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垂首:「沒有,奴婢沒有。」
「胡說!」傅南窈激動起來,「前一日我命你送紙條,後一日你與柳綠隨我出門。當晚我就被打,你們不說,董曠如何知曉我回了娘家?」
她匆匆吃完中飯回董家,就怕被人發現。
不承想到了夜裏,還是被董曠打了一頓,那次打得頗狠,而今仍記得深刻。
顏芙凝看向綠柳:「你來說。」
綠柳恭敬道:「那日小姐與姑爺說要去逛逛街市,午飯後就回。出門時,小姐命我駕車,半道說要回娘家。小姐先前提出要回娘家數次,皆被姑爺否了,姑爺不但不肯相陪,也不允許小姐回來。所以那次回娘家,奴婢是萬不敢將此事告訴姑爺的。」
「柳綠不說,那便是花紅你了。」
顏芙凝冷寒的眸光挪向花紅,須臾,取下腰間別着的精緻匕首。
噌的一聲。
匕首出鞘,寒光乍現。
花紅連連搖頭:「不是我,定是姑爺查到什麼。」
顏芙凝壓根不信,緩緩俯身,有一下沒一下地拿着匕首在花紅眼前晃悠。
「是董曠想收了你,還是你想爬董曠的床,亦或者你背後有人指使?」
問話的嗓音越來越淡。
花紅身子瑟縮着往後躲:「奴婢不敢爬床,背後也無人指使。」
彩玉哪會給花紅躲的機會,伸手推住她的肩頭,輕鬆就將人控制住。
「好一朵嬌花啊。」
顏芙凝拿匕首尖端挑去花紅頭上的紅花。
花朵落地。
顏芙凝掃了彩玉一眼,彩玉會意,撿起花朵給了自家小姐。
「你戴着嬌花是想引人多瞧兩眼,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董曠。」
「你瞧鮮花多嬌嫩呀。」顏芙凝嗓音冷冷,拿匕首的尖端一下又一下地劃着花瓣,「你說我若是劃在你的臉上,又會如何?」
陸問風一怔。
印象中的顏芙凝是嬌滴滴的,而今怎麼耍起匕首來?
傅北墨與孟力倒是清楚,他們嫂嫂本就有把精緻的匕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傅江亦一怔。
眼前的少夫人,行為舉止間竟然有了公子的影子。
那清冷又發淡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語調,還有拿匕首的模樣,真的有幾分像公子了。
莫非是夫妻相?
唯有顏芙凝自己清楚,自己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的她就被某人用匕首抵着臉。
如此舉動對於在乎容貌的女子來說有極大的威懾力。
她暗忖花紅仗着有幾分姿色,想成董曠的妾室,既如此定是在意臉蛋。
果不其然,花紅捂了臉:「我說,我說,少夫人別劃我的臉。」
「說罷。」
顏芙凝慢條斯理地將劃了幾道的花朵重新簪回花紅頭上。
花紅慌亂往後縮了縮身子:「前一日小姐寫了書信,命奴婢送回傅家。回董家後,姑爺問奴婢去哪了,奴婢只說出去了一趟。姑爺又問起他若納妾,小姐會如何,奴婢說此事請姑爺自個問小姐。但那席話聽在奴婢耳中,是姑爺有意收了我。」
傅南窈聞言激動起來:「所以第二日你就出賣了我?」
顏芙凝伸手按在傅南窈的腿上,示意她腿傷在,莫激動。
「第二日小姐從娘家回到董家,姑爺將奴婢喊去了書房,說花紅配紅花。」說話時,花紅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我就,我就把小姐回娘家的事給說了。」
傅南窈冷笑:「怪不得從那一日開始,你頭上總是簪了朵紅花。」
「小姐恕罪!」花紅請求。
房中靜下來。
顏芙凝盯着花紅與柳綠看了好一片刻,而後才問:「都說完了?」
「奴婢說完了,旁的事上,奴婢真的沒再告密。此後小姐挨打,全都與奴婢無關。」花紅急於撇清。
柳綠也道:「奴婢時常在小姐身旁,很少時間會與小姐分開。」
顏芙凝頷了頷首。
就譬如方才,柳綠一直守着,而花紅卻不見了人影。
傅南窈與顏芙凝道:「嫂嫂,花紅這樣的丫鬟斷不能留了。」
婉娘開口:「賣了便是。」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花紅卻無驚色,仿若早料到會有這一日。
顏芙凝眼眸一縮:「花紅,你還有事瞞着。」
花紅驚愕,旋即恢復適才神情。
「沒有,奴婢斷無再隱瞞的事,奴婢做了錯事,是該打罵,被轟出府去也是應該。」
說得合情合理。
顏芙凝淡淡搖首,眼眸看向傅南窈:「此二人,你是如何選的?」
「嫂嫂也知道我一直想有丫鬟照顧,經得哥哥同意後,讓管家尋了幾名女子過來,我便挑了兩個。」
「挑選丫鬟一事,你哥可有幫忙?」
「沒有,此等小事不去勞煩哥哥,再說丫鬟是我使喚的,我想着根據自己喜好來。」
這時,傅北墨插嘴:「圓臉看誰順眼就留了誰,一丁點心機都沒有。」
傅南窈道:「我哪裏知道花紅會」
顏芙凝笑了笑。
管家?
管家是上頭派下來的人,亦有可能是旁人的眼線。
他選的人,是不是帶着目的?
即便管家沒有問題,但他去人牙子處收羅來的人或許早就有了問題。
傅南窈擰了眉頭:「嫂嫂,是我選丫鬟時出了問題?」
「倒不是你選擇出問題,我怕你無論怎麼選,都會選中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人。」顏芙凝大膽猜測,「譬如柳綠沒有旁的背景,而其他所有候選丫鬟的女子全都被人收買。如此你要兩個丫鬟,無論如何至少會有一人是旁人安排好的人。」
傅南窈身上有傷發疼,此刻聽得她腦筋拐不過彎來,遂直接道:「嫂嫂,我聽得糊塗了。」
「你是真糊塗了,嫂嫂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你!」傅北墨急得嚷。
「北墨莫吵,聽你嫂嫂說話。」婉娘下了令。
顏芙凝淡淡又道:「讓我猜一猜,花紅,你是蔡慕詩的人。」
此言一出,花紅心裏大驚。
顏芙凝如何能猜出?
嘴上卻道:「奴婢是傅家的奴婢,不是蔡家的,請少夫人莫要亂猜。」
傅南窈這才反應過來,激動道:「因為我罵過蔡慕詩,她就想讓我的婚姻不幸。她收買了花紅,讓花紅去爬董曠的床,如此來噁心我。」
蔡慕詩可真歹毒!
還是丞相千金,這樣的女子又如何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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