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曦急忙想要將血咽下去。
「不是的!」
她辯解,張開一口血牙,含糊道:「我就是血氣太旺盛了才這樣,哈哈哈,太強了我,不是受傷了。」
「行了。」殷念看着跟在方曦和大石身後,那些第一學院的人。
他們很多人臉都腫的不成樣子了,誰是誰都認不出來。
「都給我好好養傷去。」
「你們這個樣子,去找貪喰皇和送點心給人家恢復身體有什麼區別?」
大家顯然都有些不甘心。
「可……」
「我說了,讓你們去休息。」
殷念打斷了他們的話,「怎麼?你們還不信任我?」
「只要你們能將身體上八成的傷勢都恢復好。」
「我跟你們保證,馬上就能去找他們。」
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小心的追問:「真的嗎?」
「可現在也該讓那些傷勢不重的先去搜尋吧?」
「畢竟找找也沒有這麼容易呢。」很多人都是一樣的想法。
可沒想到殷念卻笑了起來。
她仰頭看了看天色。
「不必。」
「我保證你們都能找到它們。」
殷念說完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因為身體裏還有貪喰一族的血脈,再加上小苗費勁巴拉的給她治療。
殷念的傷勢恢復的還是很快,至少比其他人快。
雖然現在還不能作戰。
但是行動上是不受限了。
「行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裙角。
「我去看看咱們好不容易請回來的貴客。」
元辛碎立刻跟在她身後。
而被阮傾妘叮囑了要顧好她的景朝生也屁顛屁顛的邁開自己的小短腿跟上。
第一學院的人覺得反正不能出去了。
不如跟着殷念走走。
他們眼巴巴的看着殷念。
自從殷念蟲化之後。
他們就不能這樣跟在她身後瞎晃蕩了。
有種久違的感覺。
殷念就這樣帶着大批人。
直接進了底下關押着紅二曼娘的地牢。
地牢在萬萬的內腹深處。
無數靈力鎖鏈和封印都緊緊裹在她身上。
因為失去靈力,曼娘的半體蟲身不見了。
她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是個高挑,身形漂亮的女人,當然,臉也同樣非常漂亮。
她的長髮散在地上,就像是一株垂了頭卻依然散發出香味的糜艷之花。
聽見了腳步聲。
曼娘的腦袋終於慢慢抬了起來。
微弱的燈光里。
她猩紅的唇里有細長的舌尖舔了舔。
「呦。」
「咱們的念皇來了啊。」
「念皇如今不當貪喰皇了,還是做回你的人族去了?」
「真好。」
「明明都成了貪喰蟲了,人族還是那麼愛戴你,因為你強嗎?」
「不對。」
「應該是因為你漂亮吧?」
曼娘笑了笑,「大姐姐我也喜歡漂亮的小姑娘。」
身後第一學院的人覺得不適,皺起眉頭厭惡的盯着這人。
殷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她走到了曼娘身邊。
慢慢蹲下身。
「那你不當人。」
「要當蟲,是為什麼?」
「因為長得不好看嗎?」
曼娘臉頓時就垮了。
「瞎了你的狗眼!」
「老娘天姿國色!」
還沒說完。
背上就挨了一鞭子!
是萬萬在抽她。
曼娘口中又粗粗罵了兩聲,但這鞭子抽打的十分有力。
讓她的聲音都被吞進了喉嚨里。
殷念在她面前緩緩蹲下,「現在可不是在你們的地盤上了,嘴硬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哦。」
曼娘被打的渾身是血。
聽見這話倒是仰起頭笑了一聲。
「哈?」
「姐姐的嘴一點兒都不硬哦,可軟了~小美人要不要試試?」
「姐姐不收你錢哦。」
身後的元辛碎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只是還不等他動手。
殷念已經一隻手抓住了曼娘的後腦,一腦袋直接撞了上去。
她撞的兇狠。
大家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要將對面的曼娘直接撞個皮開肉綻。
可其實真正刺入曼娘體內的是殷念的精神力纏成的細絲。
她毫不留情的用無數精神力直接重開了滿娘的天宮。
絲絲縷縷的精神力一旦鑽入曼娘的天宮就生出無數的倒刺,開始不斷的盤搜着她的記憶。
一幕幕記憶從殷念眼前快速掠過,可殷念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曼娘的身體早就在殷念的精神力侵入的那一刻。
渾身僵硬,不斷發抖。
她的眼睛瞪大瞪圓,就像是要從那眼眶裏彈出來一樣,無數鮮紅血絲纏繞在瞳孔周圍,將那一圈越來越大的深黑色死死拽住,繞緊,沉淪,窒息。
「首席在幹什麼啊?」
「沒有危險吧?」
大家嚇了一跳。
景朝生緊張的握住了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殷念。
大家下意識看向元辛碎,畢竟在精神力這一塊沒有人比元辛碎更優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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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元辛碎雖然眉頭微蹙,但整體看上去還是冷靜的,就先放下了一點心。
「是記憶搜尋,念念不會出事。」元辛碎平靜說,就算是出事,他這邊同融的精神力還能給她兜底。
「應該擔心的是這個貪喰蟲。」
畢竟記憶搜尋法十分粗暴簡單,這是對自己的精神力有絕對自信的人才會去做的事情。
而被搜尋的那個人,運氣好可就是天宮受損,後期修補就好了。
可運氣不好的話。
可能會變成傻子。
當然,這種搜尋法,對此刻的他們來說,是必須要用的。
既然曼娘已經是蟲族了,自然也和她說不了人道這回事了。
殷念不知和她這樣挨靠着過了多久。
久到脖子都開始酸了。
終於精神一振。
「找到了。」
她瞬間找到了曼娘的記憶深處。
她想要知道,混沌藤都是用什麼辦法來搜羅到這些人的。
連母樹都沒能在自己領地里搜羅到的人才。
怎麼混沌藤就總是能找到呢?
