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盯着銀盤上的木牌子,探詢的將目光掃向黃錦,然後裝作意味索然的樣子往後一仰。
「隨意選一個吧,本來也是為了安撫後宮中人的。朕常年住在西苑,難得在宮中住幾天,要有所撫慰才好。」
黃錦暗暗好笑,臉上卻絲毫不敢帶出來,也假裝隨意的替嘉靖翻了個牌子,小太監端着盤子下去了。
「黃伴,蕭風給貴人們測字,結果如何啊?」
黃錦知道,嘉靖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想問問有沒有出什麼問題,畢竟帶人進宮培訓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
「回萬歲,一切順利,貴人們都很滿意,蕭風的助手舉止也很得體。」
放心吧,沒人知道內情,更不會有人敢胡咧咧什麼。至於培訓的結果如何,你晚上自己考察就是了。
當晚侍寢的是裕王的母妃康妃。在嘉靖的妃子中,康妃一向是端莊有餘而情趣不足的。嘉靖見是她,心裏也有些失望。
不過撫慰後宮很重要,這倒也不是嘉靖胡說的。哪個妃子後面沒有母族勢力,當皇帝就是要平衡好這些勢力嘛。
於是嘉靖微笑着沖康妃招了招手,康妃紅着臉,把蠟燭的燈罩調的更厚一些,房間中的光線也就變得更暗一些,然後褪去衣衫,縮進嘉靖的懷裏。
一股徐徐的,帶着香氣的熱氣吹進了嘉靖的耳朵里,嘉靖正在康妃身上遊走的雙手頓了一下,然後猛然加大了力度。
熱氣中,一個帶着點生疏,但又十分靈活的舌尖,輕輕點在了嘉靖的耳朵邊上,像條小蛇一樣,一點即收。
一雙柔軟的小手也在嘉靖的胸前輕柔的撫弄着,尋找着嘉靖上半身最敏感的部位。
嗯?還可以這樣的嗎?以往都是朕摸來摸去的,想不到被摸也這麼好嗎?
還有耳朵,朕的耳朵竟然有此感覺?朕這四十多年都不知道啊!
隔壁的黃錦,閉目養神,聽着隔壁明顯比平時折騰得更大的聲音,嘴角挑起了一絲微笑。
接下來的幾日中,嘉靖將翻牌子的權利完全下放給了黃錦,期待着黃錦的選擇,給他帶來更多的快樂。
沉浸在快樂中的嘉靖,確實沒有注意到,這些讓他流連忘返的妃子中,竟然沒有一個十八歲以下的。
人的心理和生理是會互相影響的,這一點很多人都隱約知道,但如果沒有特別研究過,就不會知道的很深。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同樣是兩米左右的高度,在同一個人的眼裏,年輕力壯的時候看着就很安全,隨時可以一躍而下。
但如果這個人人過中年,身體開始不那麼靈活後,同樣的高度他就會覺得很危險,覺得自己是無法跳下去的。
同一個人,同樣的高度,只是因為身體機能的變化,就會產生不同的心理變化,這就是生理影響心理的最簡單例子。
而最着名的幻痛症,則是心裏影響生理的最直接例子。
很多在戰場上失去了手腳的士兵,在餘生中都有概率會出現幻痛症。
某一天,這個士兵會覺得自己的左腿疼痛難忍,但醫生除了給他吃止疼片之外,毫無辦法。
因為他那條疼痛難忍的腿,是不存在的,早就已經留在了戰場上。這就是幻痛症,完全是心理影響了生理。
嘉靖並不是天生就對幼女有癖好的,但他為了煉紅鉛丹,在宮中和西苑徵召了很多幼女。
宮中人數是有定額的,因此在那幾年,除了上位妃嬪之外,幾乎所有的宮女、才人等低級侍女,都換成了幼女。
和所有男人一樣,嘉靖在自助餐廳,也不會只滿足吃嬪妃那幾盤菜,因此他的床上自然就會經常出現這些幼女。
這種生理行為時間長了,嘉靖的心理就隨之受到了影響,認為自己本身就喜歡幼女,幼女就是比熟女好。
這也牽涉人的另一種心理學:如果一個人長期做一件事,他會逐漸認同這件事,並給這件事找各種理由正常化。
每一個不孝順的子女,都能找出老人的一堆缺點和毛病;每一個不愛學習的學生,都能找出學校和家庭的一堆因素,就是這種原因。
蕭風出入西苑,早就看到那些飽受摧殘的幼女,一邊要做嘉靖的藥引子,一邊還會在夜裏隨時被嘉靖召進精舍。
那些女孩,雖然錦衣玉食,但她們仍然單薄瘦削,時常就有人得病而死。因為她們的身體還太嬌嫩,太幼小,根本經不起這樣的雙重摧殘。
這是時代女子確實結婚早一些,但絕對達不到這樣的程度!這個時代的皇帝確實可以為所欲為,但絕對不應該是個變態!
