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如此,但謝先生還是偏向於相信那個傳說!」安陽公主從謝雲蕭最後的話語,便可看得出來。
謝雲蕭沒有否認,「或許吧!」
五大死亡之地,他已經去過冥山與黑林,自然知道這裏,不是尋常之地。
風吹來,謝雲蕭額頭上的幾縷髮絲隨風而動,此時他眼中的凝重之色,更為濃郁了許多。
越是往深處走去,謝雲蕭心中的莫名不安,便越發強烈。
此時他們的船隻,已經來到湖泊收窄的地方,此間河流甚是湍急,站在船隻上面,可以聽到水流流動的嘩嘩之聲。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安陽公主忽然問道。
商平聞言,愣了一下,他仔仔細細的聽着,遠處,像是有什麼東西發出哀鳴之聲,其間透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切之意。
「殿下您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嗎?」商平問道。
安陽公主搖頭,思慮片刻,而後看向謝雲蕭,「不知道謝先生有何看法?」
謝雲蕭道:「這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我們的船隻繼續往前面走,早晚可看到發出聲音的東西!」
眾人聽了,皆是暗暗點頭。
因為船隻是逆水而行,速度並不是很快。
那詭異的哀鳴,時有時無,斷斷續續的,一直都在。
隨着船隻往前走,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釋放出來的那種莫名悲戚之意,也越發濃郁,似乎會影響人的心情。
謝雲蕭識海中,涅盤鼎泛起淡淡光暈,將那種能影響人心神的無形之力化解。
但安陽公主等人,便沒有這等能力,讓他們一個個的,都滿臉悲戚之色,安陽公主、曲飛、商平皆是滿臉淚水,紅着眼圈。
其餘的那些楚國將士,也是如此。
謝雲蕭眼中凌厲之光越發濃郁,他看向前面,那詭異的鳴叫之聲,比之前又濃郁了許多。
這像是杜鵑的叫聲,但卻是帶着人的情感,透着難以形容的悲涼,能影響人的心神。
謝雲蕭可以肯定,這股悲涼之意,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
眾人雖然沒法抑制住心中的悲哀淒涼,滿臉淚水,但還是清醒的。
船隻繼續前行,但商平和曲飛,各自眼中都有了驚恐之色。
「公主殿下,我們不能繼續前進了!」商平大聲喊道,他難以控制自己,淚水不住流淌出來,眼圈泛紅。
安陽公主此時的狀態,比起商平還要嚴重一些。
這也無可厚非,安陽公主雖然生在楚國王室,是萬人敬仰的公主,但她的命運,也因此而不由自己掌控。
而今成為與趙國聯盟的棋子,是何其之悲哀。
也正是因為如此,安陽公主心中藏着的悲傷,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此時被那杜鵑鳴叫之聲給牽動,便一發不可收拾。
安陽公主看向前面,那裏是絕壁懸崖,水流從下面流淌,嘩嘩之聲甚是響亮。
絕壁懸崖,如同一把長刀立在水中,透着一股逼人氣勢。
那鳴叫之聲,便是來自懸崖之處。
而此時他們離着懸崖,已經不到六七里路的距離。
如果不過去看看,安陽公主如何能甘心離去?
在這時候,安陽公主終於發現,當所有人都在流淚的時候,只有謝雲蕭淡定自若,仿佛那詭異的力量,根本就沒法子影響到他。
「謝先生果然高明!」安陽公主說道。
謝雲蕭道:「如果公主要離開,可以調轉船頭!」
安陽公主愣了一下,道:「謝先生這是什麼話,莫非你會離開嗎?」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總要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在弄鬼!」謝雲蕭道。
安陽公主道:「先生不走,那我自然不走,畢竟先生沒有船隻!」
謝雲蕭淡然一笑,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前面。
在這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中天,月光透過迷霧,照在山間,照在水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莫名氣息。
「殿下,微臣覺得,咱們真不能再前進了!」曲飛說道。
商平神色凝重,連連點頭,「殿下三思!」
他二人邊說邊流淚,看着甚是滑稽。
安陽公主淚水不住從眼睛裏面流淌出來,她深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但悲從心來,悲從股子裏面來,根本就控制不住,她不單單在流淚,甚至還在流鼻涕,看起來要多不堪入目,便有多不堪入目。
可是這一切,根本就不受安陽公主控制。
「我已經做了決定,不必多說什麼!」安陽公主雖然一臉悲戚之色,在流眼淚,流鼻涕,但卻只有一股王者威嚴。
不論是商平,還是曲飛,此時都不敢多說什麼。
