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會離開這個世界嗎?」
面對薛元桐的問題,姜寧放下手中的書,他回答:
「應該會吧。」
薛元桐所說離開這個世界,是死去,然而姜寧所說的離開,卻是離開這一方世界。
聽到姜寧的回答,薛元桐很惆悵,她蜷在沙發里,沒了力氣。
如果她死了,不能再吃媽媽做的飯,不能坐姜寧的自行車,不能曬太陽…
一想到那種虛無,好難過。
姜寧瞧見她那副模樣,不禁好笑:「怎麼,你怕死?」
興許是隔壁鄰居去世的緣故,薛元桐罕見的沒頂嘴。
「姜寧,我們以後好好的好不好?」
「嗯好。」
「那你晚上別出門好不好?」
姜寧奇怪:「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
「你平時回到家,喜歡倒一杯熱水喝,但是出門,你就不倒水了。」薛元桐得意洋洋,她觀察力極好,通過細節,判斷了姜寧的行程。
姜寧起身,倒了杯水:「行,不出門了。」
他的丹藥夠用,明天再煉製倒也無妨。
薛元桐臉孔溢出欣喜的神色:「好嘞!」
有姜寧在,她不害怕了。
『馬姐燒烤攤』。
下午才下過雨,又是晚上,空氣中還有涼意,店前擺了露天桌子,這等天氣,吃燒烤真是一種享受。
更何況還是在十五六歲的年齡,精力旺盛又能吃。
一身校服的裴玉靜,端着烤盤,上面擺放了20串羊肉串,表面色澤油亮,灑滿了香料,誘人無比。
烤串方一上桌,陣陣香味直鑽鼻孔,郭坤南顧不得燙,趕緊咬,嫩滑麻辣一瞬間在口中翻騰,人仿佛在天上飄。
郭坤南又灌了一口冰好的菠蘿啤,他長舒一口氣:「太爽了!」
他拿出手機,給桌上的燒烤,拍了兩張照片,發給徐雁:「和好兄弟在外面吃燒烤。」
之前運動會,徐雁讓兩人別再聯繫了,郭坤南當時痛徹心扉,寫了一篇上千字的小作文,表達他只是一番好意,徐雁勉強沒刪他好友。
發完圖片,郭坤南有滿足感,能有一個可以分享生活的人,該有多幸運。
與郭坤南的快樂不同,單凱泉吃了兩串燒烤,觸景生情,語氣有一絲絲的哽咽:
「看到我受折磨,她都不難受!」
郭坤南拍拍凱泉,嘆氣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單凱泉如機械人吃燒烤,以往美味的燒烤,卻被滿心苦痛掩蓋,味如嚼蠟。
郭坤南把他珍藏酒拿出來,往桌子一放。
「喝,一切話在酒里!」
他親自給凱泉倒了一塑料杯。
單凱泉端起杯子,他從沒喝過白酒,火辣刺激的他忍不住想吐,可與痛楚相比,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白雨夏,我死給你看!』單凱泉心中怒吼!
自虐的快感,瞬間壓過了酒精的刺激,他額頭血管崩起,一口悶了一杯白酒。
幾個人看傻了,這也太牛逼了,猛人!
郭坤南:「泉哥,你沒事吧?」
「你不必沒這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單凱泉吼道:「不,我只要她!」
正在送烤串的裴玉靜一怔,她認出了這幾個學生,他們是姜寧的同班同學,可惜姜寧沒來,不然她一定要給姜寧免單,以報答他救了自己。
酒過三巡,單凱泉借用酒精麻痹心智,以往不敢說的話,此刻脫口而出。
他趴在桌子上:「南哥,我還是有點想她,其實不止一點點。」
郭坤南不忍好兄弟墮落,他試圖勸道:
「泉哥,你不是說,再也不喜歡她了嗎?」
單凱泉:「在放棄白雨夏這件事上,我總是出爾反爾。」
王龍龍了解真相後,搖頭道:「凱泉,算了吧,你沒機會了。」
單凱泉又喝了口酒:「沒關係,她不用給我機會,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郭坤南吃了口牛蹄筋,老闆手藝很好,烤制爽口有嚼勁,餘味悠長,越吃越上癮。
他借景抒情:「泉哥,算了吧,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單凱泉:「不,被她喜歡可以當飯吃。」
不論幾人怎樣勸,單凱泉都能接上,他今晚才華大放,妙語連珠。
連馬事成都勸不動,根本說不過他!
