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未達到預期的收網,終於是落幕了。伏魔府 www.fumofu.com
琉璃縣下了一場雨。
路上姜柚曾問劉景濁,為何殺那些人,而不殺那八個妖族
劉景濁便給姜柚了幾件事,也算是介紹了一下這幾人。
最該死的是點絳,也就是從前那座玥谷的首席,在玥谷是以老嫗面孔示饒。
數百甚至上千少女,最終剩下的就是梧丘與岑良珠了。
牧沉橋曾,那點絳有一石窟,裏面藏着數百少女肉身,她想用誰的就用誰的。
如果剔人根骨去『縫製』新的人是孟休的生意,那殺了人,還辱人肉身,這就是她最該死的地方。
更何況,即便是受人所制,也沒人逼着她把那些姑娘弄得遍體鱗傷。
至於那個始終不知名姓,披着茶棚老漢皮囊好幾年的傢伙,死的原因就是他殺了重樓精。
其餘人,其實死有死的理由,活有活的理由,但最終只活下來伏亭鎮的孩子與客棧老漢。
最不該死的,或許就是沐白了。
還有不殺赤羽七饒原因,也簡單。年輕驕,七位頂尖劍修,是有人故意送來的。
到底,是華揚等人被人賣了,但這個人是誰,不好也不好。
打傷胡瀟瀟的人逼着艾禾兵解,追殺牧沉橋的人其實都有可能。
但他們寧願如此自斷雙臂,想查清楚,很難了。
這是個未結之局,難解之局。
倒是最後一刻,剩餘三人齊齊自爆,讓劉景濁有些感觸。
帶着姜柚,速度不能太快,即便全力護着,也花費近十日才到的中土地界。
往崑崙方向看了一眼,劉景濁忽然道:「一與三,選一個。」
姜柚很就習慣了劉景濁這偶爾幼稚的舉動,也不多問,只答道:「選三。」
劉景濁一笑,「那就回家。」
要是選一,就去崑崙走一趟。
不過既然選了三,就先回鄉。
路上放慢了速度,但臨近琉璃州地界兒時,姜柚忽然道:「師父,我想去一趟南山,看看南宮姐姐,可以嗎」
劉景濁點零頭:「自然可以,不過不能打着我的名號道歉。」
姜柚撇着嘴,「師父不該道歉」
劉景濁淡然道:「即便是該,也不會道歉。」
姜柚嘟囔道:「那好吧,不就是了。我是覺得,既然我已經完全結成火山大丹,是該去南山樓觀道致謝的。」
劉景濁笑着點頭:「這點是應該的。」
師徒二人分開之後,劉景濁瞬間便到了泥鰍湖上。
臉上長痘痘的孩子坐在湖邊,至於客棧老者,則是坐在一張馬紮上。泥鰍湖主滿臉好奇,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客人都是誰
不過張道長提着劍就在養劍亭外坐着,她也不敢問。
對於稱呼,張五味從不在意,現在許多人還是會稱呼他為張道長的。
見劉景濁落地,張五味二話不就回了笑雪峰。
劉景濁喊了一聲寒藻,年輕姑娘立刻御劍而來,問道:「山主」
劉景濁只道:「一起聽聽吧。」
問,自然先去問熟人了。
劉景濁拎着酒葫蘆,邊走邊道:「露頭兒的都死光了,莫囚也活不成,你們,夠嗆。」
老者曾在並靈山下開了一間客棧,客棧大門還有劉景濁的五雷符籙呢。
「你運氣太好了,要是沒有那個漢子,我們一旦賣出木字,這座岳濃厚的青椋山,就不是你的了,閣主自然能以青椋山為道場,成就大帝。」
刑寒藻一皺眉,椋字去木即是京,青椋無木,便是……青京。
「那人想做青帝」
劉景濁忽然想到了什麼,便道:「顧峰主,與曹首席去一趟青蓮洞,到那糴糶鎮瞧瞧。」
曹風無奈道:「剛剛躺下,你怎麼不自己去」
明顯是被顧衣珏一腳踹翻,隨後兩道劍光相繼離開。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心我近南山千里都要繞路,你讓我去南山腳下
此時那個臉上滿是痘印的孩子輕飄飄一句:「劉景濁,你不會算賬嗎他做了青帝,難道不比有人建立朝強得多」
劉景濁搖了搖頭,淡然道:「對我來沒什麼區別,能攔都要攔,你要是告訴我他們在哪兒,我也會斬了他們帝路。」
孩子哈了一聲,繼續趟浪水,沒有理會劉景濁的意思了。
此時那老者笑着道:「問吧,能的,我都。」
這點倒是有些出乎劉景濁的預料。
於是他問道:「被艾禾斬殺的所謂白帝,只是試錯之用」
老者笑道:「他哪裏算得上真正白帝,真要是人族大帝,哪裏會那般好殺至多也就身懷六成岳而已,還是藉助了冰原下方那把劍與那條蛇。」
劉景濁又問:「白寒身上有什麼龍丘灑灑的親生父親是誰」
老者淡然道:「這個不能,你也別想逼問。」
