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省電視台的主持人,葉霓裳亮出自己的工作證件和採訪許可之後,很快就被放行,見到了高俊。
畢竟富民縣和齊城市兩邊都打過招呼,有關部門的負責人都對看守所這邊下達了指示,要求他們全力配合葉霓裳的採訪。
更不要說,沈青雲還親自打了電話,又派人把葉霓裳一行人送了過去。
看守所那邊只要不是腦子進水,就知道應該怎麼做。
甚至於。
平日裏那些犯人都應該工作的,今天也都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裏休息。
「葉記者,您請。」
看守所的所長親自帶路,把葉霓裳請到了會客室。
畢竟她的身份特殊,人家本身就是江北省電視台的金牌主持人,而且她的節目一向以針砭時弊著稱,真要是富民縣看守所有什麼問題被曝光的話,自己這個所長肯定要倒大霉。
「麻煩所長了。」
葉霓裳的臉上掛着職業的微笑。
身為主持人,她見識過太多這樣的場面了,自然是遊刃有餘。
「高俊這個犯人,表現還是可以的。」
所長對葉霓裳介紹道:「送過來之後,一直不吵不鬧,對於我們管教的一些要求,也都按照規定完成,就是不太喜歡說話,根據他同號的犯人說,他有時候會對着牆壁發呆。」
「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葉霓裳又問道。
「說了一點,就大概是自己很冤枉之類的話。」
所長介紹道:「畢竟他這個案子,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確實有點冤枉。」
「原來如此。」
葉霓裳微微點頭。
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會客室。
這裏很顯然打掃了一番,看樣子是專門為了自己而準備的。
對於這種情況,葉霓裳心裏早有準備,倒是也不太在意。
她是新聞記者出身,當年為了調查真相,甚至去傳銷窩點做過臥底,對於基層的這些事情,心知肚明。
要知道,全國的專業新聞調查記者才一百多人,作為其中的一員,葉霓裳遠遠比她在沈青雲面前展示出來的更加聰明。
不一會,
高俊就被看守所的獄警給帶了過來。
看到是一個漂亮女人,他還有些詫異。
葉霓裳笑了笑,對高俊說道:「你好,我是省電視台的記者,我姓葉。」
「啊,我知道了。」
高俊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葉霓裳,隨即說道:「我看過你的節目,葉記者。」
「那就好。」
葉霓裳微微點頭道:「那咱們坐下聊聊?」
「好好好。」
高俊終於明白過來,連忙點頭答應着。
之前沈青雲就已經跟他打過招呼,說會聯繫媒體的朋友幫他申冤,原本高俊都已經失去信心了,結果沒想到,這位葉記者竟然真的來了。
這一下子,讓他頓時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高先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霓裳開門見山的問道。
雖然她已經從沈青雲的口中聽說了一些東西,但具體的真相,還是由當事人來說比較合適。
與此同時,旁邊的攝像機也已經打開了。
「那天我是下夜班,時間挺晚了,就着急回家」
高俊說着話,就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看書菈
聽到他說,那個何大龍把車開到人行橫道上面,還按喇叭驅趕路人的時候,葉霓裳秀眉微蹙,再等她聽說只不過因為走的慢一點,高俊就被何大龍一行人圍堵在那裏拳打腳踢,只不過因為打了何大龍一拳,他就轉身去拿刀要砍人的時候,葉霓裳已經無語了。
「按照你的說法,何大龍是要砍死你?」
葉霓裳問道。
「我不知道。」
高俊老老實實的說道:「我當時只顧着抱頭,我現在胳膊上、後背上,還有他們用刀砍的傷口,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奪過刀就胡亂砍了回去,我總不能等死吧?」
而伴隨着他的講述,葉霓裳也愈發的沉默。
她漸漸明白,為什麼沈青雲要讓自己來見高俊了。
事實上。
就像高俊說的那樣。
在那種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何大龍帶着他的小弟,又是刀砍,又是拳打腳踢的情況下,他怎麼辦?..
抱着頭在那裏被人砍被人打,還是奮起反抗?
設身處地替高俊想想,葉霓裳覺得,哪怕是自己,如果面對那種情況的話,也很難選擇。
或者說,那時候高俊的想法應該很簡單,就是活下去。
「那你後來奪過刀砍了他之後,為什麼還要追着他?」
葉霓裳想到一件事,便對高俊繼續問道。
「他說要弄死我啊!」
高俊的臉上閃過一抹駭然,苦笑着說道:「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想着無論如何不能死,他要殺我,我就砍他」
聽着他的話,葉霓裳沉默了。
她也是人,自然明白高俊的意思,當一個人被逼到生死關頭的時候,腦子裏就只剩下活下去的想法,當然顧不上想那麼多。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高俊這完全是飛來橫禍啊!
好好的下班回家,結果半路上遇到一群喝多了的黑社會混混,還要被人打被人砍,憑什麼他不能反擊?
難道好人就應該被壞人欺負?
「葉記者,我不明白,為啥我就成了殺人犯啊?」
高俊說到最後,看向了葉霓裳,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說我就不應該反抗,就應該躺在那被他們打,被他們砍?」
葉霓裳沒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高俊。
採訪很快就結束了。
但葉霓裳的心情,卻愈發的沉重起來。
回去的路上,葉霓裳跟攝影師,還有助理坐在車裏,沒有人說話。
「霓裳姐,我怎麼覺得,他好可憐啊!」
助理今年大學才畢業沒多久,開口說道:「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因為反抗了一個黑社會,就變成殺人犯了。」
「不要亂說話。」
葉霓裳瞪了助理一眼:「他只是涉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還不是殺人犯,法院沒有判決之前,他只能是犯罪嫌疑人。」
聽到她的話,攝影師跟助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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