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氏擰了劉成文的臉皮一把:「也就你妹妹疼你,你說你秀才沒考中,嘴皮子倒是利索了。」
兒子臉上的肉比先前少了些,不過瞧着比以往帥氣幾分。
看大人說得差不多了,童雅上前,仰頭喚:「姐姐,爹爹說尋娘親要花很多時日,得租房子住,往後小雅能來尋姐姐玩麼?」
顏芙凝微笑:「能呀。」
這時,劉松回來:「打聽過了,周圍都是小院落,一個月最起碼幾兩銀子起租。」
童成捏了捏自個癟癟的荷包:「就沒有再便宜些的?房子小些好了,不用院子。」
劉松搖頭。
「童大哥是打算一邊找個營生,一邊尋妻麼?」顏芙凝問。
童成坦誠:「營生要做,此行來京,我將打鐵的器具帶來了。我想尋個打鐵鋪,自個帶了器具,希望對方能出高些的月錢。」
顏芙凝頷了頷首,朗聲道:「叔嬸,成文哥,童大哥,不知你們可否聽我安排?」
劉松笑道:「聽,自然聽。」
「叔嬸住在前院也不方便,成文哥來了,你們一家三口正好住到後院去。」
「閨女,後院是給你留的。」
「我如今住國公府,後院就給叔嬸與成文哥住。」
劉松頷首:「也好,往後閨女要來住,我們就騰出來。」
顏芙凝又道:「童大哥有一技之長,打鐵的器具也有,不必去尋打鐵鋪了。」
說着往外走,眾人跟上。
她指着東三街上的鋪子:「打制器具有聲響,我覺着街尾的鋪子適合。」
「街尾那個鋪子大一些,有個小後院,你們父女可住,同時用來打鐵。」
「前頭的鋪面用來售賣各種器具刀劍之類的成品。」顏芙凝含笑轉身,「童掌柜,如何?」
童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喊我掌柜?」
劉松拉他一把:「還不快謝過東家?」
童成還是沒能反應過來。
顏芙凝淡聲:「打鐵鋪的利潤你佔兩成,鋪子運營的錢財我出。只要生意好,你的利潤不會低,如此一來,尋小雅娘也有了本錢。」
童成驚喜道謝:「多謝東家!」
鋪子是東家的,成本是東家的。他只需打好器具,換作給旁人做工,每月只能領取月錢。
而今他是掌柜,今後拿的是利潤。
眼前的姑娘真是他的貴人!
當下就要磕頭謝恩。
顏芙凝讓彩玉將人扶住,溫聲道:「鋪子要請夥計,夥計的月錢算我的賬上,屆時尋什麼樣的人,你決定。」
童成重重頷首:「東家,我曉得了!」
顏芙凝看向劉松:「打鐵鋪我給叔嬸一成的利潤,我時常不能來東三街,鋪子的客源需要叔嬸幫忙尋找。」
先前答應叔嬸入股旁的鋪子,如今正好。
能多條生意路子,劉松禾氏自是感激。
「鋪子都是閨女的,我們怎好意思?」禾氏道。
劉松想了想,也道:「這樣吧,往後打鐵鋪所需原材料的成本我們出。」
夫妻倆很是堅持,顏芙凝便同意下來。
劉成文壓低聲:「妹妹,之前妹夫說我若考不中秀才,來京城尋他。童成都當掌柜了,那我」
禾氏連忙在兒子胳膊上打了一記。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成文不明所以。
顏芙凝則淡然道:「此事我會去問。」
就在這時,楊掌柜與祝掌柜過來:「小姐,我們遇到了棘手的事。」
顏芙凝讓劉松帶童成去看街尾的鋪子,自己則隨楊掌柜進了玉器鋪。
楊玉堂從櫃枱抽屜內取出兩塊玉佩,兩塊無事牌,兩隻玉扳指。
「這些貴重玉器,我爹早做好了,我們送了幾趟,人就是不收。」
顏芙凝知道眼前的玉器是某人派人定下的,淡聲道:「不收就不收罷,咱們留在鋪子裏賣。」
楊掌柜卻道:「原也是這麼想的,但對方已把尾款付清了,東西卻沒拿走。」
顏芙凝聞言蹙眉。
祝掌柜開口:「成衣鋪差不多也是這個問題,依照小姐原先做的袍子尺寸,咱們做了一件出來,對方很不滿意。我想着不滿意只能不做這個生意,就打算把銀錢與袍子還對方,沒想到對方也不收。」
楊掌柜道:「做生意誠信為本,小姐,這問題實在是棘手。」
玉器與袍子,他們派了不同的人送了幾趟,對方每回皆找事端就是不收。
顏芙凝無奈:「我送去罷。」
她正好要與某人聊一聊,再加劉成文來了,也想問他收不收他。
大半個時辰後,顏芙凝帶彩玉到了傅家。
玄色袍子摺疊整齊,擱在托盤上。上頭一字排開放着六隻精緻的小錦盒,裏頭分別是玉佩、無事牌與玉扳指,由彩玉端着。
主僕倆在傅江的引領下去了傅辭翊的書房。
「公子,顏二小姐來了。」傅江立在門口傳了一聲。
「讓她滾。」
裏頭傳出傅辭翊冷戾的聲音。
傅江連忙入內,提醒:「公子,顏二小姐就在門外。」
傅辭翊背對着書房門口,略略側頭,並不看她,冷聲又道:「已是旁人的妻,來本官府邸也不知避嫌。」
顏芙凝抿緊唇瓣,定了定神,這才命彩玉將托盤上的物什送進去。
彩玉憂心瞧了自家小姐一眼,進了書房。
「傅大人,玉器已付過錢,自然是您的。衣裳本就是您的,新制的袍子您不滿意,銀錢自當歸還。」
傅辭翊嗓音極淡:「送她當新婚賀禮。」
彩玉道:「我家小姐尚未成婚,這禮不該收。」
傅辭翊一個抬手,砰的一聲,打翻彩玉端着的托盤。
衣袍錦盒應聲落地。
玉扳指滾了出來。
李信恆看不過去,上前:「公子這般,顏二小姐該傷心了。」
「她會傷心?」傅辭翊冷笑。
話音甫落,打開書案抽屜,抓起一隻荷包丟出了書房門。
正好落在她的腳邊。
顏芙凝認出來了,這是去歲她給他縫的荷包。
緊咬唇瓣,彎腰拾起荷包,倏然紅了眼眶,當即微提裙裾跑出了院子。
彩玉急忙去追。
傅辭翊眼看她跑得不見了蹤影,俊眉擰緊,冷聲吩咐:「江河湖海聽令,狠揍李信恆。」
傅府門外,主僕倆上了馬車。
彩玉憂心不已:「小姐」
顏芙凝擠出一抹笑:「我沒事。」
她錯了,不該來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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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國公府門外,門房發現有個受傷的男子蜷縮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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