馬事成最後丟下一句:「你就圍着她轉吧。」
今晚客人少,裴玉靜找了張凳子,聽那個叫凱泉的男生發癲。
她冷冰冰的神情,罕見的露出一抹笑。
第二天早自習,單凱泉拖着疲憊的身體來上課,不管昨晚有多驚心動魄,只要學校不倒閉,他必須上學。
張池春風得意,他一邊剔牙,一邊往教室走。
姜寧剛回到座位,前桌的陳思雨轉過頭,給他看手機。
「快看,快看,我們學校的油桃樹!」
姜寧看向她手機的同時,神識瞬間蔓延出去,觸及校內的幾棵油桃樹。
油桃樹邊上豎了一塊牌子,上面寫字:
「設有監控,偷桃處分!」
油桃的確沒被偷,只是,樹上的桃子,被啃得只剩果核,還連接在樹枝上。
陳思雨震驚的說不住話,她划動屏幕,給姜寧看帖子的評論。
與此同時,消息在教室里爆炸式傳開。
「我們學校何德何能,竟擁有如此奇才!」王龍龍感嘆不已。
「比之我們班,也是不遑多讓的存在!」郭坤南做出判斷。
胡軍說:「我好奇這樣還會被處分嗎。」
張池翹着二郎腿,剔着牙,神情狷狂:「又沒違反規定,怎麼處分?」
突然,嚴主任出現在門口,他喝到:「張池,出來!」
張池面色一變,強行維持住氣場,反正他沒違反規則,學校又奈他何?
張池隨嚴主任一起離開。
班級同學面面相覷。
王龍龍腦子一轉,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高喊道:
「張池的事發了!」
早自習。
2班,齊天恆被偷了玻璃瓶,瓶子裏的小星星和懷表全丟了,他難受的厲害,橫豎睡不着覺,所以今早,一反常態的出現在教室。
「曉峰,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天哥,再折999個小星星。」趙曉峰只能出此下策。
齊天恆語氣悲愴:「小星星可以慢慢疊,可愛能等待嗎?」
趙曉峰不敢幫他出主意,生怕影響了天哥的判斷,最後背鍋。
「天哥,不論你做什麼,我一定當你的前鋒!」趙曉峰狗腿的說。
齊天恆拿出一枚硬幣,他想賭一把。
這時,只聽校園喇叭喊道:「本校學生,高一8班張池,擅自偷吃學校栽種的油桃,並試圖以鑽漏洞的方式,繞過懲罰,其行為造成了惡劣的影響,現經研究決定,給予張池警告處分,望其他同學引以為戒。」
8班同學聽到後人傻了,原來令大家驚嘆的油桃案,主犯竟然在身邊?
「天哥,你怎麼看?」趙曉峰問。
齊天恆和張池是仇人,此刻見到仇人倒霉,他立刻收起硬幣,驚喜道:
「祥瑞,這是祥瑞!」
他本來還有點猶豫,丟了小星星,是否還要衝,現在天降祥瑞,大喜之兆,他又怎能猶豫?
「曉峰!」
「在,天哥。」
齊天恆遞出一張銀行卡:「你等會幫我取八千塊出來。」
說完,他打開微信,聯繫他的助手,讓對方定製蛋糕。
而在早自習下課的一段時間,趙曉峰帶着八千現金,去了2號教學樓,找到之前主持校慶的帥男靚女組合。
趙曉峰把兩人喊到過道拐角:「你們就是柴逸宸和顏初晨吧?」
長相帥氣的柴逸宸疑惑:「你誰啊?」
顏初晨則是有一股大氣范兒,笑意寫在她臉上,韻味十足。
趙曉峰提出他的要求。
柴逸宸聽了後,全是不耐煩,毫不客氣的說:「你有問題吧,你把老師當什麼了,這違反學校規定,你知不知道?」
他一頓呵斥,作勢要走。
顏初晨站在原地,笑而不語。
趙曉峰面色如常的抽出一沓紅色大鈔,豎起手指,淡淡道:「兩千塊。」
柴逸宸硬生生停下腳步,不可思議:「我們兩個人分兩千?」
趙曉峰瞧見這幕,心中不經意閃過得意,他語氣平常:「不,一人兩千,先付你定金一千。」
他把一千塊拍到柴逸宸手上。
柴逸宸本想嚴詞拒絕,可錢實在太多了,如今2014年的2000塊啊!
夠他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如果拿去買手機,現在的旗艦安卓手機,售價才1999元!
他的不耐煩全部消失了,轉而極有耐心的說:
「我覺得你朋友人品不錯,那個女生被他喜歡,是一件挺幸福的事,不提錢不錢的事,單純的成人之美,為這件事我也幹了。」
柴逸宸勸他的搭檔:「初晨,你聽我一句勸,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趙曉峰輕而易舉的擺平了這件事,加到了兩人的微信。
回去路上,他腳步輕飄飄的,現在才知道,用錢砸人是多麼爽的事!
