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延發現,自己去往陽泉坊市這麼多次,除了主動誘導陳連平尾隨那一回,還沒遭遇過意外。
除了足夠謹慎,氣運也好了不少。
當初在火雲宗的時候,下山歷練時不時地遇到山匪和修士截殺,或一番苦戰逃脫,或小心避開。
「看來加載了面板,運氣也跟着變好了。」
與道友分開,鍾延去到北區北街,準備買個小僕從先培養着。
修士向來比較謹慎,都有自己的隱秘,身邊的人越少越好。
像李賀年,府中雖然人多,但下人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真正的心腹就兩個,一個管家,一個小廝,剩下的看家護院則是來自經營的武館,只能在大門和外院活動,不能進後院。
尚在巷口,鍾延便一眼見到了家中妾室,正看向賤賣女兒的邋遢老者,神色顯露許多同情。
「刀兒。」
一身宮裙裝扮的燕三刀扭頭望來,快步迎接上前,「夫君!您回來啦!」
鍾延頷首,邁開步子掃視一個個奴隸。
「妾身來了幾回,都沒尋到合適的,昨兒聽李府嫂嫂說『萬人堂』又放出一批人來,今日一早便過來看看。」
街道兩側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成隊成排,大多是女子和孩童。
有的穿着好些的關在籠子裏,來自城中專門經營奴隸販賣的『萬人堂』,如『姻緣閣』那般經過專門的訓練。
有的則是家中貧苦無力存活,自主出賣,頭插稻草,跪伏在地。
挑選一番,鍾延花了二十兩選了一對識字的姐妹倆,衣衫單薄凍得瑟瑟發抖,雙手和不穿鞋子的雙腳滿是凍瘡。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兩人千恩萬謝,喜極而泣,終於不用被困着挨凍受餓了。
這時。
旁邊不遠處,一骨瘦如柴的少年急忙跑來跪下,「求老爺買下我!我有力氣,什麼活都能幹!求求您!」
磕頭如搗蒜,砰砰作響。
鍾延一臉淡漠,瞥向他原先所在的位置,立着一個木牌——賣身葬父,三十兩。
這裏的行情,少年孩童雖然貴些,但自主賤賣也都在十兩以下。
鍾延問:「你有什麼本事要三十兩?」
少年只一直磕頭重複一句『我有力氣,什麼活都能幹』。
鍾延轉身便走。
哪知那少年卻一把抱住他的腿不斷祈求。
「狗崽子,你他娘的找死是吧!」結果自然是被維持秩序的大漢一腳踢飛,大棒如雨點般砸下,頭破血流。
鍾延等了會才出聲說了句:「算了。」
大漢立馬停手,上前一臉討好的笑意,「貴人息怒,這狗崽子不懂規矩。」
鍾延看向少年,「你為何要三十兩?」
大漢又踢過去一腳,「問你話呢!」
少年爬起,顫抖着說道:「家,家父生前重病,借過街坊鄰居二十三兩,要還。」
大漢補充道:「沒錯,這小子是虎背村的,前幾日他爹病死了,現今家裏就他一人,人倒是老實,能吃苦能幹活,被他爹那病給拖垮了家。」
「處理完後事,到南區梧桐巷鍾府找我。」
鍾延甩手丟下一袋三十兩銀子離去。
「謝老爺!謝老爺……」
少年猛磕頭,直到鍾延等人消失,才撿起錢袋,取出三兩銀子手續費給大漢,又一番言語感謝。
大漢掃視着少年,「行了,你小子也是走了狗屎運,南區住的可都是仙家大戶,你去了老老實實,本分做人,用心做事,將來興許還能娶妻生子,給你梁家留下香火……」
另一邊。
四人離開北街,燕三刀出聲詢問:「夫君,為何留下他?」
雖不知其中細末,但丈夫曾交代過,買丫鬟僕從首要要求便是出自『萬人堂』,不買自主賤賣的人。
鍾延解釋道:「萬人堂在青陽城根深蒂固,買賣人口形成產業鏈,雖不如『姻緣閣』嚴苛,卻有其一套固定模式,眾多奴隸都經過專門的訓練,身家清白,不會有後續麻煩。」
言下之意,便是從萬人堂買的奴隸,將徹底與從前切割再無瓜葛。
而私自賤賣的,難保會與家中有聯繫,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先前她看的那對父女。
燕三刀低頭看了看手上兩張賣身契,明白過來。
「那少年雖未經過訓練,卻可花費些精力調教,為夫主要是看中他孝順感恩。」
說到這,鍾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少年往事。
當初,他從泰山穿越到這仙武大陸,靈魂附在一個只有八歲的少年乞丐身體裏。
和前世小說中寫的爽文套路完全兩回事。
簡直是地獄開局。
沒有這個世界的記憶,語言不通,文字不識,身體瘦弱沒有生存能力。
只憑藉前世二十一歲的靈魂,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艱難活下來,最終遇到機緣被火雲宗一個美女峰主帶入宗門。
本以為開啟了正式副本,要逆天改命一飛沖天了,結果又是苦苦掙扎庸庸碌碌二十多年。
「哎……不管在哪,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哪怕現在有了外掛。」
鍾延內心一陣感慨,雖對未來充滿希望,但心中依舊有些許彷徨,有很多並不想做的事卻不得不去做。
回到府中。
鍾延將《無極聖心訣》給了燕三刀,引得她連聲驚呼,內心感動不已。
燕三刀作為武者,自是聽過更多關於武聖的傳說,知道其確實修習過《無極聖心訣》。
她原以為夫君只是說說,畢竟過了挺長一段時間了,修士想要買武者的功法並不難,坊市就有不少,沒想到真的找來了,還是這麼一門高深的有名功法。
結果自然是一番賣力侍奉,給鍾延刷經驗值。
……
次日。
吃過午飯,鍾延陪着妻妾在院中說話。
小環領着少年走了過來。
「老爺,夫人,二夫人,這人在府外鬼鬼祟祟,說是找老爺的。」
少年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衫,卻顯得乾淨整齊,顯然來之前經過精心準備,納頭便拜,「鍾鐵牛拜見老爺,二位夫人!」
「你姓鍾?」
「小人姓梁,以後便姓鍾了!」
「抬頭說話。」
一直伏首在地的少年抬起頭,目不斜視看向鍾延,微顫的肩膀和眼中的一絲慌亂,說明他並不像表現得這般鎮定。
鍾延眉頭微挑,「有人教你這般說話?」
少年微低頭道:「是李哥……便是那日為我說話的李明強大哥,他提點的小人,教小人應該注意哪些事。」
鍾延頷首,記恩不記打,「今年多大了?」
「回老爺,小人十四歲,快十五了。」
「可識字?」
「回老爺,能寫名字,認識幾個簡單的字。」
鍾延道:「既然你想姓鍾,便給你個機會,賜你鍾孝忠之名。」
少年再次伏地大拜,「效忠拜見老爺!願為老爺鞍前馬後,不辜負老爺厚望!」
鍾延看向小環,「帶他下去安頓吧,說說府中規矩。」
「是,老爺!」
鍾孝忠在地上又磕了三個響頭,才跟着小環離開。
遠去到了走廊拐角,只聽得小環低聲道:「老爺給你取的名字當是孝順的孝,忠心的忠,不是那個效力的效忠……」
鍾延啞然笑道:「小環是真聰慧!」
江、燕兩人眨眼,不明所以,卻也附和,將小環一頓誇讚。
鍾延道:「刀兒,你找幾本初淺的書給他看,再將你的功法傳給他,白天上午在府中做雜物,下午去酒樓幫忙,晚上學武。」
「是,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