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里都寫了什麼......」蘇凌問道。
「那封信,將沙呼蚩所有的謀劃和行動寫得清清楚楚......一切都要從那次改變了他所有的蠱道大會上說起,那一次蠱道大會,他在無盡的嘲笑和羞辱之中,知道了有關他身世的所有密辛,那個時候,他憤怒,絕望和瘋狂,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報仇雪恨,為他母親報仇,將一切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統統抹殺掉......然而,現實迫使他不得不冷靜下來,他知道,僅僅靠着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切的......」大祭司的聲音低沉而無奈道。
「也就是說,從蠱道大會開始,那沙呼蚩就開始了的復仇計劃......然而他竟然做到了表面之上,一點都察覺不到......這個人的心機......實在可怕!」蘇凌嘆息道。
大祭司並未接話,依舊聲音低沉的說道:「.....於是,沙呼蚩思來想去,絞盡腦汁地想着復仇的方法......終於,他想到了一個人,他覺得可以藉助這個人的手,幫他完成他的一切復仇的事情......等他利用完這個人,然後再將這個人也置於死地!......」
「左蠻親王嗎?......」蘇凌沉聲道,隨即有些不解道:「可是這個人......會心甘情願地聽沙呼蚩的話?會願意跟沙呼蚩合作麼?不僅如此,沙呼蚩最大的仇人就是左蠻親王......當年就是左蠻親王為了活命才......」
未等蘇凌說完,大祭司深深地看了蘇凌一眼道:「正常來講,左蠻親王跟沙呼蚩之間是絕對沒有可能聯手合作的......雖然他們之間有着血緣關係,左蠻親王是沙呼蚩的親生父親,可是......他與沙呼蚩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父子之情......但是,只要明白一個人內心最大的欲望是什麼,這個人夢寐以求的想要得到什麼,並以此作為最終的賭注,孤注一擲的去賭一把,那麼,不可能就會變成極大的有可能......沙呼蚩應該慶幸,他這孤注一擲的賭注,自己賭贏了......正是沙呼蚩知道左蠻親王心底最希望得到什麼,他的欲望是什麼......他才賭贏的......他的確應該慶幸......可是他的慶幸,是整個青溪蠻的不幸!」大祭司沉痛地說道。
「左蠻親王內心深處希望得到什麼呢?......到底是什麼欲望竟然可以驅使他跟自己的棄子合作呢?......」蘇凌十分不解的問道。
「權利!地位,無盡的權利和地位!......」大祭司的聲音有些激動,驀地大了許多。
他看了看蘇凌道:「蘇凌啊,你不是我青溪蠻族人,自然不知道左蠻親王的事情......上一代的蠻王,共有三個兒子,這個左蠻親王是老蠻王的二子,老蠻王的三子就是右蠻親王,而現在的蠻王,也就是阿蠻的父親,是老蠻王的長子......當年南疆五溪蠻為爭奪人口和地盤,征伐不斷,老蠻王的二兒子,也就是以後的左蠻親王,是一個天生的好戰之人,帶領青溪蠻的士卒們戰場拼殺,悍不畏死,立下了赫赫戰功......可以說,沒有左蠻親王,青溪蠻也不可能一躍成為五溪蠻最強大的部落......」大祭司道。
「哦......這樣看來,左蠻親王也不算一無是處......」蘇凌淡淡道。
「正是由於左蠻親王有了這許多的戰功,深得青溪蠻軍中將領們的擁護,他的身邊最有力的支持者,就是青溪蠻最重要,也最有實權的幾個將領......不僅如此,由於左蠻親王在戰場之上的功績太為耀眼,他自然也受到了老蠻王的寵愛......甚至,老蠻王在極度歡心之下,曾指着左蠻親王,對整個人青溪蠻的大臣和武將們說過,此子當王之!......」大祭司說到這裏,
一臉的無奈。
「這......那照這樣說,這繼任蠻王的人選,左蠻親王應該是當仁不讓的人選啊......為何到最後卻不是他,而是老蠻王的長子繼承了蠻王呢......」蘇凌問道。
「這不奇怪......青溪蠻與大晉接壤,雖然內部自成一體,但表面上還是隸屬於大晉管轄......所以,雖然保持着青溪蠻獨有的文化和風俗,卻也在潛移默化之間,深受大晉的影響......老蠻王的確十分的寵信左蠻親王,也曾有意立左蠻親王為蠻王的繼承人......但是,老蠻王的文臣和謀臣卻是一致反對,他們擁護的乃是老蠻王的長子,阿蠻的父親......」