柴逸宸是校慶的主持,經常在學校公開場合發言,全校知名人物,對方從一開始的傲氣,最後臣服在金錢的攻勢下。
趙曉峰成就感滿滿,心道:『一個庸俗的人罷了。』
旋即,他反思道:『我也是個庸俗的人。』
他立下決心,以後一定抱緊天哥大腿。
趙曉峰搞定兩人後,又朝高三年級趕去,他隨便找了兩個序列靠後的班級,約了幾個體育生出來。
相比之下,體育生的身價沒法比了,趙曉峰以每人200塊的代價,請了8個人。
『真廉價!』
趙曉峰感嘆道,果然,自古以來,賣力氣的最不值錢。
趙曉峰東奔西走,金錢開道,為天哥的表白忙碌。
時間來到晚自習最後一節課,黃忠飛坐在講台鎮守。
姜寧在給陳思晴講題,物理試卷極難,陳思晴無論如何做不出,心裏癢的難受,只好求助姜寧。
姜寧動動手,幫她解決問題,陳思晴馬上不癢了。
「姜寧,你太快了!」陳思晴感嘆。
白雨夏抿嘴:「有多快?」
陳思晴擰眉思索:「像姜寧和你講題那樣快。」
她在講話時,只見玻璃窗外,出現了一堆人,接着,8班的門被推開。
全班為之驚動,黃忠飛側目望去。
柴逸宸和顏初晨一起出現,帥男靚女的組合,引得大家眼前一亮。
柴逸宸是主持人,他擠出一個優雅的笑容,舉止落落大方,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說:
「同學們晚上好,打擾大家五分鐘。」
顏初晨這位學姐接着出場,說着尷尬的漂亮話:「一直聽說8班班風極好,今天來了,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是四中招牌人物,8班一大半的學生認識他們。
崔宇夸道:「學姐你好漂亮。」
顏初晨:「謝謝,你也很帥。」
一來二回,8班的一眾同學摸不准他們有何目的,所以沒趕對方出門。
柴逸宸及時拉回場子:「接下來有請我們的樂隊出場!」
話音落下,抱結他的,托小型架子鼓的,紛紛露面,霎時間,結他聲,鼓聲,歌聲在教室里傳響。
這些人是趙曉峰為了活躍氣氛,專門請來的藝術生,現實中的音樂,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更容易感染別人。
一首情歌唱完,破開了冰冷的氣氛。
柴逸宸:「接下來,有請我們今天的主角!」
顏初晨:「齊天恆登場!」
結他手撥動,鼓手打鼓,隨着節奏,一身潮牌,帥氣的齊天恆閃亮登場。
他身後還跟着8個體育生,眾星拱月。
體育生抱着一個蛋糕,揭開盒子,一塊特別好看的三層蛋糕出現在眾人面前。
龐嬌都看呆了。
趙曉峰麻利的拿出一堆五顏六色的蠟燭,戴好白手套,一個一個的插在蛋糕上,擺成心形。
強壯的體育生按滅教室的燈光,又有另一個體育生,單獨為齊天恆照明。
後排的郭坤南壓低聲:「馬哥,情勢不妙!」
看這陣勢,明顯是有別班同學來挖他們班的牆角。
王龍龍提醒:「馬哥,他很可能是針對楊聖,要不要干他!」
郭坤南擔憂道:「他們是體育生啊!」
馬事成笑笑沒說話:「不着急。」
齊天恆笑容中富有貴氣,那是長期奢華生活,養成的氣質,其中蘊含一種極為強大的自信。
他拿出價值幾千塊的打火機,拇指輕輕一彈,發出「啪嗒」聲。
他點亮蛋糕上的蠟燭,黑暗中,燭火輕輕搖曳。
齊天恆親自捧着蛋糕往前,體育生手中的照明燈,隨着齊天恆的移動而移動,讓他始終保持在燈光之下。
終於,他走到楊聖的座位前,又一盞燈亮起,照亮了楊聖。
燈光下的楊聖,俊俏的臉龐如新月生暈,一頭短髮不扎不束。
高二顏初晨被這女生驚艷到了,很難形容,但,很獨特,怪不得齊天恆這種富家子會喜歡。
董青風就坐在楊聖不遠處,他如今算是清楚了齊天恆的打算,只是幾個虎視眈眈的體育生,讓他閉上了嘴。
『可惡,楊聖你千萬別答應!』
全場唯二的燈光中,齊天恆打開隨身帶的喇叭:「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
結他和架子鼓再次發出聲,體育生開始起鬨。
齊天恆擺出手勢,令行禁止,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齊天恆深情的說:
「楊聖,我想對你說。」
氣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突然,後排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賣蠟燭嘞,一塊錢一根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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