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芙凝離開打鐵鋪不久,童成便回來了。
童雅高興地舉起紙包給他看:「爹爹,恩人姐姐給我吃的。」
「恩人姐姐來過了?」
童成連忙走出鋪子,目光順着道路往鎮上方向望。
「嗯,恩人姐姐說她要回家了。」童雅咽了咽口水,「爹爹,姐姐給的糖,我還沒吃過,我這會子可以吃一顆麼?」
童成轉回頭來,高興道:「吃吧。」
童雅拿了一顆,咬了小半塊進嘴裏:「好甜呀。」
——
另一邊,顏芙凝回到了村里。
等同車的三位村民下車走開,她掏出十五文錢給趕車李。
「五文錢是回來的車錢,十文算去那座宅院的費用。」
趕車李只拿了五個銅板,還她十個。
「那宅院才一點路,不用錢。」
「要的,童家父女與我一起乘坐,十文錢,我還覺得給少了呢。」顏芙凝堅持給他,「再說了,李大哥方才一道去,給我壯了膽,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趕車李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道:「那我收下了?」
顏芙凝笑了:「收下吧!」說着,從背簍內拿出一包飴糖,「喏,這個是謝禮。」
「啊?」趕車李驚道,「姑娘,你太客氣了!」
顏芙凝背上背簍,小跑着離開,邊跑還邊扭頭喊:「可別還我,我背簍太重,跑不動的。」
趕車李沖她揮手:「跑慢點,我不還你便是。」
李母出來,看到兒子回來,隨口問:「今日賺得怎樣?」
「正月十五那日村民大都去過縣裏了,今日去鎮上的人就少了。」趕車李將紙包打開,看到是飴糖,笑道,「傅家小娘子是個實在人。」
「傅家小娘子?傅婉娘家的那個兒媳婦?」
「嗯,娘,你知道她?」
「胡家婆媳來說過,以後見到傅婉娘家的人,見到就罵,特別是她家兒媳。」
「娘,您可別跟着胡家人瞎鬧。那小娘子怪好的嘞,喏,她給我吃的糖。」
他將飴糖遞給母親一顆。
「真的?」
李母不敢相信,將糖放進嘴裏。
「當然真的,今天光載她,我就賺了二十文錢,還有這包飴糖。」
他丟了一顆糖進嘴裏。
李母吃到甜的,笑了,笑得眼尾褶皺加深。
「怪甜的嘞,傅家小娘子肯定長得也甜。」
就憑這麼甜的糖,她不會聽胡家婆媳的話,去胡亂罵人的。
——
顏芙凝回到了家裏。
因方才小跑過一段路,這會子還氣喘吁吁的,粉面上染了薄紅,艷若桃李。
進了院子,她便脆生生地喊:「娘。」
婉娘聽聞,由傅北墨攙扶着,出了東廂房。
「芙凝回來了?」
「嗯,娘,咱們去堂屋說話。」顏芙凝挽住婉娘的胳膊,小聲道,「今日賺了不少錢。」
婉娘聞言欣喜,喊了傅南窈一起去堂屋。
傅辭翊端坐在窗口抄書,聽她回來,抬了抬眼皮,復又垂眸書寫。
四人進了堂屋,顏芙凝放下背簍,從荷包內掏出一隻銀錠子放到婉娘手上。
「這是夫君摘的兩朵靈芝得來的錢,十兩銀子。」
「能幹能幹,我的兒媳婦就是能幹!」
摸着沉甸甸的銀錠子,婉娘眼含淚花。
他們家這般情況,若是沒有這麼好的兒媳婦,可怎麼成?
激動之下,婉娘對西廂房喊:「辭翊快過來。」
待傅辭翊進了堂屋,婉娘將銀錠子給他看:「你娘子賺來的。」
顏芙凝不好意思道:「娘,這是夫君賺的。」
婉娘笑道:「靈芝是你去賣掉的,就是你賺的。」
說着,讓她將銀子收好。
傅辭翊淡淡「嗯」了一聲,撩袍落座。
這時,傅南窈看背簍內沒有衣裳,遂問:「不是叫你買衣裳麼?」
顏芙凝解釋:「鎮上沒有成衣店,倒有兩家布莊。我想同大家商議下,要不扯布自個做衣裳?」
傅南窈淺淺哼聲:「你不是不會縫麼?你不會縫,我會。可你怎麼也沒幫我買布回來?」
婉娘拉了一把傅南窈:「如何與你嫂嫂說話的?」
「娘,您怎麼老護着她?」
傅南窈撒嬌般靠到婉娘肩頭。
婉娘搖頭嘆息:「我哪裏是護?分明是你說話帶刺。」
顏芙凝絲毫不惱,從背簍內取出兩包飴糖,先給了傅北墨一包。
「謝謝嫂嫂!」
傅北墨雀躍不已,將整包飴糖放到傅南窈眼皮底下顯擺。
傅南窈坐直了身子,小臉滿是怒色。
顏芙凝笑着將剩下一包飴糖給她:「你可以教我做衣裳麼?」
「那就看你聰不聰明了。」
傅南窈一把奪過飴糖,環抱在身前,生怕顏芙凝反悔。
「銀錠子不好在鎮上花費,是以今日沒買布料。」顏芙凝這才心有餘悸道,「我怕有人來搶銀錠子,就一直放在荷包內。因為我去賣靈芝時,遇到了一點小狀況。」
話說到後面,嗓音含了絲哭腔。
婉娘聽出來了,雙手抓住她的手:「芙凝,怎麼了?快跟娘說說!」
「去醫館賣靈芝時,他們只肯給五百文一朵。我覺得價格太低,就想走,他們攔着我。」
她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強裝鎮定的。
此刻回想起來,後怕得很。
「醫館內有不少夥計,還有瞧着像打手一樣的人。他們還說整個鎮上就他們一家醫館,沒旁的地會收我的靈芝。」
婉娘聞言,心慌地拍拍心口:「那後來呢,這十兩銀子你如何賺來的?」
「我胡謅說我夫君在外頭等我,他們便沒再攔。幸好碰到一對父女」顏芙凝將事情經過大致講了講,「在趕車李與童家父女的陪同下,我去宅院賣了靈芝。為感謝他們,我就多買了兩包飴糖,當做謝禮給了他們。」
「啊呦,我的閨女!」
婉娘心疼壞了,顫抖着手將顏芙凝摟進懷裏。
「娘!」
本來好好控制着的眼淚,這會子被人一心疼,她便繃不住。
趴在婉娘懷裏,落了兩滴淚。
顏芙凝命令自己,此刻只能流兩滴淚,不能再多了。
因為她這身子嬌弱得很,一旦哭起來,便沒完沒了。
見狀,傅辭翊俊眉蹙起。
眉梢帶着冷意,神色難辨。
婉娘憐愛地輕撫顏芙凝的背脊,忽而對傅辭翊嚴詞厲色道:「你如何當人夫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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