大祭司頓了頓道:「他們的理由是......廢長立幼,取亂之道......立國六百餘年的正統王朝大晉都深諳此道,我們青溪蠻卻不遵循這個道理麼?......再加上,多年的征戰,青溪蠻的財力和民生已經到了可以承受的極限了......而長子,卻是自小崇尚大晉文化,深受大晉文化的薰陶,所以......大臣和謀士們都認為,一旦長子成為青溪蠻的蠻王,青溪蠻將會大刀闊斧的效仿大晉,帶領青溪蠻移風易俗,逐漸走向強大......不僅如此,蠻王長子,並不熱衷擴張和戰爭,而且很多事情考慮的角度,都是民生,都是以民為本......」
大祭司搖頭感嘆道:「事實上,當時多年的戰爭和互相攻伐,青溪蠻亟待一個賢明的首領,帶領族人休養生息,發展生產......而蠻王長子就是這樣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
「所以,思來想去......最終老蠻王決定了繼承的人選,便是他的長子......由是,第二個兒子,心中便開始了不服......仇視他兄長的種子便在他的心中發芽生長了......」大祭司沉聲道。
「所以,這左蠻親王,其實一直都對現任蠻王心懷不滿和怨恨的,他一直認為,這個蠻王的王位,應該是他的才是......卻被他的大哥從他手裏搶了回來......」蘇凌道。
「不錯......老蠻王去世之後,長子繼承了新任的蠻王,修德政,帶領青溪蠻族人發展生產,休養生息......青溪蠻經濟、人口和財力成為五溪蠻之首,最終也成為五溪蠻最不可撼動的部落......因此無論是文臣武將,還是普通的部落百姓,對新任蠻王都心悅誠服......再也沒有人覺得,這蠻王應該是他左蠻親王的了......當然,為了安定蠻王的兩個兄弟,再加上新任蠻王是一個顧念兄弟之情的人,新蠻王便封他的兩個弟弟,一個為左蠻親王,一個為右蠻親王......為了表示兄弟不相疑,更是將左部落族人和軍隊交給了左蠻親王統領,右部落族人和軍隊交給了右蠻親王統領,而蠻王自己統領中部部落,節制左右親王......自此,青溪蠻左右親王地位只在蠻王之下......」大祭司一口氣將青溪蠻內部的王族架構和實際情況向蘇凌做了介紹。
蘇凌這才點頭表示了解。
「右蠻親王,生性恬淡,志不在仕途,喜愛鑽研我蠻族醫術,所以並未生出什麼不滿之心,可是左蠻親王雖然表面之上表示擁護蠻王,內心深處還是對未成為蠻王心懷怨恨,猶不死心......更生出了早晚取而代之的野心......」大祭司嘆了口氣道。
「那青溪蠻的蠻王就沒有察覺麼?就不做提防和反制麼?」蘇凌問道。
「事實上,不僅是蠻王本人,還是我這個大祭司,甚至長老會的四大長老,都察覺到了這位左蠻親王心懷反叛之心,我與四大長老亦曾多次提醒蠻王防備左蠻親王,收其兵權,將其圈禁,以絕後患......唉!」
大祭司嘆息搖頭道:「可
是......我族蠻王宅心仁厚......待人真誠,只說多多留意左蠻親王便好,畢竟那是他的親兄弟......雖然對左蠻親王多有提防,卻並未採取任何的行動和收回左蠻親王的兵權......」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蠻王雖仁慈,卻後患無窮啊......他太優柔寡斷了......」蘇凌聞言,扼腕嘆息。
「所以......那左蠻親王不斷地縱兵劫掠其他部落,甚至將手伸到了大晉邊疆......其實,他一則為掠奪財富,二則為練兵,三則更可以此由頭,增加他所轄的左部軍力......蠻王心知肚明,卻不忍責罰處置他,於是他更加的變本加厲,直到那一次他洗劫的大晉扥一個邊關小城,擄回了一個大晉女人之後,蠻王這才嚴加申飭,差點奪了他的親王之位,左蠻親王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這才拋棄了那個大晉的女人和那個女人為他生下的兒子,也就是以後被我收養的沙呼蚩......那次以後,左蠻親王便由明處轉入暗中,暗中積蓄力量,對蠻王之位,虎視眈眈......」大祭司道。
「這個左蠻親王,的確不是什麼善類......」蘇凌恨聲道。
「唉......左蠻親王的種種行徑,青溪蠻族人有目共睹,如何能夠逃得過那沙呼蚩的眼睛,沙呼蚩本就是一個心機城府極深之人,所以,對左蠻親王心中所想所圖,自然了如指掌,所以,那次蠱道大會之後,他前思後想,終於開始了他最瘋狂的一次賭注,他要去找二十餘年前拋棄他的親生父親——左蠻親王,要說動他與自己聯手,而目標就是所有羞辱過自己的青溪蠻族人,四大長老和蠻王本人!......」大祭司聲音沉重道。
