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博士嘆息一聲道:「沒錯,你的父親就是影子先生。」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淪落到在孤兒院之中長大。」
「我也不知道,影子先生為什麼不利用自己的權力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影子先生他」
「已經犧牲了。」
話音落下,劉妮再次開始抽泣了起來。
淚水爬滿了她的臉頰,順着臉上那一道道猙獰的縫合傷口滴落在她雙手捧着的文件上。
見到這一幕,博士揮了揮手道:「帶她去休息吧。」
聞言,獄醫發出一聲尖銳的嘆息,隨後扶着劉妮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博士看着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用手揉了揉有些疲憊的額角。
「原來說謊這麼難嗎?」
就在這時,典獄長從門口探出頭來。
他眼神古怪的看着博士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種操作?」
博士抿了抿嘴,隨後沉聲道:「跟陸笑學的。」
典獄長白了他一眼。
他自然是不信博士的這番鬼話。
隨後他嘆息一聲道:「你覺得這樣就能為她建立人性嗎?」
面對這個疑問,博士語氣平靜道:「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她已經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只能用語言來刺激她,不然她隨時有可能受到『生命』特性的影響,從而變得瘋狂。」
典獄長再次嘆了口氣。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什麼。
博士繼續道:「如果按照我一開始的辦法,事情不會變得這麼複雜。」
「只需要讓她陷入徹底的瘋狂,然後依靠本能去完成成神儀式,再擊殺掉她奪取權柄。」
「但你們不是不同意這個方案嗎?」
典獄長怔了怔,隨後聲音顫抖着道:「可她畢竟是劉光的女兒啊!」
「我要是同意了這個方案,等我死後,我又有什麼臉去見劉光?」
「他不得把我腦袋給拆了?」
而就在這時,獄醫又回到了這裏。
他看向兩人,聲音尖銳道:「病人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
「博士先生,你似乎刺激得太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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