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殷念在母樹口中聽到了最糟糕的結果。
她繼續問:「是混沌藤融合了天地核心,還是天地核心吞噬了混沌藤?」
應該是天地核心更厲害吧?
母樹卻直接斬斷了殷念最後一絲幻想。
「當年混沌藤的出現。」
「就是核心的一次自救,她將污染根源分離出去,偽裝成神明的樣子,試圖教化他,消滅他。」
「可失敗了。」
「他就是根源本身。」
而核心早已被污染的太深,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
她的意思殷念明白了。
混沌藤才是污染的主導,與其說之前他是被天地核心驅逐了,不如說是被迫分離。
現在污染源要取回自己流失在外面的所有力量。
至於母樹,可能是天地核心最後能凝結出來的不受污染控制的神明了。
也代表它自己潔淨的一面。
「我們能做什麼?」
殷念急忙問。
可母樹的回答卻讓她的心臟徹底沉了下去。
「你們做不了什麼。」
「這是天地規則,這個陣法本就是逆位陣法。」母樹說完看了元辛碎一眼。
元辛碎面色凝重,「逆位陣是禁陣,會被天地不容。」
天地核心歸納起來就兩個字。
規則。
這是它的本源力量。
讓一個已經輪迴的人,想起自己以前的記憶。
這是違逆規則。
「殷念,和你當時的情況一樣。」
「除了靠你自己,沒有別的辦法。」
「其實像這種不會引起大面積傷害的逆位,是不會引起天罰的。」
和殷念那種轟轟烈烈的動靜不一樣。
但凡殷念壞一些,都能靠着那詛咒法則傷害很多人,所以才會引起天罰。
可人的記憶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偏偏被混沌藤抓了個正着。
「他已經融合了一點天地核心,所以感應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催動了核心的部分力量,要污染袁澈。」
天罰還能眾人抵擋。
「這懲罰只針對他一人而來,應該是精神類的天罰之力,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有辦法。」
阮傾妘臉色發白。
將雙刀握的極緊。
「中止陣法呢?」她聲音干啞的問。
「終止不了。」
母樹搖頭,紅繩在她面前變成漆黑的黑線。
瞬間纏繞到了袁澈身上。
綠色光芒攔不住,就像她說的,精神類的天罰,只能針對某個人而來,這種她攔不住。
當黑霧纏繞上袁澈的手腕時。
他眼皮下的眼瞳瘋狂移晃起來。
阮傾妘的臉色又白了幾度。
「殺了混沌藤,就能救下他了吧?」她突然問。
母樹收回手,「當然。」
「可你殺不了他。」
「我們要先找到它。」
阮傾妘轉身就走,「我去找。」
殷念也沒攔着。
這時候不讓她做點什麼,才是難受。
「袁澈,希望你能靠自己挺過來。」
殷念看着袁澈那仿佛陷入噩夢中的身形,輕輕嘆了一口氣。
同時心中殺意也暴增。
混沌藤一日不死。
他們就一日過不得安穩日子。
……
袁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眼前的視線慢慢清晰了起來。
發現自己滿身滿手泥。
「族長!」
有人匆匆跑過來,看着他說:「您又出去找你夢中那人了?」
「找到了嗎?」
什麼族長?
袁澈下意識想反駁。
可很快,他就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對啊。
他是元車,是獻族的族長,沒錯。
這些圍在他身邊的人都是獻族的族人。
「族長,您怎麼了?」旁邊族人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神情,「是出什麼事情了嗎?您臉色好難看。」
袁澈捂着一陣陣發疼的腦袋。
他好像要去做什麼事情來着?
可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沒事。」袁澈擺擺手,可手一抬起來,就發現自己指甲上竟然都是泥垢。
袁澈:「……」
什麼想法都拋到腦後了。
他臉上幾乎瞬間露出了難受的神情。
趕緊掏出帕子來擦。
「族長,您說您這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怎麼就為了一個不存於世的人,上天入地的找?」
「人家說掘地三尺就是說說的而已,就您還真的……」
說話這族人被重重的捅了一下。
這才猛地驚醒過來,「族長,我失言了。」
他臉色微白。
感受袁澈落在他身上的冰冷視線。
後悔不迭,自己怎麼就一時嘴快了呢。
精神力威壓落在他身上,令他難以呼吸,整個人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
還是周圍人紛紛求情。
見他實在痛苦了,袁澈才神情冰冷的收回精神力。
他將帕子丟在地上,壓下從內心湧上來怒火,「下次不要再讓我聽見這種話。」
「是。」那人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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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澈有些煩躁,總感覺心臟空落落的。
可明明剛才還不是這樣的。
他覺得自己思緒有些混亂。
索性煩躁的轉身:「走吧,回去了。」
剩下一群族人立刻鬆了一口氣。
有人忍不住呵斥剛才說話那人,「你小子膽子肥了是吧?真以為這段時間你精神力進步大,族長就會容忍你觸及他底線不成?」
說話這人已經滿身是汗。
「我,我還是第一次調到咱們族長身邊。」他看起來很年輕,此刻有些委屈,「我剛才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對不起長老,我以後不這樣了。」
他是獻族這邊年輕一代最有天分的,不,應該說除了族長之外最有天分的。
其實他的年紀和族長是差不多的。
大概是因為元車族長看起來太年輕了,他不知不覺說話就失了分寸。
「你以為族長是因為你和他說話隨意才生氣的?」訓斥他的長老卻無奈搖頭,「傻小子。」
「你就算給族長一拳頭他都不會氣成這樣。」
「他最聽不得的。」
「就是別人說他找的那個人……不存在。」長老說後面三個字的時候說的格外輕,似乎生怕被不遠處的元車給聽見。
可即便他們已經說的這么小心翼翼了。
但元車還是聽見了。
畢竟他現在可是整個領地單論起精神力最強的人。
就連母樹,論起精神力也未必有他厲害。
心煩!