「他為什麼會這樣想......他就不怕自己這樣冒險,那左蠻親王根本就不會同意與他聯手麼?要知道這個左蠻親王,曾經在二十餘年之前,拋棄過他和他的母親......他就不怕,這一次,依舊是被左蠻親王拋棄的下場麼......」
「不......不蘇凌,這次,你卻是猜錯了,以前左蠻親王拋棄他和他的母親,是因為這兩個人對左蠻親王來說,沒有任何的價值......而現在,這個沙呼蚩早已今非昔比了......左蠻親王在沙呼蚩身上可以找到足夠的利用價值,沙呼蚩這個人,就足以打動左蠻親王,足以讓左蠻親王同意與他聯手......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些......」大祭司搖頭道。
「沙呼蚩在那封信中說,在蠱道大會過後不久,一個深夜時分,他趁我睡熟之際,悄悄的出了祭祀神殿,然後潛入了左蠻親王的大殿之中,見到了左蠻親王......並向他表明了來意,他假意告訴左蠻親王,二十餘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生父......而且他願意助左蠻親王起事,奪取左蠻親王夢寐以求的蠻王之位......而他所憑的就是除我這個大祭司之外,冠絕整個青溪蠻的蠱道之術!......左蠻親王自然也認可他的實力,明白沙呼蚩的價值,畢竟蠱道大會上,這沙呼蚩沒有敵手,左蠻親王也是看在眼中的......於是那一晚,虛情假意,好一場認親的父慈子孝!......」大祭司的眼中滿是不屑和嘲諷。
「狼狽為女干,各取所需......」蘇凌也不屑道。
「於是在那晚,他們便定下了所有陰謀反叛的毒計.....左蠻親王天真地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實現成為蠻王的心愿了,而沙呼蚩的復仇計劃,也正式開啟了......」
大祭司頓了頓道:「於是......數天之後,南疆萬仞群山之中,那種極為罕見的至寶蟲蠱的母蟲出現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五溪蠻,五溪蠻皆躍躍欲試......我青溪蠻自然不希望這至寶旁落,於是蠻王便派我去
萬仞群山之中尋找那至寶......我這才離開了青溪蠻......」
「那封信寫得很清楚,萬仞群山之中根本就沒有那至寶,一切的傳言,都是沙呼蚩和左蠻親王編造的,然後由左蠻親王親自交給他的人,在整個五溪蠻散佈開來,一切都是他們做了一個好局,其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從青溪蠻支開,一旦我離開青溪蠻,沙呼蚩的蠱道之術,無人再可以反制......而,我竟然真的中計了......」大祭司無比懊惱的說道。
「唉......也怪我一時不察,一心想要為我族尋獲那至寶,若是我留心注意,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上當......我青溪蠻也不會遭受幾乎滅頂之災啊!」大祭司一臉的慚愧和惋惜道。
「前輩,您也不要過於苛責自己......這件事情是他們暗中謀劃......也不能怪您啊......」蘇凌出言安慰道。
「唉.....雖然如此,我還是心中慚愧自責啊......待我走後,那左蠻親王便暗中集合了所有一直追隨他的死士,開始了叛亂,而那沙呼蚩便潛入了我蠻王的宮中,用蠱道之術,迷暈了守衛,挾持了蠻王和王后,更殘忍地給蠻王種下了那跗屍蠱......」
「青溪蠻的劫難由此開始,刀光血海,死難者無數,那些叛軍見人就殺,劫掠縱火......那一日,是我青溪蠻最黑暗的一天......」大祭司說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半晌無語。
蘇凌也是一陣黯然,默默無語。
大祭司的胸口一起一伏,過往的慘劇緩緩地縈繞在他的心頭和腦海,揮之不去。
半晌,他的心緒才略微平復,繼續道:「罪惡遠遠沒有結束,沙呼蚩為了復仇,是絕對不會放過當年任何要致他生母於死地的人的,於是,他以蠻王已中了他的跗屍蠱為要挾,讓四大長老跪在他的面前,然後狂笑着,告訴他們,要他們血債血償......更脅迫他們自殺,以換取蠻王跗屍蠱的解蠱之法。」
「蘇凌啊......我之前說過,跗屍蠱是一種十分特殊的蠱道之術,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而成為禁忌的原因就是,這跗屍蠱一旦被種下,雖然都是跗屍蠱,但解法各不相同,誰人所種,誰人來解......所以無奈之下,四大長老只能在沙呼蚩的逼迫下一個接一個地自戕......他們臨死之前,朝着祭祀神殿,巫神的方向虔誠地跪拜之後,從容就死......蘇凌啊,四大長老,都是青溪蠻的元老啊,他們輔佐了三代蠻王,德高望重,都是耄耋老者,卻落了個如此下場,怎麼能讓人不心痛呢!」大祭司說到這裏,淚水迷濛。