記憶沒辦法精準的截取到一段。
殷念只能大概降落。
「果然。」看着落地的環境。
這裏是曼娘的記憶世界,自然也是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都是幻境,有些地方清晰無比,有些地方卻已經非常模糊了。
但不影響殷念判斷追溯。
「是個偏僻的小村子。」
殷念眯起眼睛。
開始搜尋曼娘家。
同時喃喃:「這麼偏僻的地方,就算是蟲族都不一定會攻打過來,畢竟沒有什麼攻打的價值。」
「母樹都不知道的地方。」
「混沌藤是怎麼找到的?」
殷念一邊說,一邊開始在找村子裏的小孩兒。
現在正是傍晚時分,那一樁樁木屋草屋裏的孩子都光着腳丫甩着鼻涕跑出來撒謊了。
即便在此刻的記憶中,是雪壓枝低的冬日,也阻擋不了幼童想要出來玩鬧的一顆心。
可殷念怎麼都沒能找到曼娘。
就在這時。
她看見了一個身影。
猛地從旁邊躥了出來,瘦小又扁平,像是餓久了才會有的樣子。
紙片一樣,風一吹就像是要跑了。
因為過於消瘦,讓殷念多看了兩眼。
但就在殷念發現他是個少年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
視線卻突然定格在他的臉頰上。
緩緩瞪大了眼睛,詫異道:「曼娘?」
那少年一張臉雖然髒污消瘦,但是能從五官上看出來。
這就是曼娘。
他懷裏抱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包袱,飛快的穿梭在人群里。
朝着村子外面的方向跑去。
殷念只能立刻跟上。
她想到了白娘娘。
那個因為母樹更喜歡女孩子,對女孩子更溫柔,就開始不斷穿女裝的男人。
難不成曼娘也是這樣的情況?
顧不得太多。
她緊緊跟上曼娘,最後在村子的邊緣地區看見了一個山洞?
甚至連草屋都不是。
是個逼仄的山洞。
外面擺着一些破爛家具,很顯然是有人住在這裏的。
只見曼娘高興的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他獻寶般將懷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殷念終於看清楚了裏面的東西。
是兩個被咬了一半的饅頭,還有一塊發黑的臘肉,不知被什麼東西啃咬過,上面還掛着一點晶亮的像是涎水一般的透明粘稠液體。
可他毫不在意。
用自己的衣服仔細的將臘肉擦了擦,拿起一塊薄薄又有些鋒利的石片,在上面用力的颳了刮。
將那些發黑的東西都刮掉之後。
露出底下發紅的肉。
他歡呼一聲:「能吃!」
於是高高興興的捧着那兩個饅頭還有臘肉進去了。
洞穴里昏暗無比,看得出來曼娘家窮的沒邊兒了。
蠟油這樣『昂貴』的東西,他們肯定是沒有的。
順着昏暗的視線,殷念能看見躺在床上的兩個人。
其中大一點的那個人影,還不斷發出『咳咳』的聲音。
是個病人。
「阿曼回來了?」山洞裏傳來低低的,夾雜着咳嗽的聲音。
曼娘很忙,將東西塞到了床上那唯一的一床破棉被下面後,又勤勞的去旁邊抱出成捆的木柴。
終於燃燒起來的木柴,將洞穴里的寒冷驅散了一點,還帶來了溫暖的光芒。
曼娘自己也冷的發抖。
圍着火堆取暖,邊搓手邊說:「娘我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
「讓你們不要省着用柴火。」
「你們燒完了,我再去砍,再去曬就好了啊。」
那棉被上弓起兩團身影,一大一小。
咳嗽的那女人看起來已經病入膏肓。
她身邊還依偎着一個更瘦的女人。
殷念看見這女人的時候,下意識愣了一下,「曼娘?」
這才是曼娘不成?
可不會啊。
記憶是跟着這個少年展開的。
「哥哥。」那和曼娘長得一樣的小女孩用細細的聲音叫了一聲,「你吃。」
她將自己的那半塊饅頭往前推去。
少年卻不在意的擺擺手,「我早就吃過了,看見沒,你們倆一人吃半個,那一半我都吃掉了,加起來就是吃了一整個了。」
「我吃的可比你們多。」
他用手擦了擦自己流下來的鼻涕。
又去端一個破鍋子,那鍋子邊緣底部有個小洞,煮水的時候,少年特別小心的將鍋子調整到了合適的角度,令它微微傾斜,不讓水碰到那個破洞邊緣,這才能勉強煮個臘肉湯。
他眼底印着火光。
簡單快樂的聚着滿足的喜悅,「今天有肉湯喝。」
「娘,多喝點肉湯,多補補,你的身體就能好起來了。」
那咳嗽的女人滿眼愧疚,似乎是想說什麼。
可少年卻突然像是嗅到了不好氣味的狼犬一樣,猛地站起來。
他鼻子慫了兩下。
渾身的刺都立了起來。
「他還敢來!」
說着拿起旁邊的一把鈍的要死的砍柴刀就衝出去了。
外面闖進來一個跌跌撞撞滿身酒氣的身影。
「嗝兒,嗝兒。」
他臉上酒醉緋紅一片。
嘴裏還在罵着髒話。
殷念看見那小小的少年如同炮彈一樣衝出去。
二話不說舉刀砍去。
「你不許來我家!」
「滾!!」
他聲嘶力竭,「不許靠近我娘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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