這是現在袁澈的感受。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無端的從心底湧出怒火。
其實自從那一天蟲族大軍潰敗,他們全勝之後,他就一直有這樣的感覺。
還記得他當時打着打着。
突然摸出了自己平常一直當寶貝藏着的鐲子。
那鐲子就捏在他的手裏。
是一個隨時準備要遞出去的姿勢。
可他忘記了。
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將鐲子捏在手上。
若只是一時疏忽也就罷了。
但怪就怪在,他在桌子上摸到了濕熱的一點痕跡。
那不是別的,是被他緊緊握在手心,並且緊張到一定程度了,才會手心出汗,這才讓握着的鐲子有那樣的觸感。
他拿了那麼久。
卻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拿出來?
這太荒謬了。
他又不是傻子。
若是尋常人說不定還真會這樣,可他精神力極高,再怎麼樣也不會犯傻。
況且他鮮少出汗,因為精神力高不僅有實力強大的好處,還極少發生令他心神震動的事情,精神力高本身就代表穩定。
他興許會在戰場上流血。
但很少流汗,只有心中驚懼,才會出汗。
可現在又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驚懼的呢?
袁澈想要摸一摸自己發酸的後頸。
迎面卻撞上一個人。
她從極高的蘆葦盪里鑽出來,看見是他也愣了一下。
「景泱?」袁澈看見是她,忍不住皺眉,「你怎麼回事?」
「從那天之後。」
「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你跟蹤我啊?」
景泱冷眼看着他,無視他,轉身準備離開。
袁澈心中湧出一股無名火。
雖然說他將獻族帶領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非常了不起。
但他也好。
其他天驕也好。
腦袋上都還壓着一個叫景泱的女人呢。
「景泱!我跟你說話呢!」
「你來這裏幹什麼?」袁澈不想和後面那些族人說話。
乾脆借着和景泱說話的名頭,將身後那群人直接甩開。
景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長劍就被她佩在腰間。
不是她慣用的那柄劍,看來不是為了消滅蟲族餘孽才來的。
那是為什麼來的?
袁澈問完了,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景泱素來都是個實幹派,不愛和人多做交流,有罪就殺,無罪就放,這就是她的處事原則。
這女人就和一個戰鬥機器一樣。
看着就冰冷冷的。
好似沒有人該有的七情六慾。
可現在袁澈看她,卻覺得和以前好似有點不同了。
她眉心微蹙,雖然以前也經常這樣,但明顯有區別。
這是一種更加柔和的,甚至夾雜了點茫然在臉上。
就好像……好像……
「你看什麼?」景泱突然扭頭直視他。
袁澈瞬間挪開目光,「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變了很多。」
他看着景泱,視線卻沒有再往她臉上去,而是落在了她的腰間,「這柄劍是什麼?」
袁澈伸出手指向她另一邊腰側,那一柄短短的劍。
乍一看還以為是長一點的匕首。
「這種長度的劍,是小孩兒用的吧?」
景泱抿唇,一抹白順着她用的力度在唇上顯露出來。
「沒什麼。」景泱聲音微有些僵硬。
「你又沒有小孩,你準備這個幹什麼?」袁澈隨口就道。
可沒想到景泱卻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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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話都沒說完。
凌厲的劍氣已經掃了過來。
「我去!」袁澈大叫一聲。
急忙凝起精神力阻擋!
當的一聲。
火花四濺。
景泱這女人真是一點都沒留手。
袁澈沒事,可他袖口被削斷了一角,袁澈大怒:「你幹什麼!瘋女人!我這件衣服做了很久的,我還要穿着它給……」給誰看?
袁澈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腦子像是突然就被棉花堵住了。
他低頭再度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嶄新的,最新的樣式,很襯他。
可他要傳給誰看?
而對面的景泱完全沒聽見他剛才說了什麼。
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和手上的劍。
她和她的劍都很憤怒。
可這憤怒來的莫名其妙。
人家說錯了嗎?
兩人竟然詭異的在領地門口同時陷入沉默。
良久,景泱出聲:「抱歉。」
袁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擺擺手,剛才衣服被弄破的憤怒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水球,一下就泄了乾淨。
還有巨大的迷茫和空落包裹住了他。
他不想再和景泱多說。
陰沉着一張臉,擺擺手就要走。
「元車。」
景泱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握着長劍朝他看來。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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