「唉......當年的因,現在的果......晉人清溪族人,都是一樣,有血有肉的人,為什麼要如此迂腐地區分所謂正統血脈呢?他們雖然其情可憫,但到頭來,也算是自食其果!」蘇凌嘆息說道。
「左蠻親王此時以為大局已定,就當着所有驚恐跪在地上的清溪族人,大搖大擺地坐上了蠻王的寶座,然後吩咐手下人將蠻王帶下去,他要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跗屍骨一點一點地折磨致死!......」
「然後,這左蠻親王,以新任蠻王自居,開始大封所有的所謂有功之臣......所有的他的死忠都得到了賞賜,最後,輪到了沙呼蚩......這左蠻親王為了拉攏沙呼蚩,問他想要什麼封賞,只要沙呼蚩說出來,他就滿足......可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沙呼蚩並不急於要什麼封賞,只說這二十餘年了,自己都未曾在父親面前盡過半點孝道,如今大局已定,他想先敬左蠻親王一碗茶,以表自己作為兒子的孝道......」
蘇凌冷笑道:「這碗茶......想來必有玄機吧!」
大
祭司點了點頭道:「也許是這左蠻親王一時之間,真的被沙呼蚩的話打動了,也許他在那一刻真的想到了,這個人,是曾經自己拋棄的親生骨肉,而他當年拋棄自己的兒子拋棄得如此決絕,可到最後,還是自己這個被拋棄的兒子,幫助他取得了他夢寐以求的蠻王之位......所以,左蠻親王感慨之下,並未有絲毫的懷疑和猶豫,便欣然答應了沙呼蚩的請求......於是,沙呼蚩在所有人注視下,端了一碗茶,跪拜着遞到了左蠻親王的面前,那左蠻親王大笑接過,一飲而盡......然後又笑着問沙呼蚩想要什麼封賞......然而在此時,異變陡生......左蠻親王只覺得整個人腹中劇痛無比,不僅如此,整個人的五臟六腑都似乎被什麼東西瘋狂地撕咬起來......直到這時,那沙呼蚩才仰天大笑起來,他的神情之中滿是瘋狂的恨意,他告訴了左蠻親王,那一碗茶中,早已經加入了一種他精心研製的無色無味的毒藥......現在左蠻親王毒發,而且用不了多久,左蠻親王的五臟六腑都會化成血污,迎接左蠻親王的最後結果,就只有死亡!......左蠻親王聞言,頓時驚恐無比,他竭盡全力的嘶吼,質問沙呼蚩為什麼這麼做......他還告訴沙呼蚩,我是你的父王!可是,沙呼蚩卻是無比厭惡和冷酷地看着他,對他說,當年你逼死我娘,拋棄我的時候,可曾想過半點夫妻之情,可曾想過半點父子之情!如今,這一切都是你的報應!沙呼蚩說,他只恨這報應來得太晚了!......」
蘇凌深吸了一口氣道:「難道沙呼蚩就不怕聽命於左蠻親王的死士殺了他麼?那些死士就眼睜睜地看着?......」
大祭司冷笑道:「那些死士不是不想衝過去拿下沙呼蚩,可是,那左蠻親王中的毒,只有沙呼蚩可解,沙呼蚩明確地告訴他們......誰敢上前,左蠻親王再也沒有生的可能......所以,那些死士不敢輕舉妄動,再有那些普通的清溪蠻的族人還有那些大臣武將,都是心向原來的蠻王的,他們恨不得左蠻親王死,所以他們也就選擇了漠視......」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左蠻親王自己作繭自縛!」蘇凌恨聲道。
「左蠻親王跪在他的親生兒子沙呼蚩的腳下,苦苦哀求他,要他給自己解藥,只要沙呼蚩解了他的毒,他甚至可以把蠻王之位讓給沙呼蚩......可是沙呼蚩根本無動於衷,眼神冰冷而嘲弄地看着自己的親生父親央求的醜態,一句話都不說......」
「直到最後,那左蠻親王已經剩了最後一口氣,他還在央求沙呼蚩,他說,只要自己不死,只要沙呼蚩放過自己,沙呼蚩想要什麼,他都給他,統統都給他......」
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緩慢道:「直到這時,沙呼蚩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只說了一句話,一字一頓,沒有任何的猶豫,只有無盡的怨恨,他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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