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軒愣怔一陣,急忙從地底下鑽出來,重新凝聚起身形,打眼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些高低起伏的山巒之中。
哪裏的水土都養人,哪裏的山色都青翠。玄仙界由於法則之力更為濃郁之故,山色尤為青翠,所以,面對眼前的山景,章軒頗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他正自觀賞山景,驀見一個大型動物來到眼前。
看到這個傢伙,章軒立時納罕起來。
若說它是兇猛動物,它渾身的線條又極其光滑,光滑得似乎有些不真實。它的雙腿極短,身子頎長,脖子有如長頸鹿的脖子,頭甚至比長頸鹿的頭還小,通體灰白,看上去倒有些可愛。
若說它不是兇猛動物,它卻轉眼間竄到了章軒跟前,並且目光灼灼地盯着章軒,眼神之中透着凶光。它的行動速度,它所流露出的兇惡,不折不扣地表明它絕對不是善茬。
大型動物兇巴巴地盯着章軒,見章軒沒有絲毫畏懼的表情,於是開口說道:「小子,你不知所謂地跑到我們羆妧的地盤上來,是不是要找死?」
啊,這個傢伙原來是羆妧,應該是一種少見的生物,起碼臥虎星球上沒有。羆妧會說話,則說明它並非普通的生物,而是妖。
臥虎星球上有妖,怎麼這玄仙遍地的西界也有妖?那些玄仙為什麼容許妖物存在?
別人容許,他卻不容許,因為他一直在滅妖,走到哪裏都是一樣。
想到這裏,他一把抓住羆妧的脖子,不屑地說道:「嘁,妖物而已,竟敢大言不慚地威脅老子,簡直是活膩了!」
一邊說,一邊手上加勁,打算把羆妧的脖子捏斷。
他身具玄仙之力,並且是七級玄仙,稍微一用力,任何妖物都會受不了。
西界的妖儘管生活在玄仙遍地的所在,卻不是玄仙,沒有玄仙之力,跟下界的妖沒什麼不同。
羆妧被章軒捏得有些受不了,急忙說道:「呀,小子,你原來是玄仙!早知道你是玄仙,我就不招惹你了。你趕緊把我放了,我放你離開,如何?」
「什麼,你放我離開?」章軒凝眸斥道,「聽這意思,你明明可以不放我離開,卻偏偏要展現自己的大度,非要放我離開。你興許不知道,我的性子特彆拗,你讓我離開,我卻偏偏不離開,非要跟你較量較量,看看到底誰死誰活!」
羆妧聞言,尋思尋思,說道:「那個,是我說錯了話,我改。我不是你的對手,請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能給我什麼好處?」章軒冷臉問道。
羆妧愣愣怔怔地看着章軒,心裏似乎在犯嘀咕。它主動招惹章軒,卻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它要求章軒放過他,章軒趁機向它索要好處,這不能說不正常。問題是,它不知道章軒究竟想要什麼好處,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滿足章軒。因為,人與妖的需求大不相同,它所認為的好處,章軒未必需要,而章軒需要的好處它卻未必有。
「怎麼,你寧願讓我捏斷脖子,也不肯給我提供好處?」章軒冷臉問道。
「不是不是!壯士,你究竟想要什麼好處?我要是有,肯定儘量滿足你,只怕我這裏沒有。」羆妧急忙回應道。
「我要是在這裏住下來,你看怎樣?」章軒問道。
他並沒指望羆妧能給他提供什麼好處,卻看中了這塊地方。來到西界之後,他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鎮日東遊西竄,弄得碧瑤、紅蕊和虎頭一直龜縮在小乾坤里,無法出來見世面。若是有一塊自己的地盤,哪怕很小,也算是居有定所了。
羆妧不明白他的心思,開口問道:「壯士,你要是在這裏小住,我可以把自己住的地方讓出來,讓你舒舒服服地在這裏住上一陣。」
「不不不,我要在這裏長住,做這裏的主人!」章軒說道,「你們的妖王在哪裏,快帶我去見它!」
羆妧聞聽這話,頓時氣苦得不得了。蓋因它就是這裏的妖王,尋日統領一干羆妧妖生活,逍遙自在得很,假使章軒真的做了這裏的主人,那它就會從妖王變為奴才,曾經的逍遙自在就會不存在。
恁般巨大的身份反轉,它斷然無法心甘情願地接受。
然而,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面對強者,它又怎生掙挫呢?
心裏滴了無數滴血之後,它帶着哭腔說道:「壯士,我就是這裏的妖王。」
「哦?」章軒聞言,面帶譏諷地看着它,忽而笑道,「哎呀,你個該死的傢伙,身為妖王,戰力卻這麼弱,着實令人意外。看來這塊地方須得有個像我這樣的真正的王,不然的話這裏的地氣都會慢慢萎靡下去!啊,對了,我做這裏的主人,你同意不同意?」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還問人家同意不同意,簡直是畫蛇添足。
羆妧皺着眉頭回應道:「同意,同意,十二萬分同意!壯士,你能不能先把手鬆開,我的脖子都快被你捏斷了!」
章軒聞言說道:「啊,光顧着跟你說話,倒把這茬忘了!」
說罷,鬆開了捏着羆妧脖子的手。
羆妧看不到自己那帶着血道子的脖子,卻能感覺到疼痛,輕輕甩了甩脖子以緩解疼痛,而後對章軒說道:「從今往後,您就是這裏的主人,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大妖小妖都是您的奴才,您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嗯,你這個態度不錯。」章軒露出讚許的表情,「這裏除了羆妧妖還有什麼妖?地名叫什麼?」
「回稟主人,這裏基本上都是羆妧妖,此外還有少量雜妖。因為生長着大量紫桐,所以人們稱之為紫桐山。」妖王回應道。
「啊,紫桐山這麼名字很好,我喜歡。」章軒說道,「走,帶我去你的巢穴吧!」
妖王乖乖地帶着章軒往它的巢穴處走,沿途遇到許多大妖小妖,紛紛跟它打招呼,它卻苦着臉不理不睬。
一路之上,它想了很多。
這個要在這裏做主人的傢伙,左耳垂上明明沒有玄字,看上去就是個凡人,卻為什麼偏偏是個玄仙呢?是玄仙也就罷了,為什麼不在修仙宗門裏好好待着,偏偏到這裏來?
莫不是他在宗門裏犯了什麼錯,被宗門驅逐了?
抑或是他壓根就是個惡人,哪裏都容不下他,他只能東奔西竄?
還有一種可能,他一直是個任何宗門都不想要的本事不高的散修,無處投奔,只能在荒山僻嶺之中過活。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說明這個傢伙很是刁鑽、詭異。這等仙不仙、凡不凡的不倫不類的傢伙,只會欺負它們這些妖,算不得什麼好漢。
做他的奴才,乃是一種憋屈,憋屈得很。
想到這裏,妖王差點哭出來,卻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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