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軍招了招手,示意他倆過去。
又跟邊上的王主任道「去跟慧芳和小麗說說話,我跟咱兒子談談」
王主任點頭,往外走去。
楚成也像往常一樣,下意識要跟着出去。
留在書房單獨說話,過去一直是楚明的特權。
但今天,楚紅軍卻叫道「小成也留下。」
楚成一愣,卻沒多少受寵若驚,反而心裏有些緊張。
楚紅軍看着這兩個兒子,先問楚明道「去哪兒?心裏想好了嗎?」
楚明微微皺眉,推了推眼鏡「剛才聽了杜飛那番話,我覺得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
楚紅軍「嗯」了一聲,沒有提出多餘的意見,轉而看向楚成,問道「小成,你上班也半年了,對將來有什麼想法?」
楚城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爸會突然問起這個,偷偷瞄了一眼表情威嚴的父親,舔舔嘴唇不知如何回答。
楚紅軍等了片刻,見楚成吭哧吭哧沒說出什麼,倒也沒有動怒。
反而語氣溫和道「小成,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想想自個的將來了。」
楚成默默點點頭。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平時雖然不算伶牙俐齒,但也不是拙嘴笨腮的人,怎麼到了他老爹面前就不靈了。
楚紅軍又道「還有,剛才杜飛說那些話,尤其是『東風西風』那些話,都爛到肚子裏,不能往外說,小心禍從口出,明白嗎……」
與此同時,杜飛推着車子往大院外邊走。
因為車上帶着煙酒,別彆扭扭,也不好騎,他也沒騎上,心尋思等出來大院,再找個沒
人的胡同,先把東西收了。
卻在這時,一輛嶄新的212吉普車迎面行駛過來,剛到杜飛旁邊,嘎吱一聲剎住。
杜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只見車門打開,從裏邊走下一個穿呢子大衣的,沖他眉開眼笑,竟是李副廠長!
杜飛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也笑起來,大聲道「哎呦~李哥,過年好,過年好!」
李副廠長也大笑道「哈哈~剛才遠遠我就看見是你,咱哥倆還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呀!」
杜飛支上自行車,走過去拍了李明飛一下「可別介,咱倆大老爺們,可不興這個。」說着打量面前的吉普車「大廠長就是大廠子,汽車都配上了。」
李副廠長嘿嘿笑道「過年,應個急。」
倆人正說話,從車上跟着下來一個女的。
杜飛不由吃了一驚,這女的長的真高!
杜飛一米八多,這女的竟跟他個頭差不多!
穿着一件藍色的呢子大衣,頭帶着同色的女款呢子貝雷帽,長的嘛……有點不太好形容。
年紀跟李副廠長相仿。
要說難看吧,還真不難看,那鼻子眼睛都跟朱婷有幾分像,唯獨組合起來有點南轅北轍,這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強勢剛毅!
尤其那雙跟朱婷同款的丹鳳眼。
長在朱婷臉上,是很有韻味的強氣御姐,長在這位臉上卻有點像女版關公,眼睛一眯
,殺氣騰騰。
那種感覺,應該是上過戰場,而且親手殺過人的。
杜飛不由得眨眨眼睛,心裏暗想「難怪李明飛這貨,在廠子裏跟食堂的劉嵐關係曖昧,家裏這母老虎還真嚇人。」
等女人站定,杜飛連忙道「李哥,這位是嫂子吧!」
李明飛介紹道「小敏,這是我總跟你說的杜飛,跟小婷在一塊兒那個。」
聽得出來,李副廠長應該跟他媳婦說過杜飛,但也僅僅一嘴帶過,根本不是『總說』。
所以,生怕朱敏忘了,還特地提醒她,杜飛跟朱婷的關係,免得當面弄錯了尷尬。
朱敏笑着點點頭「小杜,您好,老李在家可沒少提起你。」
杜飛笑道「嫂子,我跟李哥那沒得說。」
李明飛接過話茬,沖杜飛的自行車揚揚下巴道「老弟,您這是唱的哪出?」
能吹牛逼的事兒,杜飛當然沒必要遮遮掩掩,賊兮兮道「今兒早上,去給楚伯伯拜年,臨走捎帶腳……讓您給碰上了。」
說着,順手從車把上抽出一條中華,塞給李明飛「李哥,可別說我吃獨食兒。」
李副廠長也是妙人,見杜飛大大方方的跟他不見外,索性也沒客氣,拿過那條煙,往胳肢窩一夾。
從遠處看,這倆人湊一塊兒,都是一臉賤笑,頗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
一旁的朱敏瞧着,不由得直皺眉。
她雖然有點不符合傳統審美,但當初在軍隊裏,也有不少擁躉。
之所以嫁給李明飛,就
是瞧他儀表堂堂,文質彬彬。
卻想不通,這十幾年,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人情世故,猥瑣圓滑。
相應的,對跟李明飛相談甚歡的杜飛,也沒什麼好印象。
尤其看見杜飛塞給李明飛一條煙的時候,更是皺了皺眉。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回了車裏。
杜飛和李明飛這邊,則時不時傳出「嘿嘿嘿」的笑聲,也不知道倆人說什麼,說那麼高興。
朱敏透過車窗,眼睛微眯,心裏來氣。
特麼的,大年三十包餃子,都沒見李明飛笑成這樣。
過了一會兒,倆人才依依惜別,約定等過完年,李副廠長要帶杜飛吃點好的去。
末了,杜飛又跟車裏的朱敏說聲「再見」,這才推着車子走了。
李明飛夾着那條特供中華,美滋滋回到車裏,還意猶未盡,跟朱敏道「嘿~你說有這麼拜年的嗎?幸虧這小子沒上咱家拜年去。」
這沒頭沒腦的,弄的朱敏莫名其妙。
李明飛也回過神來,笑着解釋道「小敏,你知道杜飛自行車上那些煙酒打哪來的?」
朱敏輕哼了一聲「送禮沒送出去,讓人撅回來了?」
李明飛道「那你可小瞧他了!這孫子,拎盒槽子糕,美其名曰上楚部長家去拜年,特麼就一活土匪,臨走……瞧見沒有,連煙帶酒,給一勺燴了。」
「楚部長~」朱敏愣了愣,沒太反應過來「哪個楚部長?」
李副廠長道「還能有哪個楚部長,就是那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