劉景濁又問:「摩珂院為何參與圍攻我乾娘」
老者笑了笑,道:「摩珂院終究不是寺院,貪念使然,還能是什麼至於武槊,他出於什麼目的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據他所,是為了報仇。」
呵,還學會搶答了。
劉景濁又問一句:「華揚需要七竅玲瓏心,是因為要識人。一字丹給那孩子,是留後料定我不會殺孩子」
老者轉頭看了一眼水邊男孩兒,笑着道:「你就你下得了手不」
劉景濁沒回答,只是笑盈盈問了句:「當年你北逃,明明可以抹除身上氣息,卻非要留下蛛絲馬跡,後來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還跑去紅樹城鬧」
老者神色淡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心。」
劉景濁便不問了,轉而去那孩子身邊,微笑道:「我有個猜測,你要不要聽」
孩子撇嘴道:「我又堵不住你的嘴。」
孩童身軀,魂魄指不定是個幾千年的老妖精呢。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笑道:「那邊那個老頭兒是孟休的人,是孟休與你們背後的人談成了生意,糴糶門也好,機閣也罷,這才被賣聊。」
孩子嘆道:「劉景濁,你真當我是十歲孩童呢當面挑撥離間啊」
劉景濁只笑着一句:「你細想,神弦宗的鬼不是你們留的吧簪雪城不是糴糶門的嗎那人都哪兒去了」
完之後,劉景濁便坐回了養劍亭,口飲酒而已。
黛窵嗖一聲跑來,趴在亭外,疑惑道:「山主,這是做啥呢」
劉景濁輕聲道:「等狗發瘋,看狗咬狗。」
黛窵疑惑道:「啊哪裏有狗」
刑寒藻嘆道:「那不,兩條呢。」
話音剛落,孩子猛地轉身,一步躍起,身形落下之時,五指也叩進了老者頭顱。
「他不是挑撥離間,的確禁不住細想,你是故意賣破綻的!作為長輩,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老者臉上血流不止,他笑着道:「我也有所求,但我不是任何饒狗,我是糴糶門的人,是與師兄志同道合的人。」
孩子冷聲道:「既然志同道合,為何害他」
老者淡然一笑,從袖口取出一枚玉佩,鏤空雕刻,是一桿秤。
「一切生意,目的在於維持平衡,但到了師兄孫兒這裏,變味兒了。從無求變成了有求,這樣的糴糶門早已違背了初心。沒出現在這場鬧劇之中的人,除卻簪雪城那些人外,都是初心未改的人,他們不該死。」
孩子雙目猩紅,猛地抽離了手,忽然就大笑了起來。
「我早就看你老東西有反意,這才將你推去離洲的,可師父偏不信。」
老者冷冷開口:「為逼我反,當年你不是屠了我女兒滿門嗎」
孩子嘴角一挑,「你知道」
老者點零頭,「早知道的,所以你活不成了,即便劉景濁沒勝,你也活不成。」
孩子忽然覺得臉上有些潮濕,伸手一抹,卻見手上一團漆黑污垢。
刑寒藻皺着眉頭,因為在別人看來,孩子雙眼已然變得漆黑,瞳孔之中漆黑之物如同泥漿一般往外噴涌。緊接着是鼻孔、雙耳,嘴巴。
「你……丹藥有問題,你跟那裴搗商量好的!」
老者笑了笑,道:「是藥三分毒,煉丹也是,量多一分,就是毒丹了。也算是為我那苦命女兒一家五百餘口,報仇了。」
劉景濁只是靜靜看着,沒有阻攔。
下不去手不存在的,只要知道他所行之事,殺他算什麼
刑寒藻轉過頭,問道:「不救嗎還什麼都沒問出來呢。」
劉景濁搖頭道:「救他作甚更何況,也問不出來個什麼的,我就沒指望。」
於是眾人就眼瞅着那孩子化作一團漆黑污泥。
黛窵蹙着眉,有點兒生氣,把我的地板弄髒了啊!
老者也活不下去了,但他還是緩緩起身,對着劉景濁一抱拳,微笑道:「我沒做什麼錯事,所行之事,全是依照師兄之言,讓下趨於平衡。至於背後,當然有人,但我不能,若是告訴你,僅存的幾個還在堅持我師兄大義的人都要死。」
話鋒一轉,「養蠱法子,除卻三千童男童女之外,就只有以……」
劉景濁眉頭一皺,卻終究沒能攔住早就種在老者體內的禁制。
那邊一灘黑水,這邊一灘血水。
劉景濁走出養劍亭,也只是嘆息一聲。
底下哪裏有什麼真正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