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624.不算壞的門檻

    電影目前位置還只是半成品，配樂沒做，需要用特效的地方，特效公司也沒全部做完，配音旁白更是沒有。

    所以觀感其實還很一般。

    不過楊蜜興趣倒是挺大的，因為她聽說這個劇本有着比較大的改動，和她之前看的原着有很大不同。

    攥着老公的手，她看着開場客串的周杰侖和朗朗那吵架分手的模樣，興致勃勃。

    然後就聽見了一句：

    「爸爸媽媽去上班，我去幼兒園……」

    「……？」

    她一愣，扭頭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哼着歌，一臉輕鬆模樣的愛人。

    在反應過來了什麼後……

    「噗嗤……鵝鵝鵝鵝鵝。」

    毫無預兆的，她笑噴了。

    「樂啥呢樂啥呢？咋滴啦？」

    王斯聰還一臉好事湊趣的抻着頭在問。

    可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楊蜜樂的更誇張了：

    「哈哈哈哈哈……不是……誒……你……」

    一邊笑，一邊擠眼淚，她一邊指着王斯聰：

    「中午你別亂跑啊……我騎電動車帶你回家……哈哈哈……哎喲……鵝鵝鵝鵝鵝……」

    「……？」

    大少爺一聽這話，心想雖然不知道這克塞ki在說啥，但總歸是沒放啥好屁西八。

    這兩口子心腸大大滴壞！

    於是翻了個白眼，不搭理她了。

    而許鑫看着在那掐肚子抽氣的媳婦，無語的拍了拍她：

    「好了好了，看電影吧。」

    「嗯嗯……鵝鵝鵝……」

    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沖許鑫滴咕了一下：

    「你可真壞~」

    嬌滴滴的。

    撓人滴很。

    ……

    一點點小插曲之後，放映室里安靜了下來。

    楊蜜開始靜下心來看老公拍攝的這部電影。

    其實作為演員，她對影視作品肯定是有自己一套藝術鑑賞能力的。而在她眼中，這部《33天》的味道……很奇特。

    以前的時候，看愛人拍的戲時，因為自己都有參與的緣故，所以她對於老公的拍攝手法並不陌生。

    他喜歡用佈景來交代人物心境，喜歡在光影之間，讓觀眾主動的去推進自身情緒。

    無論是《風聲》營造的那種反差的壓抑氛圍，還是說《秘密》時期，那種還略顯稚嫩的層層鋪墊。

    甚至到《山楂樹》時期，不在拘泥於人工佈景，而是開始找尋自然界中，能符合情緒的那種鏡頭美感……

    她可以從這些電影的鏡頭中找到主題的。

    屬於自己認知的主題。

    但《33天》這部電影……她卻有些找不到。

    或者說，找到了，但看不到。

    因為它的「主題」很空。

    老公在這部戲裏，不知為何，很喜歡用遠景鏡頭。

    黃小仙給她的感覺就是「不起眼」。

    他在這部戲裏不再拘泥於單純的佈景，或者是尋找自然界中的鏡頭語言。而是採用了一種比較動態的拍攝方法，從開場周杰侖、朗朗、鞏辛亮、詩詩她們的客串戲，在到黃小仙提着婚紗在人潮熙熙攘攘的商場中，看到了陸然與馮佳期的親密……

    在佈景上面，他沒花任何心思。

    但……

    「人」這個要素太多了。

    朗朗和詩詩在路口分手時，斑馬線周圍不停有人在穿梭。

    周杰侖和鞏辛亮在咖啡廳里分手時，星巴克咖啡廳里也有人在排隊買咖啡。

    而黃小仙在商場裏時，同樣有人不停的與她擦肩而過。

    一開場，她就感覺鏡頭裏到處都是人。

    一種「芸芸眾生」如同螞蟻一般的感覺，搭配老公那遠、中、近三景迅速拉近的剪切鏡頭……

    讓她忽然就感覺到了大城市那種快節奏的變化。

    感覺特別空。

    但這種空不是說沒有什麼內涵，恰恰相反，他這次，用鏡頭剪切的技術，取代了所謂的佈景，用一種很另類的鏡頭語言，表達出了一件事。

    就像是開場朗朗和詩詩在十字路口分手時的鏡頭那樣。

    鏡頭先是在高樓處往下俯拍。

    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接着下一個畫面，就是鏡頭迅速拉近到大概路燈的高度，在周圍過馬路的人群中，相顧而望的朗朗和詩詩。

