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後,陳清遠、陳擎軍和陳傾城三家人便離開了陳家大院。
雖然陳修睿說出了,『陳家會因陳野而驕傲』這樣的話。
但陳清遠、陳傾城兩人都不信,他們認為陳修睿只是用這種方式安撫他們。
而被內定為陳家未來接班人的陳擎軍,卻記在了心裏,並且主動邀請陳野去家裏做客。
陳野拒絕了陳擎軍的好意。
按照計劃,他明天一大早要去給鎮守夜拜年,然後便要帶着秦妙嫣前往天獄,看望天葬老人。
因為。
當初,天葬老人一個電話讓江州沈家崩塌後,曾對陳野說,有空常回家看看。
當時,陳野答應天葬老人,過年回去陪他喝酒。
而陳野和天葬老人從歐羅巴返回夏國時,天葬老人特地提議,陳野去看望他的時候,將秦妙嫣也帶過去。
次日。
大年初一。
一大早,陳野便來到了鎮守夜的住處,位於燕山山腳下的一座院子。
「鎮首領,過年好,小野給您拜年了!」
陳野帶着兩瓶陳年茅台,給鎮守夜拜年問好。
鎮守夜對陳野的到來感到驚訝和高興,笑着道:
「小野,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來給我拜年。」
「我今年在燕京陪我爺爺過年,不來給您拜年,說不過去啊。」
陳野笑着說道。
鎮守夜將陳野帶到客廳,然後親自給陳野泡了一杯茶。
做完這一切,鎮守夜說道:
「小野,我聽說了你前兩天的事情,孫老太太被氣得夠嗆。趙啟也是,回去後,直接閉關了。」
「她聽說我要去參加聚會,特地去教訓我,我自然不能如她的願。」
「也就是你啊。」
鎮守夜苦笑。
放眼整個夏國,有誰敢那樣懟孫紅霞?
更重要的是,陳野讓孫紅霞和各大豪門的老人下不了台後,平安無事。
話音落下,鎮守夜轉移話題,問道:
「你過年不打算去看看天葬?」
「當然要去,今天下午的飛機,我答應了他,過年回去陪他喝酒。」
陳野點頭,說出自己的安排。
鎮守夜嘆了口氣道:
「去吧,這個世上,恐怕只有你能陪他喝酒了。」
「首領,您的意思是?」
陳野心中一動,隱隱覺得鎮守夜話裏有話。
鎮守夜像是陷入了回憶,表情略顯複雜:
「天葬以前其實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很喜歡熱鬧。但自從他去鎮守天獄之後,離開那座小院的次數屈指可數,晚年挺孤獨的。」
「天爺爺為什麼會改變這麼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陳野好奇地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只有他能給你答案了。」
鎮守夜苦笑着搖搖頭,然後再次凝視着陳野,突然提醒道:
「小野,我對你有一個建議。」
「什麼?」
「大亂將至,你要保護好自己。」
鎮守夜鄭重說道。
陳野若有所思,不知亂字從何而來。
然而——
鎮守夜並沒有告訴陳野具體原因,只說是他的一種預感。
當夕陽即將落下山頭的時候,陳野帶着秦妙嫣來到了天獄後的那座小院。
小院裏,沒有掛燈籠,沒有貼春聯,沒有半點過年的氛圍,如同往常一樣,十分幽靜。
唯一不同的是,小院裏亮起了燈光。
皇甫忘情得知陳野要來,早早來到了小院,將小院收拾了一番,然後和天葬老人一同等待。
「天爺爺,二當家,我和妙嫣來給你們拜年了!」
陳野單手拖着一箱三十年茅台,一手拎着一個果籃。
秦妙嫣手裏也拎着兩盒禮品,分別裝着老山參和林芝。
皇甫忘情打開小院門。
「二當家!」
「皇甫阿姨。」
「小野,你來就來,帶什麼禮物?還有,你帶這玩意誰吃啊?」
當陳野和秦妙嫣問好之後,皇甫忘情順手接過了秦妙嫣手中的禮物,開口指責道。
「二當家,我本來打算只帶一箱酒過來,但妙嫣說要帶四樣,其他三樣是她的一片心意」
「妙嫣讓帶的啊,那沒事了!」
皇甫忘情立刻變臉,笑着說道:
「妙嫣啊,你帶的老山參和林芝品質很好,你天爺爺肯定喜歡!」
「???」
陳野翻了個白眼。
二當家,有你這樣偏心的嗎?
