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神王朝,前幾日國師被人隨手一巴掌拍死,三位合道供奉被一道大陣困住了,今日方才解脫。文字谷 www.wenzigu.com
皇城之中,醒神皇帝背地裏恐怕連頭髮都愁白了。
以兒媳血液換取三道劍運,現在她被人帶走了,就連一處宅子裏的槐樹也被人連根拔起,帶去了別處。
但這事兒,知道的人反倒很少。
今日初五,照理說是要十五那天才去給娘上墳的,也就是個父子倆自己立的衣冠冢,不在皇家陵墓之中。
為了不讓人發現,給馮小盈立的墳墓,很遠很遠。
父子二人昨日清晨出發,馬車速度不慢,今日黃昏也才出去三百里。
天色整個陰沉下來,馬車緩緩停靠一旁,楚衢率先走下馬車,緊接着楚廉便也下來,父子二人全程沒有一句交流言語,直到走入一處山谷。
遠遠的,一個不大土包,牽動了父子二人心神。
楚廉加快步子上前,但沒跪。
小時候次次來都會哭得沒完沒了,但這次來,楚廉沒跪,只是靜靜看着。
看了好半天,楚廉這才說道:「父親知道陛下知道我們給娘立了衣冠冢嗎?」
問出來就後悔了,楚廉苦笑道:「父親當然不知道了。」
楚衢一下子佝僂了幾分,苦笑道:「廉兒向來覺得為父無能,是嗎?」
這麼多年了,父子倆交談不多,但也不會如此直白。可今日楚衢都如此發問了,楚廉便也說了句心裏話:「父親想錯了,我不覺得父親無能,在父親的能力之內,已經很盡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了。我也不覺得父親無情,對娘的思念,我看在眼裏的。」
這是真心話,楚廉不需要自己的父親是個如何英勇的太子,他只要會思念娘親,就是一個好父親。
說到這裏,楚廉補充了一句:「以後少去青樓吧,皇位咱們都不要想了,有我在,那些個叔叔拿你沒辦法的,至少讓別人罵咱們,也下作言語少一點。」
黑暗之中,楚衢眼中閃過些許晶瑩,感慨道:「廉兒長大的可真快啊!」
話音剛落,楚廉忽然轉頭,抬手拔出佩劍護在楚衢身前,沉聲道:「誰?不知道醒神王朝太子與太孫在此嗎?」
楚衢拍了拍楚廉肩膀,黑暗之中,走出了個青衣女子。
楚廉皺眉道:「青奴?」
沒想到那青衣女子對着楚衢抱拳,開口道:「見過太子,東西都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走。」
楚衢點點頭,「我跟廉兒交代幾句,先等等吧。」
話音剛落,楚衢取出一道玉簡遞給少年人,並說道:「你娘被人救走了,槐樹也被一同帶走了,沒了你娘的血水作為交換,你那個好爺爺就不會覺得你很重要了,即便你身懷兩道劍運也一樣不覺得你很重要,他會拿你的血去繼續做交易的。你爺爺的孫子多的是,死了你一個,還可以把劍運牽去別人身上的。而且只要你的血與你娘的有相同功效,他甚至可以再培養一位劍修,源源不斷地去為醒神王朝培養死侍。這玉簡之中的東西,到了拒妖島後,交給劉景濁,記得稱呼為劉先生,最好軟磨硬泡,讓他收你為徒。」33
從第一句話說完,楚廉就覺得腦子要炸了。
他……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可楚衢卻說道:「若非劉先生的一句話,你娘說不定還要受苦數十年數百年,作為交換,玉簡之中有他要的東西,他會護好你的。」
楚廉瞪大了眼珠子,「父親,爹,你要……」
話還沒有說完,楚衢便沉聲開口:「走!」
與此同時,一道磅礴靈氣甩了過來,青衣女子邁步擋在楚衢身前,兩人同時被拍飛數十里。
又有一道溫和靈氣抓起楚廉,頃刻間便消散在黑夜之中。
小片刻後,醒神王朝皇城之中,有個急匆匆的繡花青衣憑空出現,是直接闖入御書房,都沒來得及迴避議事朝臣。
皇帝眉頭一皺,沉聲道:「你們先出去吧。」
幾位朝中大員行禮告退,皇帝這才問道:「怎麼?又是誰被人打死了?還是我楚家皇陵被人掘了?」
繡花青衣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太子與太孫,又去了那處衣冠冢。」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不知道嗎?皇陵無處祭拜,衣冠冢都不讓拜了?」
青衣沉聲道:「他們遇襲了,太子殿下已經送去救治,五臟六腑都遭受重創,恐怕……凶多吉少。暗中跟隨的青奴,也重傷昏迷。」
可皇帝,卻握緊了拳頭,顫聲問道:「朕的廉兒呢?」
說楚衢快死了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大的反應。
青衣沉聲道:「被出手之人擄走,暫時不知所蹤。」
皇帝暴怒,猛地起身,同時掀翻書桌,幾乎是咆哮着說道:「去給朕找!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給我找回他!」
青衣點頭稱是,出門之後便消失不見。
此時老皇帝整個人像是被抽乾力氣,癱坐在了椅子上。
劉大可以死,老二老三都可以死,老十也可以死,但楚廉不能死啊!
