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
龍立輝指着地上跪着的侍衛,發了一夜的怒火。
「蠢貨,蠢貨,全都是蠢貨!」
「接親時,你們說被人阻擾了計劃。我要你們去傅家的酒席鬧事,你們愣說進不去傅家,全都是酒囊飯袋不成?」
「傅北墨將本世子揍出血,顏芙凝面不改色地說小傻子這不該那不該,那不就等於在說我是個草包。這口氣,本世子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接親鬧事不成,酒席鬧事不成,你們告訴本世子,還有什麼法子解氣?」
其中一個侍衛輕聲道:「世子,傅北墨是傅大人胞弟,弟弟惹的禍,兄長來承擔。屬下以為破壞傅大人與顏二小姐的洞房花燭夜,世子便能出氣。」
龍立輝抬手就在該侍衛頭上劈了一掌:「此刻已經半夜,還能如何破壞,再則你們連傅家的門都進不去。」
侍衛假裝被劈傷,立時匍匐在地。
見狀,龍立輝更是來氣,腳踢侍衛:「裝什麼裝?」
事到如今還到他跟前來演。
越想越氣,劈頭蓋臉地胖揍了侍衛一頓,這才消氣些許。
——
清晨,傅家。
傅辭翊早早醒來,提劍在院中舞劍。
院門外的下人聽到動靜,去了婉娘跟前稟報,婉娘便派出李嬤嬤去新房。
李嬤嬤端着托盤,剛跨進主院院門,就被傅辭翊突如其來的劍尖給嚇住了腿腳。
「公子,您這大清早地如何練起了劍?」
方才下人稟報給夫人,分明說的是主院的主子起來。
既然如此,她得趕在丫鬟伺候主子洗漱之前來取元帕。
哪裏想到是公子在練劍?
這新婚第二天,不該在床上與新娘膩膩歪歪一陣子麼?
李嬤嬤暗自嘆息,此番話到底不好說出來,只端着托盤挪動腳步。
生怕劍尖再度朝自己襲來,同時,她得趕緊去新床瞧一眼。
傅辭翊淡淡瞥了眼李嬤嬤端着的托盤,托盤上放了塊紅綢,顯然是用來蓋元帕的。
「嬤嬤回罷。」
李嬤嬤不解:「啊,公子是何意?還請公子說個仔細,老奴也好與夫人有個交代。」
傅辭翊嗓音清冷:「鋪在床上那物什沒用到。」
「沒有用到又是啥意思?老婆子不明白。」
李嬤嬤一急,以往還學着京城人說話的口吻,此刻全然顧不得了。
直接又問:「公子沒與少夫人圓房?」
傅辭翊神情矜冷,只道:「讓我娘莫催。」
聞此言,李嬤嬤嘆了氣:「我說公子,少夫人那麼個漂亮媳婦擱在身旁,您怎麼能不動心思?」
「過去一年多的夫妻,即便是假的,您但凡着力點,早成了真夫妻。不是老婆子嘮叨,哪還需要賜婚拒婚再求賜婚的?」
「公子啊,在寶莊村,哪個男子成婚後還如公子這般的?」
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李嬤嬤實在忍不住,將進京後心裏一直憋着的話說了出來。
傅辭翊面色發沉。
但李嬤嬤是從寶莊村跟來的人,而今又盡心盡力地照顧他的母親,冷硬的話他不太好說出口,只淡聲道:「嬤嬤別把芙凝吵醒。」
李嬤嬤立時閉緊了嘴巴,點了頭,端着托盤出了主院。
回到婉娘跟前,她再度嘆氣:「夫人,公子與少夫人沒圓房。」
婉娘皺眉:「沒有?」
費盡心機娶來的妻子,她的傻兒子竟然沒動。
李嬤嬤又道:「夫人,公子說你莫催。」
婉娘跟着嘆息:「不催不催,我答應親家母了,不催生。」
縱然這般說了,心裏還是發愁。
——
兩刻鐘後,顏芙凝睡到自然醒。
身側哪有某人的身影,抬眸見新房還是紅彤彤一片,她才回過神來,自己與某人是真的再度成婚了。
候在臥房外頭的彩玉聽到自家小姐下床的動靜,連忙帶人進來伺候。
「新婚第二日還得穿紅色衣裙,頭上的髮簪步搖都要用鑲有紅寶石的。」
彩玉吩咐下去,眾丫鬟忙開。
挑衣裙挑首飾,伺候顏芙凝洗漱的,各司其職。
不多時,顏芙凝穿戴完畢。
彩玉輕聲道:「小姐,今日得敬茶。」
顏芙凝頷了頷首:「他人呢?」
「姑爺一早就在院中練劍,此刻去書房忙碌了。」
「你去書房說一聲,讓他去前院廳堂,今日事務等我與他敬了茶後再做也不遲。」
「是,小姐。」
彩玉應下,快步出去。
餘下三名丫鬟陪同顏芙凝直接去往前院。
她們到時,婉娘已經端坐在主位上了。
一旁立着傅南窈傅北墨,還有李嬤嬤。
「嫂嫂昨夜睡得可好?」傅南窈想問旁的來着,到嘴邊還是只問了這麼一句。
「睡得不錯,新房佈置深得我心,多謝南窈。」
「嫂嫂喜歡就好!」傅南窈往門口走了幾步,喃喃道,「我哥怎麼還沒來?」
話音落,拐角處出來一個身形頎長的人影。
「哥快些,就等你了。」傅南窈沖他招招手。
傅辭翊腳步並未加快,施施然進了廳堂。
聽到腳步聲,顏芙凝轉頭,只見他身上穿着一身暗紅色的錦袍,愈發顯得他的肌膚白皙。
見她在瞧自己,傅辭翊垂了眼眸。
本以為新婚夜不會夢魘,哪裏想到天將明時,他竟然又夢見那女子。
夢裏那女子與前幾次夢境中的態度截然不同,此夢中,她顯然不願意。
是他強要了她。
猛然醒來,他將近期的夢悉數串聯起來。
驚愕發現,夢與夢實則有着先後順序。
顯然最近這一次荒唐夢實則應是事情發展的前端。
到底因何做此般有關聯的夢,他很想搞清楚。
或許只有搞清楚了,那女子才不會出現在他的夢裏。
然而讓人鬱悶的是,夢中的他不是在床榻之上,就是偶有幾回在浴桶中,旁的環境他壓根瞧不太清,更遑論看清周遭的一切。
更讓他覺得厭煩與羞赧的是,夢中的他注意力全程在與那女子歡好的過程中。
這讓他在醒來時,無法面對既好又乖的顏芙凝。
見他若有所思,顏芙凝緩步行至他身旁,溫溫軟軟地問:「可是有公務派下來,不得不處理?」
「還好。」男子淡聲。
「那咱們給娘敬茶罷。」顏芙凝主動去拉了他的手。
傅辭翊心情煩躁,面對自己費盡心機娶來的女子,他終於漾出一抹笑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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