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
作為新晉的淞滬護軍使,郭朗近段時間以來可謂是整個滬市政商界競相追捧的、炙手可熱的人物。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連他剛剛買下來的一棟別墅,都被外人們尊稱為郭公館。
從白天到黑夜,這裏總是聚集着前來拜訪郭朗的人們。
有些是想在滬市搞點事業,想尋求郭朗這個手握兩萬重兵的大佬的保護。
還有的則是希望能通過郭朗,來搭上林鴻飛那位巨佬。
總之,郭朗從未有像在滬市這段時間這麼忙碌和煩躁。
他本來就不是個特別喜歡熱鬧的性子,每天都被這麼一群有所圖謀的人們包圍,煩也快把他給煩死。
好在,林鴻飛似乎已經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他知道郭朗是個軍人出身,不擅長應付這些人情場面。
於是,他將吳奇山從江北調至滬市,擔任滬市市長一職,直接輔助郭朗鎮守滬城。
吳奇山,林鴻飛的堂小舅子,也是最早追隨林鴻飛的文職幕僚。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從文職幕僚、一縣之長、漢陽兵工廠總辦、江北市市長,一步一個台階,吳奇山已然可以獨當一面了。
所以,他這一來,郭朗總算是擺脫了那些就像蒼蠅一樣的三教九流,專心修築滬市的城防。
吳奇山則一副長袖善舞的姿態,遊走在滬市的政商界,只是短短几日,便和一眾上流人物打得火熱。
一時間,滬市的上層逐漸偏向了陝嶺軍一邊。
至於同樣在滬市附近駐兵的馬聯甲,則被滬市政商界有意無意的排斥在外。
而這,恰恰是吳奇山想要達到的效果。
滬市是一塊甜美的大蛋糕!
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能和外人分享呢?
所以,哪怕林鴻飛和齊燮元在戰前已經商量好了,他和馬聯甲分割滬市。
但真把滬市打下來,林鴻飛馬上就反悔了!
分割?
想什麼美事兒呢!
我的,全是我的!
誰也別想搶走一點兒!
不過,林鴻飛現在正在豫省和奉軍打得火熱。
這個時候,如果和馬聯甲發生火併,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所以,要想將馬聯甲的勢力驅逐出滬市,就只能採取相對平和的方式。
這種細活,郭朗是幹不了的,他最擅長的還是端着機槍一陣突突。
至於殺人不見血、砍人不用刀這種事情,還是吳奇山這個專業官僚更適合!
而針對驅逐馬聯甲的行動,也在吳奇山的操控下迅速展開!
隨着盧永祥的浙軍被擊敗,陝嶺軍入滬滬市,在滬市的街頭巷尾,原本時不時出現的浙軍士兵再也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身着褐色軍裝的陝嶺軍士兵。
比起之前何豐林的部下,陝嶺軍士兵就要和善的多,至少這幫人買東西給錢、逛窯子不白嫖。
就算有時候一些陝嶺軍喝多了鬧事,馬上就會有四處巡邏的陝嶺軍憲兵跑過來,將這些鬧事兒的大兵一通收拾。
人跟人之間都是通過對比才能看出來好壞的。
雖然陝嶺軍也就是幹了點兒普通人做得事情,可卻愣是在對比之下,成了人們口中的當代岳家軍。
甚至還有報社記者不吝筆墨的在報紙上百般稱讚、吹捧。
搞得陝嶺軍好像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聖賢之軍!
輿論這東西就是這樣。
只要你覆蓋面夠廣、宣傳力度夠大,再彈壓一下反對的聲音。
好了,就算是一條小土狗,它也成為當世名犬,身價數以百萬!
當然了,記者們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去費這麼多筆墨宣傳陝嶺軍。
一個字一塊大洋!
只要記者們寫得稿子能通過陝嶺軍的審核,不管字數多寡,一律一個字一塊大洋!
陝嶺軍捨得出錢,記者們那自然更是不惜力氣,那真是可着勁兒的夸。
而在陝嶺軍是當代岳家軍的新聞霸佔着報紙的頭版頭條時,在報紙其他顯眼的位置,一篇篇針對馬聯甲麾下皖軍的批判新聞也是層出不窮!
一個字兩塊大洋。
只要記者們寫得批判馬聯甲麾下皖軍的新聞被吳奇山審核通過,不管多少字,一個字兩塊大洋!