有人聲傳來:「陛下應當先去看望太子的。」
皇帝這才驚醒,換了一副焦急神色,連聲說道:「對對對,我得去看看我的衢兒。」
此時時刻,一艘從楚廉出生就開始修建,去年剛剛完工的飛舟,正載着少年人與個紅衣女子往東北疾馳。
這女子,楚廉當然認識,就是父親最常去的青樓之中,次次必點,且只為父親出門的女子,頭牌。
直到現在,楚廉也終於明白,父親,不是個廢物。
直到花費三十餘泉兒,歷經一夜時間,出了醒神王朝地界兒身處茫茫大海了,前方操控飛舟的女子這才回頭,盯着楚廉,輕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妯染,是你爹的紅顏知己,也是他的死侍。」
楚廉平復憑空,這才問道:「他會怎麼樣?」
妯染沉沉開口:「我下手很重,但你爹非要如此,他要賭一把皇帝願不願意救他。」
沒等楚廉發問,妯染便說道:「目的地是拒妖島,這飛舟也是一次性的,至多撐到送你登島就會散架,我要即刻下去,我真身不在的事兒要是被發現,你爹就肯定活不了的。飛舟會自行往拒妖島,速度比任何飛舟渡船都要快,至多三天你就會到。但前面我也說了,這是一次性的,到地方會自行散架。」
楚廉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下船之前,妯染還是沒忍住說道:「知道嗎,這飛舟是你出生那年,殿下跟馮姑娘知道了你的血水也有那等奇效,立刻着手修建的,十幾年耗費心血,就造了這一條。沒有人比你爹娘更疼愛你。」
女子下船,少年人緊緊抿着嘴唇,猛地轉身,朝前看去。
都不重要,只要娘活着,爹不死,比什麼都好。
而此時的斗寒洲,一對即將成婚的登樓夫婦,剛剛好接到一封信。
看完那封信,姚放牛沉聲道:「這個忙,不幫不行。」
徐瑤板着臉說道:「我棠溪妹子的事兒,不幫?我打死你!」
姚放牛訕笑道:「你跟龍丘棠溪是好姐妹,我跟他劉景濁也是好兄弟啊!哪裏有不幫忙的道理?只是這小子現在才說,他娘的,咱倆成親的賀禮要是輕了,老子酒都不給他喝!」
徐瑤直翻白眼,「瞧你那點兒出息!」
…………
左春樹折返拒妖島之後就在調息,出關之後便直奔劉景濁住處。
果不其然,這傢伙跌境了。
瞧見那道維持在真境的符籙替身,左春樹也明白,劉景濁不想讓誰知道自己跌境,恐怕誰就知不道。
劉景濁看了一眼,問道:「出關了?你那本命神通就沒法子控制?好傢夥,一用出來就跟瘋了一樣。」
左春樹只是說道:「沒機會去一趟酆都羅山,要是去逛一逛,估計會好很多。我那把劍,算是在黃泉之中撿起來的,是有點兒瘋,重返人間的瘋。」
話鋒一轉,左春樹沉聲道:「你那根小拇指,是不是復原不了?」
先前雖然沒趕到,但還是察覺劉景濁被斬去了一根手指頭。
劉景濁點點頭,「放心吧,我將那根手指頭攪碎了,不會讓妖族那邊出現另一個劉景濁的。」
左春樹這才放下心,少一根手指頭那是小事兒,輕傷,毛毛雨。可劉景濁的手指頭被拿去做什麼文章,那就麻煩了。
左春樹是吃過這個虧的,若非如此,也不會險些被那劍運操控了。
劉景濁轉過頭,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火急火燎地趕來,就為這個?咋可能。
左春樹直愣愣看向劉景濁,沉聲道:「我這把本命劍,十幾年沒用了,之前出劍之時,瞧見了一副畫面。」
說着,言語變作傳音:「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多大歲數?」
劉景濁滿腹狐疑,旋即破口大罵:「老子出生的時候,你就在島上好不好!」
左春樹沉聲道:「我出劍之時被本命劍扯去看了一場地府爭鬥,起碼也是三萬年前的事兒了,我親眼看見有人從黃泉之中撈起一條小白龍,那人分明就是你!一樣少一根小拇指!」
劉景濁攔都來不及啊!只得抬頭看向天幕,沒好氣道:「滾遠點!」
雷霆應聲四散,左大劍仙一抹臉,一把血。
劉景濁無奈道:「咋就這麼好奇呢?關鍵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我問誰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