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墨想來幫顏芙凝燒火,看哥哥嫂嫂這般謙讓,急忙過去。
他們再這麼走下去,嫂嫂的額頭可要撞到哥哥的下巴了。
「哥,你往裏走走,嫂嫂不就進去了嗎?」
真傻,怎麼比他還傻?
還是他機靈。
如若不然,嫂嫂撞疼了,要哇哇哭的。
傅辭翊腳步一頓,側過身,顏芙凝趁機進了灶間。
而傅辭翊掃了弟弟一眼,顧自回房。
傅北墨覺得兄長的眼風有些冷,遂對着他的背影皺了皺鼻子,旋即屁顛屁顛地跟着顏芙凝去到灶台前。
「嫂嫂,我燒火。」
「好呀。」
顏芙凝將炒過芝麻的鍋洗乾淨,然後加了水。
傅北墨就開始點火燒柴。
湯圓很快煮好出鍋,顏芙凝盛起來端到堂屋,傅北墨則去喊兄長一道來吃。
每人都能吃到滿滿一碗,加上糯米粉很抗餓,大家的肚子都吃得飽飽的。
「湯圓真香,湯也好喝。」婉娘將湯汁喝了個乾淨,「吃過芙凝做的吃食,我是旁的都不想吃嘍。」
就連傅南窈也說了句:「是挺香的。」
顏芙凝笑道:「只是家裏沒有豬油,若有的話,與芝麻裹到一起就更香了。」
幾人聊了會。
傅北墨忽然道:「娘,今日有好些女子進城看燈會呢。胡家女也想進城,讓趕車李趕我們下車,我們偏不下。」
「啊,怎麼回事?」
婉娘知道小兒子不太說得清,便問顏芙凝。
顏芙凝大致講了,而後道:「胡家人好似很着急,正月十三他們就去了傅府,今日指不定也是去傅府的。」
傅南窈擔憂道:「莫不是叫二房來整我們?」
傅辭翊卻很平靜:「咱們身正行正,不必擔憂。」
胡家人與二房的人,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這兩家能處到一起,也不奇怪。
「咱們不想糟心的事。」婉娘道,「今日上元節,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和樂。」
回想初七那日到此地,還餓了肚子。
如今的日子,她覺得很有盼頭。
遂笑着對兒女與兒媳道:「你們眼睛亮的看看月亮。」
顏芙凝頷首:「明月盈空,心中長明。」
即便二房有縣丞又如何?
心中有公道,世間有公道,天地心人,今後的日子定會越來越好!
傅南窈吃驚地看向她,她不罵人的時候,說的話還怪好聽的。
婉娘拍手:「說得好,辭翊你對上一句。」
傅辭翊淡聲:「我回房抄書。」
某女大字不識,還慣會附庸風雅,他才不想與她對對子。
遂丟下一句,回了房。
婉娘搖頭,對顏芙凝道:「芙凝別理他,他就這麼個人。」
——
此刻的傅府,飯廳內飯菜已經擺上。
二老太爺與傅正青卻還在書房,兩人聊了頗久。
丫鬟去喊吃飯,父子倆不都理會,轉而命下人將傅明赫請去書房內。
傅明赫一進書房,傅正青就命人將門關上。
「祖父,父親,您二位尋我是有要事?」傅明赫問。
二老太爺抬手叫他坐下:「今日你也看見了,胡家與婉娘一家不對付。」
傅明赫道:「如此二弟在鄉下的日子會很難過。」
芙凝她吃不了苦,也不知她如何了?
傅正青一眼就瞧出兒子心思,怎麼可能真的關心傅辭翊?
遂直接道:「知道你喜歡嚴芙凝那張臉,嚴家養女能成什麼氣候?你是要考科舉的人,以往仕途少不得用錢財打點,嚴家親閨女才能幫到你。」
二老太爺沉聲道:「明赫,你父親當了那麼多年的官,他所言便是正理。」
傅明赫在一旁坐下,垂了腦袋。
傅正青又道:「你覺得咱們這般家世,需要與胡家攀親麼?呵,不過是看胡家有些用處。」
「胡家有何用處?」傅明赫抬首。
傅正青耐心道:「婉娘這家人的情況,你再清楚不過,如今加一個嬌生慣養的嚴芙凝,那就是雞飛狗跳,生活過得是一地雞毛。」
「他們家唯一頂事的便是傅辭翊。」
「胡家在村里,能事事找他們麻煩。如此一來,凡事都要傅辭翊處理,他還有空閒準備科舉麼?」
聞言,傅明赫看着道貌岸然的父親與偽善的祖父,瞬間明白過來。
大婚當日,換錯新娘,長輩們不光是為了撮合他與嚴海棠,得了伯祖父的家業
更想要傅辭翊永遠沒機會高中。
如此一來,原本是他妻子的嚴芙凝,只能成了他的弟媳。
見他沉默,傅正青以為說動了,遂又道:「兒子,你好好努力。傅辭翊如今沒空念書,更無錢財請夫子教,正是你趕超他的時候。」
二老太爺慈愛道:「乖孫啊,祖父幫你把傅辭翊的書都留下了。趕明兒你去翻翻讀讀,他做了不少筆記,這般書籍可是市面上難買的。」
不得不承認傅辭翊的學問深,他看過並留下注釋的書,尤其值錢。
一說到學問,傅明赫心底的那股常年被傅辭翊比下去的自卑涌了上來。
「我定用功,不讓祖父與父親失望!」
原本該是他的妻卻成了傅辭翊的,自幼年時他時常被他比下去,兩樁不滿之事結合在一起,他便能理解了祖父與父親的良苦用心。
這會子他再看他們的臉,絲毫找不出道貌岸然與偽善的痕跡。
傅正青欣慰地點頭:「今年鄉試,傅辭翊大抵不能參加,兒子,這正是你揚名的時候。」
他的兒子學問也好,當年考童生時,首名是傅辭翊,他的兒子卻屈居第二。
後來考生員,他的兒子又被傅辭翊壓了一頭。
今年鄉試,他們再不能輸!
解元必須是傅明赫!
——
上元月滿,清夜無塵。
傅北墨來到西廂房內。
「哥,今日好些女子都去縣城賞燈。趕車那人說,年輕女子去都是為了尋相公的。我想嫂嫂有哥哥了,就說嫂嫂不喜去。可是花燈多漂亮啊,嫂嫂肯定喜歡,哥哥給嫂嫂做一盞花燈吧。」
傅辭翊驚訝。
弟弟自從腦袋受傷,幾乎沒有一口氣說如此多的話了。
而此刻所言,條理甚是清晰。
怕兄長不同意,傅北墨擔憂道:「我怕嫂嫂去看花燈,會被人騙了去。哥哥就給嫂嫂做一盞花燈吧!」
傅辭翊淡聲道:「咱們如今的情況你也清楚,沒有材料,做不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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