比夸陝嶺軍的新聞掙得還要多!
金錢的激勵是很有效果的。
馬上,滬城的記者們宛如嗅到鮮血的鯊魚一般,拼命的收集着關於馬聯甲及其部下的黑料。
很快,馬聯甲及其部下在滬市的名聲可就臭了大街了!
如果是在皖省,馬聯甲早就出手整頓了。
可這裏是滬市!
而且馬聯甲在滬市也沒有相應的職務。
這倒不是他不想要。
主要是林鴻飛通過淞滬護軍使這個職務,再加上入城較早,短短兩天就把滬城的核心官職占完了,一個都沒給馬聯甲留。
搞得現在馬聯甲只能在滬市駐軍,別的啥也幹不了!
所以,馬聯甲想要整頓報社的話,竟然沒有任何官方的理由。
如果說直接派兵接管報社呢?
那也是妄想!
自從報紙開始抹黑馬聯甲後,陝嶺軍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馬上就在各大報社外面駐兵把守。
讓你抓不住任何機會!
馬聯甲心裏清楚,報紙幹這種事情,陝嶺軍絕對是主謀。
打蛇要打七寸,光想着收拾報社可不行。
陝嶺軍才是病根兒!
只是動粗的話,林鴻飛在滬市留了2萬餘精兵,而且還佔據了有利的地勢。
自己手頭這些兵力根本不夠看的。
至於呼喚齊燮元前來支援,那也有些妄想了。
這段時間,齊燮元和陳調元都在忙着接收浙省的軍政事宜,大部分兵力也都忙着清剿盧永祥的一些殘餘。
根本沒空搭理馬聯甲這邊兒。
當然了,就算齊燮元有空,他也不會出兵滬市。
齊燮元不傻,林鴻飛這會兒正和奉軍拼命呢。
只要林鴻飛不倒下,奉軍就打不過長江,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的當自己的蘇皖浙三省巡閱使。
可林鴻飛要是敗了,沒了他頂在前面,奉軍馬上就能揮師南下!
包括兩廣那邊兒,也會藉機生事。
所以,齊燮元這會兒不暗算林鴻飛,就是在保護他自己。
面對這種情況,馬聯甲唯一的選擇就是也僱傭記者,和陝嶺軍唱對頭戲。
但問題是,滬市里大大小小的報社都被陝嶺軍收買了。
當然了,也有半強迫的意思。
畢竟守在外面的陝嶺軍可不止是肩負着保護報社的任務。
所以,一來二去,馬聯甲只能找到一些毫無影響力的街頭小報,基本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在這樣的輿論攻勢下,馬聯甲及其部下在滬市內愈發的受人抵制。
直到有一天,滬市民間爆發了一場「驅馬活動」,各大名流們紛紛在報紙上發表讓馬聯甲離開滬市的言論。
各大糧店也不願意再賣給馬聯甲糧食,搞得馬聯甲的部下都快斷糧了。
與此同時,在馬聯甲的地盤皖省境內,也接連爆發起「倒馬活動」。
之前,馬聯甲為了滿足江浙一戰的軍費需求,大肆在民間增加稅收,以此來充實軍備。
本想着在打下滬城後,靠着從滬城搶來的財富來彌補在皖省的經濟窟窿。
然而現實總是不如意。
所以,馬聯甲在皖省民間的聲望一日千里。
齊燮元不幫忙,自己實力又不強,沒辦法動粗。
滬市民間反對自己,自己的地盤也出事了。
於是,在這樣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馬聯甲最終只能在滬城的一片罵聲中,帶着自己部下撤回來皖省。
畢竟比起已然沒希望的滬市,還是先守好自己的地盤為最佳的選擇。
靠着一篇篇新聞,吳奇山兵不血刃的將馬聯甲驅逐出滬市。
這一番舉措,讓郭朗忍不住嘬牙花子。
在吳奇山的市長辦公室內,郭朗坐在鬆軟的沙發上,一邊喝着茶,一邊誇獎道:「奇山,行啊,你這可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難怪大帥讓你來當這個市長,大帥屬實沒選錯人。」
「你要是換成我,早就跟馬聯甲打起來了,到時候整個滬市都得亂成一鍋粥。」
吳奇山呵呵笑道:「所以啊,大帥才派我來的。」
「滬市是個好地方啊,遍地的黃金。」
「這麼好的地方,可不能隨意動刀動槍的。」
「咱們還想着從滬市多撈一些錢呢!」
提到這個,吳奇山從自己辦公桌拿出一個大信封,然後扔給了郭朗。
郭朗伸手一接說道:「什麼東西啊,這是?」
