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機置身於相似的圓環土樓之中,一層一層學習,一輪一輪學習。
但是,與之前不同,他開始丟三落四,筆記七零八落,經常走神。
慢慢地,他發現了自己的問題,停下學習,坐到土樓中間的天井,陷入沉思。
「此次立道山冠,我天命宗志在必得」
「若只是我個人的前途,倒也無妨,但天命宗對我深恩如海,我擔負天命宗未來,豈能撂挑子」
「有時候,手段不是特別重要,更何況,我只是使用一些小手段,並沒有傷害別人」
「話雖這麼說,但我若用手段獲勝,很可能搶走本來屬於李清閒的第一。我得到第一,他得到的就少,還是等於用卑劣的手段搶了他的東西,害了他,終究,還是惡」
「命術向善,我段天機想要向善,可長老們似乎並不向善」
「長老們看來,天命宗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人族好,只不過,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看不透。天命宗的許多手段看上去是惡的錯誤的,但過幾千年幾萬年後回頭看看,一定是正確的」
「但是,我審視天命宗最近一千年的行為,卻發現,用更長遠的眼光審視,天命宗處處錯與惡。不知約束弟子,導致惡徒盈門;不知修心修德,導致偽善橫行;不知扶助大眾,導致魑魅魍魎:不知開誠佈公,導致相互包庇」
「到底是我錯了,還是長老們錯了?」
「他們年紀大,修為高,知道的多,就一定是對的嗎?」
「回憶人類歷史,九成九的新發現、新發明、新事物,都不是老人發現的反而大部分老人,差點打斷人族的進步,或者說,那些老人們,打斷了人族無數的進步,只有他們無法打斷的,流傳下來,被我們所知」
「罪過罪過,我不應該腹誹長輩」
段天機陷入兩難之境,土樓的時間流逝慢慢減緩。
「從小,長老就教導我要向善,以善為源點,來看待這個世界,可現在,長老卻讓我行惡」
「時間不多了,這一次,暫且聽從長老的話,也算是報恩天命宗。此事了結,我便閉關,徹底悟透善惡,堅持行善,絕不動搖!」
段天機長嘆一聲,又思考許久,突然深吸一口,身體輕輕一震。
群山圍攏命湖。
十座命湖如花瓣綻放在群山環抱之間。
突然,五個考生所在命湖之中泉水噴涌,天地間一道道靈氣自四面八方而來,湧入命湖之中。
「莫非有人晉升了?」
「好像是段天機。」
「這天命宗好手段啊。這種時候晉升,多多少少會牽引命湖的力量,不出意外,段天機十拿九穩。」
「他晉升三品的那一瞬間,便是命湖第一的時刻。」
「怪不得段天機天縱奇才卻刻意壓制境界,原來是為了這一刻。」
「李清閒終究太老實了」
眾人正議論着,考生所在的命湖突然骨碌碌冒出密密麻麻的氣泡,宛如全湖沸騰。
接着,眾人看到,第八命湖驟然發出萬道毫光,吞盡天勢山周圍的所有靈氣,而後聚為一滴湛藍水滴,消失不見。
第八命湖,清澈無色。
眾人呆住。
原本流向段天機的靈氣,被第八命湖奪走。
一旁的天命宗弟子暗道不好,急忙上報外面的兩位長老。
其餘考生與天勢宗弟子們相互看了看,臉上陸續浮現奇怪的表情。
即便是趙青川,也輕輕抿嘴。
三位天勢宗長老望着命湖鏡,長嘆一聲。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若在以前,兩人相爭,倒也無妨。可現在外部天地靈氣莫名被吸空,還在慢慢恢復,第八命湖吸乾靈氣後,那段天機晉升所得的靈氣就少了許多」
「不知道那兩位有沒有補救之法,再不出手,段天機恐怕超品無望,一品難登。」
「天機其實是個好孩子,可惜在天命宗那種大染缸,又如何潔身自好?」
三位長老紛紛搖頭。
命湖前,眾多弟子與考生也目露同情之色。
不出意外,段天機三品凝聚的三花,恐怕淪為殘花,根基有缺,難登大道。
就在此時,天勢宗山門外的玄天龍船上,傳來一聲冷哼:「雕蟲小技。」
「小事一樁!」
兩位長老一前一後發話,接着,眾人就見一道神光飛到天勢宗上空,一片七彩雲霞鋪開三十里。
轟隆隆
七彩雲霞噴出一條七色瀑布,沖刷天空,落向段天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嘖嘖嘖」
眾人紛紛咂舌,一半是真心覺得天命宗豪橫,一半是多多少少有點嫉妒。
換成別人,晉升靈氣被吞噬,必然廢掉,根本無法補救。
可天命宗真是家大業大,直接請來上古祥雲。
這東西,可是真正的仙家之物。
傳說在極遙遠的古代,天地相通的時候,殘留的仙人祥雲。
此物雖然有所殘破,功效只剩下吸收和儲存靈氣,但卻能慢慢將普通靈氣轉化為人間最上品的靈氣,真正的仙家手段。
人間唯一。
在此等靈氣灌輸下,段天機必然因禍得福,必得一種神通,甚至可能是大神通。
眾人紛紛搖頭,比不了。
方才對段天機的同情,都化作無奈一笑。
七色瀑布下落,極上品靈氣落在命湖之中,注入段天機身體之中。
段天機的身體宛如乾涸的湖底,而現在,湖水暴漲,甚至大有氣吞萬里自成海洋的之勢。
只不過幾息,段天機的氣息便充盈滿溢,不僅不缺,反而多了。
靈氣充足,上古祥雲緩緩收斂。
七色瀑布最上端開始斷流,只剩下方最後一截瀑布垂落。
突然,第五命湖放出萬道神光,宛如朝天大傘,沖天而起,淹沒祥雲。
在命湖神光的遮掩下,沒人看到,飛空閣的角落裏,蟠桃樹幼苗產生莫大吸力。
嗖
一團小小的七彩祥雲憑空出現在蟠桃樹上,瞬間吸光飛空閣內的所有靈氣,化作細如牛毛的雨滴,落在蟠桃樹嫩苗上。
第五命湖收斂神光,凝聚為一滴湛藍水滴,徹底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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