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從屋內走了出來,朝着張宇走了過去。
兩天沒有休息好,她的臉色也顯得格外憔悴,然而看向張宇的目光,卻絲毫不見萎靡退縮。
「你要管?」張宇斜着眼睛看着孟芳。
他看得出來,孟芳雖然在怪談中處事老練,但是論體格,絕對打不過自己。
孟芳自然也知道這點。
「我不希望我們自相殘殺。」她語氣平淡地開口,「那樣,對誰都不好。」
如果今晚真的讓壯漢計劃得逞了。
從今之後,所有調查員明面上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甚至不需要詭異動手,大家自己就能彼此爭鬥、自殺自滅。
張宇冷笑一聲,不說話。
他無所謂。
對他來說,最危險的是詭異,至於其他人,只要用拳頭馴服就好了。
孟芳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
「我可以用發現的情報交換。」孟芳說,「絕對是對你有用的。」
張宇這次來了興趣,問:「什麼?」
孟芳說:「你先放他們去洗澡。」
張宇想了想,倒也沒要求孟芳先說,直接從門口讓開了。
宿舍裏面的三個人,這才敢去洗澡。
肋骨受傷的那個,硬生生忍着疼,往浴室裏面挪。
「現在可以說了?」
孟芳輕輕點頭,老老實實說了:「想必你也很清楚,飼養工作中有一項是餵食那些東西。」
孟芳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去形容生產基地里飼養的那些怪物,只好說那些東西。
孟芳工作在牛奶生產基地,邢紅琴工作在南瓜生產基地。
牛奶生產基地,飼養的是一群蝸牛,每一隻都有成年體型的奶牛那麼大的蝸牛。
這些已經超乎了正常人認知的巨型蝸牛,可以從後背背負的「殼」里擠出「牛奶」。
而邢紅琴所在的南瓜生產基地,飼養的是一群骨瘦如柴的黑貓。
每一隻黑貓,都頂着一顆南瓜頭,這些南瓜頭甚至還在生長。它們像是寄生在黑貓的身上,汲取着黑貓的血肉供養自己的寄生蟲。
等到南瓜生長到足夠大,瓜熟蒂落,從黑貓的身上脫落下來,黑貓的脖頸的位置,又會生長出新的小小的初生的南瓜。如此往復,永無止境。
不過這些怪物,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會躲着他們這些人類。
並不是畏懼,而像是他們身上有什麼臭不可聞的東西。
起初大家當然覺得這樣很好,畢竟他們也不想接觸這些噁心的東西。
但是,當生產部部長給他們佈置了餵食的任務後。
大家很快就發現,被這些怪物一直躲着,想要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餵食,絕對會越來越難。
張宇已經和眼鏡男交換了工作。
現在他的工作內容里有一項就是飼養。
他同樣也意識到了這點,狐疑地看着孟芳,問:「你有辦法?」
孟芳說:「它們喜歡沐浴露的味道。」
張宇眯了眯眼睛,「第一天晚上,就說過沐浴露不能用的吧?」
孟芳也不虛,望着他,冷靜地說:「宿舍里沒有一條規則,是關乎沐浴露能不能用的,那只是第一個進浴室的人的推測。」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這裏還有一份『牛奶生產基地』的注意事項,可以供你參考。」
說完,孟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卡片。
張宇一把搶了過去,直接握着對孟芳說:「謝了。」絲毫,沒有交還過去的意思。
孟芳皺着眉看他。
張宇回望她,臉上毫無愧怍之色。
最終,孟芳垂下了眼帘,退了一步。
「你看完了還給我。」
目送着張宇進入了宿舍,孟芳站在原地靜靜地吹了會兒夜風。
然後,朝着走廊盡頭,最靠近浴室的那間宿舍走去。
她伸手,輕輕地敲開了王卿的房門。
「那個東西的作用,我已經告訴他了。」孟芳對王卿說道。
剛剛才跟白夢露、小林、許悠悠,約了去洗過澡的王卿,一面用毛巾擦着滴水的頭髮,一面一臉懵逼地看着孟芳。
「啥?」
孟芳安靜地站在門前,唇角微抿眼帘低垂,神情平靜得堪稱馴順。
「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問題,我已經向張宇透露了一二。」孟芳說。
孟芳知道,面前這個叫王卿的女人,大概才是這個怪談中,實力最強的調查員。
且不說,她敢在沒人站出來的時候,主動跟許悠悠睡一個房間;在明知道很危險的情況下,將昏迷的白夢露從辦公室里抱回來。
單單是,從來的第一天,王卿就提醒過白夢露,浴室里的沐浴露和洗髮水不能用。
大概那個時候,王卿就已經在沒看到具體規則的情況下,推測出了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具體用法。
如果沒有王卿的提醒,孟芳在獲得那張寫着「牛奶生產基地」注意事項的紙條的時候,或許也會將沐浴露和洗髮水,當做全然無害的東西。
但,正是因為王卿第一天的提醒,孟芳想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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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確是喜歡着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的,少量的使用,對於餵養工作也會有所幫助。
但是,如果這份「喜愛」,過頭了呢?
孟芳並沒有向張宇講述自己的進一步推測。
至於張宇究竟會如何使用,能否把控好用量,那就不是她會幹涉的了。
但,畢竟提出讓大家最好不要用沐浴露和洗髮水的人,是王卿。
想必那時候,王卿是抱着,找出的規則大家一起分享,攜手共渡難關的美好理念的。
在怪談降臨這個世界這麼久之後,已經很少見到,如此品德高尚的人了。
孟芳覺得,自己做這種事,最好還是知會王卿一聲。
畢竟她的做法,肯定違背了王卿的初衷。
孟芳不奢求自己和王卿的理念可以兼容,但至少,雙方不應當為了張宇而產生分歧,乃至敵視。
所以,她出現在了王卿的門前,老實陳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希望可以獲得王卿的理解。
而,並不出乎孟芳的意料,在她說出那一番話之後,王卿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複雜起來。
「你——」王卿握着擦頭髮的毛巾,半晌也沒有動作,許久,才遲疑着開口,「都知道了?」
王卿心裏那叫一個慌啊,不是已經讓管家把摻了髒東西的沐浴露和洗髮水,都給換了嗎?
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孟芳輕輕點頭,說:「您已經提示的這樣明顯了,大致還是可以推理出來的。」
見王卿沒說話,孟芳抿了抿嘴唇,饒是經歷過不少風浪,此刻神情,也不免帶上了一絲緊張。
「我知道您的意思,做出這樣的事,是我太冒昧了……這件事,我只向張宇透露了,希望您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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