「你打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對!」
郭朗將信封打開,從裏面拿出來一張銀行存單。
定眼一看上面的數額,郭朗露出幾分驚訝道:「嘶,這麼多錢,奇山,你這是給我的,還是讓我分給弟兄們的?」
吳奇山端着個鍍金的茶杯,小口抿着咖啡,嘴裏緩緩說道:
「要是分給弟兄們的,我直接把軍需官叫過來不就得了,還用得着讓你專門跑一趟!」
「給我的?」
郭朗有些不可思議,他繼續說道:
「這麼多錢,大帥知道嗎?」
「奇山,咱弟兄可是一塊兒從魯省來的江北,都是老弟兄,你可別毀我啊!」
吳奇山沒忍住,啐了一口:「我呸,你拿我當什麼人了!」
「你他娘的愛要不要,不要還給我!」
「我帶回家,給我閨女當嫁妝!」
也就是當着郭朗這幫老弟兄的面前,吳奇山才會爆幾句粗口、說一些放肆不得體的話。
換做平常,吳奇山可是一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姿態,讓人望而生畏。
「別別別!」
「我錯了,我錯了!」
郭朗趕緊笑嘻嘻的道歉,不過還是有些疑惑道:「奇山,怎麼分給我這麼多錢啊?」
「你總得讓我搞個明白吧,我可不拿糊塗錢!」
吳奇山笑了笑,解釋道:
「跟你說吧,早在還沒跟盧永祥開打之前,大帥就派人在滬市的股市市場上做好收購的準備了。」
「咱們跟何豐林在滬市這麼一開打,得,滬市的股票價格跳水似的往下跌。」
「往常5塊錢一股,直接降到1塊錢!」m.gonЪ.oΓg
「大帥就派人大量收購這些便宜股票。」
「等到戰事一結束,咱們陝嶺軍軍紀又嚴,沒幹出什麼嚯嚯老百姓、嚯嚯商家的爛事兒。」
「滬市的人們馬上就對股票市場有信心了,這股價就跟翻跟頭似的往上漲。」
「原來1塊錢買的股票,直接漲到6塊2.」
「這會兒咱們往外一拋,那錢不就跟大風颳來似的。」
說着,吳奇山指了指郭朗手裏的存單,提醒道:「別覺得這錢多,跟你這麼說,就你拿到的這些錢,僅僅是這次從股市賺來的九牛一毛罷了!」
郭朗嘖嘖稱奇道:「也就是咱們大帥了,打仗還不忘賺錢。」
「等於是這一仗下來,咱們非但沒有搭上軍費、賠錢。」
「反倒還大賺了一筆!」
吳奇山點點頭:「對呀,要不是大賺了一筆,你覺得我剛一上任,哪兒來的錢去收買報社、民間團體。」
「尤其是青幫,你看着杜月笙他們嘴上說得漂亮着呢,只要咱們開口,他們青幫一定全力以赴。」
「狗屁!」
「不給足了大洋,他會給咱們全力以赴?」
「開什麼玩笑!」
提到杜月笙,郭朗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你別說,這個杜月笙也算是個妙人兒了。」
「不張嘴則以,一張嘴,說出來的話準是你愛聽的。」
「把你說得那叫一個心裏舒坦!」
「這要是換成我,估計要不了三兩句話,就得跟人家打起來!」
吳奇山喝完一杯咖啡,回道:「別小瞧了此人,此人從一個販梨子的小販,走到如今的地步,沒幾下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此人的交際能力很強,連我都不敢說超過他。」
「郭朗,咱們都是老弟兄了,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少跟此人打交道。」
「這個人常年混跡黑道,嘴裏雖說着忠義千秋,但真到了節骨眼兒上,他還是以保全自己為目的。」
「萬一有一天,有人給他出了更高的價格、或者更大的威脅。」
「此人就會毫不猶豫的背棄咱們。」
郭朗靠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臉色有些煩躁道:
「說實話,真有點兒不想當這個護軍使了。」
「人情世故這東西,我挺不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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