如果蕭風還是那個軟飯老爺,這事他無能為力。但既然陰差陽錯的成了嘉靖的師弟,他就有義務讓嘉靖變成一個正常人。
這一點,黃錦是能想到的,他也從心底里贊成。雖然嘉靖不管是什麼樣的皇帝,他都會絕對忠心於嘉靖,但黃錦的本性是個好人。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會無條件忠於任何樣子的嘉靖;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當然希望能忠於一個更好一點的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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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選擇了幫助蕭風,儘管他只想到蕭風的第一層目的。
嚴世藩此時在府中,也在思考着蕭風這麼做的目的。
因為食神大賽馬上要開始了,作為太白居和嚴府主要聯絡人的趙文華也跑來了嚴府,和嚴世藩商量萬無一失的辦法。
鐵三角正式聚齊,但嚴世藩覺得食神大賽沒什麼可討論的,肯定是勝券在握的。畢竟上一次史珍湘擊敗醉仙樓,就是靠的尚膳監劉公公的黑哨。
當時劉公公還只是尚膳監的二把手,就敢明目張胆的吹黑哨,現在劉公公已經是尚膳監的一把手了,黑哨吹起來還不得把嘴都吹歪了?
劉公公一向是支持史珍湘的,史珍湘的主要後台也是劉公公,這些年的利益勾結比新加入的後台嚴府更加結實可靠,不用懷疑。
即使有蕭風這個變數,但劉公公和蕭風又沒有任何交情,甚至劉公公連黃錦的面子也是可以不給的。一個負責給皇帝管飯的人,嘉靖對他的信任還用說嗎?
以黃錦的性格,他絕不會直接出面力挺蕭風,最多是點到為止。就算劉公公婉言拒絕,黃錦也不會為此和他撕破臉的。
獲得皇帝的信任,並累積起來,是很艱苦的長期工作。而對付一個同樣深受皇帝信任的人,就算自己仗着更深的積累擊敗對手,也一定是正負相衝,消耗信任的慘勝。
聽完嚴世藩的分析,趙文華也放心下來,高高興興的聽嚴世藩討論更重要的話題,那就是蕭風帶着春燕樓的媽媽,進宮給貴人們測字的事。
嚴世藩已經對嚴嵩揭露了蕭風設下的陷阱,讓嚴嵩一邊擦着冷汗,一邊怒罵。
「豎子敢爾!這一計何其毒辣,須知他自己也是要冒着兩敗俱傷的危險的,真是個瘋子!」
嚴嵩最近被蕭風氣得急了,動不動就會復古一下,即使在明朝,「豎子敢爾」這麼古典的罵人話,也不是人們平時對話的風格。
趙文華的最佳捧哏立刻上線,賣力的吹捧自己的乾弟弟。
「幸虧我們有東樓在,如果是我先得到這個消息,恐怕早就發動御史,甚至直接向萬歲彈劾蕭風了!」
這個馬匹拍得很舒服,所以嚴世藩少見的沒有習慣性嘲諷乾哥哥,還對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讓趙文華深受鼓舞,覺得乾弟弟自從丟官後,心態好了很多,馬匹也比以前好拍了,不會動不動就拍到馬蹄子上。
「蕭風費這麼大的勁,冒這麼大的險,設下的陷阱,卻被東樓輕易識破,勞而無功。
可見蕭風並不可怕,有東樓在,我方無憂亦!」
嚴世藩卻有更深層的考慮,他昨晚琢磨了一夜,已經成竹在胸,此時笑了起來,笑得他爹不明所以。
「蕭風不只是勞而無功,他這次的舉動,反而向我們暴露了一個他最大的弱點!」
趙文華和嚴嵩頓時都精神起來,他們知道嚴世藩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樣的話,有趙文華在,嚴嵩當然不屑於再給兒子捧哏了。
「什麼弱點,還請東樓明示?」
嚴世藩甩開扇子,輕輕搖動着,陰冷的笑道:
「蕭風這次的計策,固然是要陷害我們,但他本可以有更安全更巧妙的設計。
他堅持要這麼做,是因為他希望即使計策落空,至少也能做件好事,改變萬歲對幼女的口味。」
嚴嵩和趙文華都吃了一驚,他們不知道嚴世藩是從哪裏推斷出來的這個驚人的結論。
「不會吧,這個計劃中並沒有牽涉到西苑啊!現在幼女大多數都集中在西苑了吧,宮中雖有,卻已不多。」
嚴世藩同情的看着這兩個腦子和自己不在一個層次的人,父親肯定是比乾哥哥聰明多了,但仍然達不到自己的層次。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這麼想的。蕭風如果只是為了討好萬歲,那他不該在宮裏做這件事。
萬歲常年住在西苑,在宮中駐駕不過是偶爾的事。若是想討好陛下,蕭風應該帶着那婊-子去西苑,教導那群小丫頭才對。
何況在西苑中做這件事,就不用像在宮中那麼興師動眾的,風險也小很多,難道蕭風是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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