秦妙嫣則是笑而不語。
相比陳家大院,她覺得這座小院更溫暖,更像是陳野的家。
然而——
小院的幾間房子都是空的,只有一間房子裏有一塊墊子,那是天葬老人閉關的地方。
除此之外,只有餐廳里有家具了。
說是家具,實則只是一張用普通木頭製作的餐桌和四把椅子。
皇甫忘情將陳野和秦妙嫣兩人帶到餐廳,餐桌上擺了一桌子菜。
天葬老人坐在餐桌旁。
「天爺爺!」
陳野和秦妙嫣向天葬老人問好。
天葬老人起身,臉上罕見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
「小野,妙嫣,你們來了!」
「師傅,這是妙嫣給你帶的禮物!」
皇甫忘情將禮物拿到天葬老人面前,故意晃了晃。
天葬老人臉上笑容一僵,他沒有給秦妙嫣準備禮物。
「妙嫣,這兩份禮物是你天爺爺和我給你準備的!」
皇甫忘情早有準備,她從隔壁拿來兩個古樸的盒子,裏面是一對玉手鐲和一個玉墜。
秦妙嫣本想拒絕,但被皇甫忘情塞到手中。
同時,她見陳野給她點頭示意,便鞠躬向天葬老人和皇甫忘情表示了感謝。
而後,四人坐下來吃飯。
簡樸的餐廳里,歡聲笑語不斷,瀰漫着過年團圓的氣息。
這座幽靜的小院,自建成之後,第一次有了年味。
一個小時後。
皇甫忘情見秦妙嫣吃飽了,便帶着秦妙嫣去外面轉悠,陳野留下來陪天葬老人喝酒。
「小野,你的人生追求是什麼?」
當第三瓶酒見底之後,天葬老人放下酒杯,突然問道。
「人生追求?」
陳野一愣,然後苦笑道:
「天爺爺,我這輩子沒什麼追求,只要能夠隨心活着就好。」
「隨心二字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於上青天啊。」
天葬老人罕見地感嘆了起來,
「比如,你想做一件事情,法律和規則限制你不能做,心裏的良知和道德也告訴你不能做。你想得到一樣東西,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卻得不到,甚至那件東西壓根就不存在了。」
「天爺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不會追求事事隨心。」
「你明白就好,畢竟人生最易的是隨心,最難的是克制。」
天葬老人說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野給天葬老人添滿酒,問道:
「天爺爺,那您的人生追求是什麼?是武道的極限嗎?」
「我的人生早已到頭了。」
天葬老人淡淡道。
陳野笑着說道:
「怎麼會,您還年輕呢。而且,您還是一名神境強者,壽命遠比普通人長,最多只活了半輩子。」
「小野,你以後會明白我說的意思。」
天葬老人說着,將目光投向窗外,看向院子裏的一棵桃樹,輕聲道:
「當一個人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永遠不可能實現時,這個人的靈魂已經死了,留下的只是軀殼,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活在世上。」
嗯?
再次聽到天葬老人的話,陳野一愣。
理智告訴他,天葬老人有着不為人知的過去,經歷過刻骨銘心的事情,才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對了,天爺爺,我今天早上去給鎮首領拜了個年,他跟我說大亂將至。」
陳野提及早上的事情,想用鎮守夜的話引出後面的話題,從而了解天葬老人的過去。
天葬老人聞言,瞳孔陡然收縮,然後戲謔道:
「鎮守夜居然學會當神棍預言了。」
「天爺爺」
「小野,如果鎮守夜的預言成真,我希望你能做一件事。」
旋即,就當陳野想問天葬老人的過去時,天葬老人突然開口打斷。
陳野一愣,下意識道:
「天爺爺,您說。」
「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有隨心活着的權利,沒有必要為了任何人妥協,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危害這個國家的事情!」
天葬老人再次開口,表情凝重。
燈光下。
老人原本渾濁的目光,鋒利如刀,像是要戳進陳野的內心。
「好!」
陳野鄭重點頭。
這一刻。
他總覺得天葬老人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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