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
這一刻,關山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下意識撲向了陌上灕江。筆硯閣 m.biyange.net
陌上灕江一個猝不及防,失去平衡跌落了台階,連帶着關山行也跟着一起滾了下去。
儘管關山行此舉及時規避了那致命一擊,但急速而來的尖銳鋼筋還是擦傷了他的胳膊,在他右手肘關節到肩膀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猙獰無比的血痕。
「哐當」
沾着鮮血的鋼筋滾落在了台階上,關山行跟陌上灕江也摔倒在了三樓入口處。
「關老師!」陌上灕江跌跌撞撞爬了起來,連忙去查看對方的情況。
「我沒事。」
關山行咬着牙,死死地捂着胳膊。
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一般,順着他的指縫滴落的滿地都是。
陌上灕江沒想到同伴會為了保護自己受傷,來不及自責,她立刻檢查起了對方的傷口。
撕開關山行的襯衫的瞬間,陌上灕江的臉色也變得無比慘白。
她原以為這只是表面的皮外傷,可卻未曾想,關山行的整條外側胳膊如同被鋒利的閘刀切開了一半,他的皮肉朝着兩側微卷,透過傷口,隱約可見下方的森然白骨。
這原本就是自己的粗心,可如今卻牽連了他人。
想到這裏,陌上灕江強忍着眼淚,顫聲道:「對不起,關老師,我馬上替你治療……」
「沒事。」
關山行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江離他們還有危險,一分鐘都耽誤不得。既然她鐵了心不讓我們上去,那就只能硬闖了。」
「你已經受傷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陌上灕江抹了一把臉,露出了決絕的表情:「就是豁出這條命,我也要跟她拼了!」
「我沒事。江離他們那邊不能再耽誤了。」
關山行攥緊了匕首,咬牙道:「走。」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八陣居高臨下的看着關山行與陌上灕江,從背包里摸出了兩根淬了毒的鋼釘。
就在她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塊堅硬的石頭卻忽然夾雜着勁風,朝着自己的面門襲了過來。
八陣下意識低頭,躲過了這一致命襲擊。然而石頭的速度很快,幾乎貼着頭皮飛過,她原本用來束着馬尾辮的皮筋卻被石頭尖銳的一角割斷,一縷髮絲應聲落地,烏黑的長髮也散落到了肩頭。
差點忘了那個女人了。
八陣將長發撥至耳邊,望向了下方的樓道。
「你當我不存在嗎?」
暮雨瀟寒攥着手中的碎石,表情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誰允許你對她出手了?」
似乎是想起了剛才同伴險些遭遇不測的場景,暮雨瀟寒猛地握拳,胳膊上青筋暴突,手中的碎石如同流星飛逝,徑直朝着八陣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讓八陣意外的是,這次她的出手速度竟然比剛才還要狠辣。八陣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嗖——」「嗖」
空氣中兀自響起了兩道清脆的聲音,儘管肉眼捕捉不到,但關山行猜想,對方一定也丟出了手中的武器,用來抵消了暮雨發動的襲擊。
「啪嗒」
原以為是雙方實力不相上下,打了個平手。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名少女猛地後退了一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緩和了幾秒,八陣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手。此時關山行赫然發現,她的左眼緊閉,鮮血正順着眼瞼,沿着她雪白的下巴流至脖頸,不斷滴落在地上。
儘管自己剛才丟出的鋼釘打碎了暮雨瀟寒擲來的石頭,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塊石頭事先被暮雨瀟寒動了手腳。
在接觸到鋼釘的瞬間,幾小塊崩開的碎石直撲面門,八陣來不及防備,左眼眼球不幸中招。
