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府城是各縣的交通要道,自然更該繁榮一些。」程明禮略帶遺憾道,「要不是進城要銀子,哥哥也想進去看看。」
明儀歪頭,「咱們沒銀子嗎?」
有!
程明禮險些張口就來,然而,想到一兩銀子是一個月的束脩,他又捨不得。
「那也太貴了些,咱們現在是不缺銀子,不妨礙銀子有用完之時。」能省則省,他捨不得妹妹省,那就他來省,「妹妹與我仔細說府城的情況吧。」
話題岔開的真生硬!
明儀輕笑順着哥哥的話題走,「蜀州城內是繁華,不過,我們口音跟他們不一樣,一開口人家便知曉我們是外地人;很有可能就是逃難來的,我和爹只往買賣交易的店鋪走,買好東西就出來了。」
程明禮只聽不說話,明儀挑挑揀揀說一些在蜀州城內的見聞。
程明禮聽的認真,逃荒而來的感受很清晰;聽了妹妹的描述令他不得不明白,人在外鄉身不由己。
「等我有了功名就好了。」程明禮暗暗點頭,他要趕快定居下來進學,早日考取功名。
他們兄妹在閒聊,大房的程明月啃完一個肉包子,頻頻往羅翠花、程大柱老兩口方向觀望。
程元東和李蓮花收拾好東西,找程元西問清楚城內情況,以及購買糧食數量;程元南兩口子旁聽在側,對家中糧食有了一定了解。
「這麼點糧食只夠我們吃半個月的,我們該去哪裏定居?蜀州城也沒說要收容流民。」
蜀州城都沒收容流民,其他縣城能收容嗎?
程元西反而是最放鬆的一個,「先到地方再說,程氏一族這麼多人總要安頓;聽族長和村長安排就是了。」
「唉。」程元東深深嘆息,「早知道該讓請三弟幫忙買上一些乾糧的。」
好歹手裏有糧心裏不慌。
程元南也略帶後悔。
程元西道:「大哥二哥想買乾糧可以請族長和村長他們派去城裏買糧的人幫忙帶。」
「對,我這就去。」程元南看向程元東,「大哥可要一起?」
程元東略一沉思便點頭應了,二人和程元西說了一聲,趕忙去各自媳婦手裏拿些銀錢去找族長他們。
人走了,程元西也回到妻兒身邊。
陳大丫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不知。」以手為妻子遮住照射到她臉上的陽光,「買糧的人回來才能走吧。」
他也不確定。
「別為我遮擋了,累了大半天你也坐下歇會兒。」陳大丫拉着他走到獨輪車前,讓他坐下。
程元西嘴角含笑,盯着在他面前溫柔多情的妻子,把陳大丫看到臉紅也沒收斂。
程明禮拉着妹妹去玩,他感覺這會兒在父母身邊會很礙眼。
明儀也覺得撐的慌,可能是之前吃多了還沒消化。
「妹妹,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來,這裏山林蔥鬱,想來是有野味的;我們去山裏看看?」
「行,跟爹說聲。」明儀拉上哥哥往回走,回到父親面前,見他還在望着娘親笑,無奈的伸手拉了拉他們夫婦的衣角,「爹娘。」
「嗯?」程元西低頭去看。
陳大丫耳根發熱,故作鎮定的望向一雙兒女,「儀儀,明禮,找爹娘有事兒?」
明儀搖頭,「沒事,我和哥哥過來跟爹娘說一聲,我們想進山里走走。」
「這會兒別去了,買糧的人回來就要出發了;到時候會走山林,趕路的時候再看吧?」陳大丫心裏那點子熱乎勁兒全沒了,只顧着拉着女兒的手。
程元西點頭附和妻子,「你們娘說的對,等會兒就要走山裏的。」
「那好吧~」遺憾點頭,程明禮也沒辦法。
明儀被陳大丫抱在懷裏等買糧的人回來,明儀都不去,程明禮自然是在她身邊守着。
等來等去,過了一個多時辰才等來了派去買糧的四個人,他們一人推着一輛推車;上面全是糧食,堆的滿滿當當的。
「回來了,回來了。」
「可算回來了,快去分糧。」
族人們紛紛圍上去,族長和村長帶人維持秩序,按照各家給的銀錢分糧食。
又是半個多時辰,糧食分到各家手上,族長振臂一呼,「各回各家收拾東西準備進山,速度快點,不想天黑了還在山裏過夜就不要拖拖拉拉的。」
「知道了,族長,我們這就去。」
分到糧食的各家跑的飛快,一回到家裏便吆喝着家裏的女人們收拾行囊啟程。
走山路,推車走起來吃力,程元西考慮到家裏的糧食到底沒將東西卸下來;與其扛着東西走山路趕路,不如推着推車,真到了推車行走不通時再做打算。
程氏一族的人在族長、村長的帶領下踏進山林。
山路不平,溝溝坎坎,上坡下坡不斷,程元西推着很吃力;陳大丫也不輕鬆,好在程明禮和程明儀在旁邊幫忙,算是勉強可行走。
大房和二房都有三個男丁,家裏的糧食自然分開放到了他們推的車上;由他們家的男丁合力推,瞧着比三房這邊輕鬆很多。
程大柱和羅翠花身上背着一個不大的行囊,跟在兒子們身後,算是一家裏比較輕鬆的人。
而,最輕鬆的人要屬程明月。
她手無行囊,不用幫忙推車,兩手空空很是悠閒;甚至有心思去看程明禮和明儀兄妹累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只要看着他們難受,她就痛快。
幾次三番因程明儀被打,她雖收斂脾性,卻不是不恨。
學會隱藏而已。
山路較之外面涼快一些,即便如此,趕路的人依舊汗如雨下。
走上大半天,總算看到了蜀州城;意味着他們已經從山裏繞過了蜀州城,可以繼續走官道。
「快,下山煮飯,歇一晚明天再走。」
族長一聲高喊,族人們一個個鬆了口氣,總算能好好吃頓飯了。
隔着一座蜀州城,這邊的野菜繁茂,之前的流民應當是沒有過來;捨不得銀錢的沒法過城門,沒有銀錢的也走不了蜀州府城,他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山里情況,無法與程氏一族的族長、村長一樣下定決心翻山越嶺,註定了會被擋在蜀州城外。
蜀州城這頭的好景色,以及豐富的資源自然得以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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