船隻往前面走了一段距離,謝雲蕭便看到在絕壁之上,有一根樹木從裂縫中長出來,枝丫延伸出去,懸在水流上面。
在那枝丫上面,站着一隻鳥,一隻尋常的杜鵑鳥。
那能夠帶動人悲傷情感的叫聲,正是來自這隻杜鵑鳥。
「公主殿下,待下官將這杜鵑鳥射下來!」曲飛乃是軍中將士,這次進入夢澤,也將弓箭帶在身邊的。
當下已經有將士將弓箭拿過來,只等安陽公主一聲令下。
安陽公主看向謝雲蕭,問道:「先生可還有其他法子嗎?」
謝雲蕭搖頭,「暫且沒有!」
安陽公主整理一下思緒,滿是淚水的雙眼裏面,泛着難以形容凌厲之光,而後說道:「那便將這詭異的杜鵑射下來!」
得令之後,曲飛整理思緒,神情肅穆,他拉弓搭箭,今夜必須將這隻詭異的杜鵑鳥給射下來。
弓弦之聲傳開,箭矢如流星般激射出去,目標正是那立在樹枝上面的杜鵑鳥。
在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匯聚在那杜鵑鳥的身上。
可這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曲飛射出的弓箭,離着那杜鵑鳥,還有半丈左右的距離,竟然直接碎成粉末,隨風飄散,而來自杜鵑斷斷續續的叫聲,依舊傳盪虛空中。
一陣涼風吹來,眾人皆是感知到莫名的涼意,也許,不是因為風涼,而是他們心間,泛着無以形容的涼意。
曲飛吞了一口唾沫,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他嘴巴微微蠕動,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商平還要好一點,他神情甚是凝重,說道:「殿下,眼下這般境況,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為好!」
「看來你們是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啊!」安陽公主威嚴的聲音響起,商平心神猛烈一顫,急忙低下頭去。
謝雲蕭沒有理會船上的一切,他一直都盯着這隻杜鵑鳥。
適才箭矢射出的那一瞬間,謝雲蕭清晰地感知到,從絕壁縫隙生長出來的樹木,盪開一道無形之力,便將曲飛的箭矢震碎。
那從崖壁上蔓延伸出的樹木不是尋常樹木,杜鵑鳥也不是杜鵑鳥。
謝雲蕭目光變得無比凌厲,同時也有好奇之色,他很想知道,這裏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船隻繼續前行,離着杜鵑鳥也越來越近,在這時候,謝雲蕭他們才發現,這隻杜鵑鳥,每叫一聲,都會有鮮血從嘴巴裏面流淌低落下來。
水流雖然很快,但可以看到,水面上還泛着淡淡的紅色,血腥味之濃郁,無以形容。
這一瞬間,謝雲蕭便想到了不久之前蘆葦地裏面的那具屍體。這血腥味,何其相似。
也許,那人的屍體,是被黑色大蛇給咬成那樣的,但他絕對來過這絕壁之下。
也就是說,吳老二、劉三虎等人打魚的船隻,已經深入夢澤之地。
可是謝雲蕭知道,就算是進來打魚,他們這些尋常人,也不可能深入,外面的湖泊,打魚才是理想之地。
「吳老二肯定有問題,如果這一切都是他佈置的,為何要將那具屍體送出去?」謝雲蕭思緒快速翻轉。
在這時候,曲飛再次拉弓搭箭,他看着那枝丫上的杜鵑鳥,說道:「我不相信射不下來這隻詭異的杜鵑!」
箭矢離弦,破空而去,只是片刻之間,便見到那射出去的箭矢,卻是再次被震碎。
而今,他們的船隻已經停下,看着不遠處那枝丫上的杜鵑,所有人眼中,或多或少的,都有幾許驚恐之色。
謝雲蕭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來自枝丫的力量再次震碎了箭矢。
這究竟是一株怎樣的樹木?那隻杜鵑鳥,又藏着怎樣的秘密?打魚的吳老二,如今若是還活着的話,他在什麼地方?
思慮間,謝雲蕭的目光終於從那杜鵑鳥的身上移開,他看向不遠之處,那邊山勢稍微緩一下,船隻可靠岸。
「難道你當真在看着此間的一切?但你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謝雲蕭輕聲自語,在這時候,一陣疾風吹來,船隻晃動了幾下。
「先生你說什麼?」安陽公主問道。
謝雲蕭道:「昨日裏隨着吳老二進來打魚的人,總共是十三個吧?」
他記得在客棧裏面喝酒的,只有五六人。顯然吳老二憑着伶俐口舌,牽動劉三虎等人的貪心,又多騙進來好幾人。
而今,只有黃大牛的屍體被送出去,還有一具落在蘆葦地裏面的殘缺屍體。
「蘆葦地裏面的,或許只是一個意外,但外面的肯定不是,如果這個意外,只是為了讓進來的人繼續前行的話,那麼······」謝雲蕭的目光,再次回到這隻杜鵑鳥的身上。
隱隱約約之間,謝雲蕭似乎聽明白了一些聲音:「回去,快回去,危險······」
「回去?危險?」謝雲蕭心神猛烈一顫,回什麼地方去?
安陽公主等人聞言,皆是一愣,而後背脊都冒起騰騰涼意,一時間心神都難以保持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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