「廢了她一隻眼睛,接下來動手,也會方便些。」暮雨瀟寒看了眼關山行血淋淋的右臂,沉聲道。
見此情形,陌上灕江只覺得心裏痛快了許多。
關山行面色慘白的看着台階上的少女,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陌上灕江那般放鬆。
從對方的傷勢來看,剛才暮雨的那一擊肯定重創了她的眼睛。若是換做一般人,即便有着多堅定的意志,突然被人弄瞎了眼睛,怎麼也會流露出疼痛的表情。
可她的樣子看上去,竟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那少女的奇怪表現,就好像她……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是我低估你這個對手了。」八陣撥開了肩膀邊上沾着鮮血的長髮,忽然冷笑了起來。
她說着,從手中幻化出了一把匕首。八陣手起刀落,用沒沾血的乾淨的手抓起了肩膀邊的長髮。銀光一閃,那些黑髮悉數散落至腳邊,原本齊腰的黑髮被她盡數切斷,只留下了齊耳的長度。
做完這些後,她有些不舍的握住了掌心留存了一縷長發。
八陣微微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八陣,我最愛的便是你這頭烏黑如綢緞般的長髮。」
他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腦袋,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四月的春風,與他人帶着恐懼與厭惡唾棄望向自己的模樣截然相反:「以後就讓我替你梳頭,好不好?」
「八陣,你去四層樓道守着,若是他們幾個敢離開,或者有人想往上闖,一律殺無赦。」
「山月,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深呼吸一口氣,八陣再次睜開那隻殘存的右眼,周身所散發的壓迫感也比之前更加強烈。
殘存的長髮從她的指尖滑落,下一秒,八陣雙腿發力,猛地一蹬,直接從台階上躍起,舉着匕首朝暮雨瀟寒襲了過去。
暮雨瀟寒早就做好了準備,她立刻後退三步,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身形一躍。
這轉折之間電光火石交錯,兩把鋒利的武器相互碰撞,在黑暗中如同一道閃電亮起。
暮雨瀟寒抬起右膝,踢向了八陣的腹部。
察覺到她的舉動後,八陣側身,同時收回了手上的攻勢轉為防禦,與此同時,她右手握着的匕首也扎進了暮雨瀟寒的小腿,力道之大,直接刺進了對方的小腿里,同時也避開了要害受襲。
八陣的這一招既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又做出了還擊。
眼看暮雨瀟寒負傷,陌上灕江只覺得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暮雨瀟寒只是悶哼了一聲,趁着對方抽身的瞬間,她將右手握着的匕首快速交換至左側,瞄準了對方露出破綻的左側腹部,狠狠刺了過去。
「噗嗤」
匕首瞬間沒入了八陣的腹部,八陣一拳打向了暮雨瀟寒,拉開了她跟自己的距離。
暮雨瀟寒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快速摸到了先前一直靠在牆邊的木棍。她剛才之所以會先賣個破綻給對手,就是為了這一刻。
抓住木棍的瞬間,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漸漸浮現在了暮雨瀟寒臉上。
她本身功夫底子好,全是因為自己出生在了習武世家。
自己的爺爺曾經開設過武館,而她在年幼時,也跟着爺爺練了不少拳腳功夫。而她最擅長的,並不是簡單的拳腳,相反地,是棍法。
古有「三分棍法七分槍」之說。
棍和槍的不同點是:槍扎一條線,棍打一大片。槍法全在圈點之伸縮,棍法則以搗劈之神速。因為太過危險的緣故,平時她很少在外人面前使用這一招數。
「棍法最講究場地,若是在開闊的空地上打鬥,那暮雨還是佔上風的。」
關山行頗為擔憂:「可是這樓道里地形狹窄,怕是施展不開啊……」
「你是在逗我嗎?」
和關山行想的一樣,八陣看着暮雨瀟寒,嗤笑道:「你且與我空手一搏,尚且還有三分勝算。如今你的腿受了傷,似乎已經無法移動了。你以為靠着這根棍子便能擊敗我嗎?你可知什麼是畫地為牢?!」
她說着,眼中一狠,朝暮雨瀟寒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