    最後是第三個畫面，也就是倆人的近距離分手特寫。

    一瞬間，楊蜜就感受到了他要表達的東西。

    「在充滿了鋼筋水泥、高樓大廈的城市中，一對情侶的悲歡離合，不值得周圍的人給予關注。」

    那種空、漠視、以及帶着點冰冷論調的無情，就通過這麼一個鏡頭給表現出來了。

    想想也對。

    燕京那麼多人，每天都有着不同的悲歡離合在上演。

    哪怕是在醫院的太平間裏，恐怕連本院的醫生也不知道這一晚上到底「走」了多少人。

    在某個酒吧里，又有多少人剛剛失戀前來買醉……

    說白了，普通人的生活，哪有那麼多受到關注的資格？

    他們又不是無時無刻生活在聚光燈下。

    也就是說……

    「平凡麼？」

    看着在婚紗落地後，通過人物固定，但背景用cg技術拼接到黃小仙家裏衛生間浴缸的畫面，她試探性的對許鑫問道。

    許鑫點點頭：

    「嗯，普通、平凡的感情曲線。算是主基調之一吧……感覺怎麼樣？」

    「唔……」

    看着鏡頭裏傶薇演繹的那種失戀狀態，雙金影后想了想，說道：

    「我喜歡這種風格。因為平凡，有些事情才需要我們自己來消化。而消化之後，我們的心會變得更堅強，而一顆堅強的心，始於平凡，但卻是不再平凡的基點。」

    「呃……」

    許鑫愣了愣……笑道：

    「你要真這麼說，很容易被人說是過度解讀的。我拍的只是你前面的想法，但後面你的想法太主觀了些。」

    「我不管。」

    聽到這話，小少婦直接抱住了老公的胳膊：

    「反正你是最棒的，嘻嘻~」

    「……嘿嘿。」

    「咳咳，二位，注意點，這是公眾場合。」

    坐在後排的王斯聰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

    楊蜜沒搭理他。

    只是左手朝後豎起了一根中指。

    我和我老公秀恩愛，關你屁事！

    反正這電影……

    我喜歡！

    ……

    精剪之後，電影一共是103分鐘。

    要是算上後期片尾的話，大概是110分鐘左右。

    電影的質量……在大家看來，意外的不錯。

    甚至在放映結束後，楊蜜的第一句話就是：

    「老王，可以啊……考不考慮當演員？」

    她意外的覺得，這裏面的魏依然演的很不錯。

    雖然有些地方還顯得乾巴巴的……

    但後期還沒完成嘛，該有配樂輔助情緒爆發的時候，看着鏡頭裏的傶薇在那「尬演」，難免會有些出戲。

    可不管怎麼說，在她這，這片子很好看。

    沒有特別狗血，也沒有特別過分強調一些脫離現實的東西。

    在一種……很舒服的節奏下，講述了一個女孩從失戀開始的33天內發生的事情。

    雖然劇本和原着不一樣……

    但真的不難看。

    不過……

    這片子也不是說沒缺點。

    或者說，它的缺點還挺致命的，那就是……

    「感覺看懂這部電影，需要門檻。」

    就在大家開始往配音間裏走時，她和走在最後的哥哥冒出來了這麼一句。

    「嗯。」

    聽到這話後，許鑫似乎並不感覺意外的點點頭。

    接着，他對旁邊的朱懷亮說道：

    「老朱，你先弄下設備，讓他們準備一下。」

    「好。」

    朱懷亮應了一聲，跟着大傢伙走進了配音間。

    而許鑫也不帶妻子進去，就這麼在走廊里點了一顆煙。

    西影廠的走廊是單面的，一邊是各種辦公室，另一邊就是窗戶和暖氣。

    見他抽煙，楊蜜便擰開了窗戶，開了一條小縫隙。

    嘶嘶嘶的冷風順着窗戶縫開始往裏吹。

    而她剛擰開窗戶，許鑫已經抓着她的胳膊，讓她遠離了風口，來到了自己的另一邊。

    夫妻倆的默契，讓彼此都能恰到好處的，在對方沒在意的情況下，給予對方那份關懷。

    而點上了煙，許鑫才說道：

    「其實拍的時候還沒感覺，就覺得……這故事拍出來，至少不會教壞一些戀愛觀還不成熟的男孩和女孩，做到這一點就夠了。但拍完後看了一遍，頭腦冷靜下來品了品，才發現……能看懂這裏面的道理，需要一些三觀上的門檻。雖然不高，但確確實實在那。」

    聽到這話，楊蜜說道：

    「沒錯，這片子想看懂，至少要在大學下半，或者是出入社會之後。如果是上學的孩子，不見得能看得懂你想表達的東西。太隱晦了。」

    「如果不隱晦，就成說教了。那就不是電影了。」

    許鑫笑着彈了彈煙灰。

    因為風吹的緣故，有幾片煙灰落在了他的黑色毛衣上面。

    見狀，楊蜜細心的幫他一片一片捏走，一邊說道：

    「但我覺得很好看。任何具備一些社會經驗的男女，應該都不難看懂你想表達的東西。既然如此……那宣傳的定位，就定位在這些人身上不就好了？就是大學畢業的這些人……可能大學生都不見得能看懂你想表達的東西，畢竟他們還沒那麼豐富的社會閱歷。可能會看不懂~」

    「大學生也沒你想的那麼不成熟。」

    許鑫搖搖頭，接着忽然冒出來了一句：

    「更何況……我希望看不懂的人越多越好。」

    「……為什麼？」

    「因為看不懂我想表達的東西人越多，說明……有些風氣還沒變得那麼壞，不是麼？」

    他反問了一句：

    「我要真按照原着那麼來……別的不提，就說黃小仙和魏依然、李可的戲份吧。

    李可就是一個愛情是奢侈品，但lv是必備品的拜金女孩。

    魏依然是一個有了錢後，只需要讓外人看到他有一段穩定婚姻的利己主義者。

    而黃小仙就更別提了……她一個婚慶公司的人，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客戶搞出來所謂的「模擬約會」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毀三觀行為……

    我要真這麼拍，那我就是在告訴女孩，你們追求lv沒有錯。lv是你們的必需品，愛情是大部分人奢求不到的奢侈品。

    告訴那些利己主義者，你們為了自己的享受，無論男女，抱着包養、玩玩的心思，看似各取所需的行為也沒有錯。

    更是告訴了那些如同黃小仙一樣的普通人，在遇到了一個條件好的男人或者女人，只要對方對你心動，那麼你和對方搞曖昧、破壞別人的戀愛乃至婚姻也沒錯……

    這種電影我要是拍出來，因為這部電影而改觀觀念的每一分罪孽，我都會算在我自己腦袋上。」

    他看着妻子的眼眸，認認真真的說道：

    「我雖然阻止不了其他人去拍、去做這種事情。但……我相信一定有一些人和我抱着的觀點是相同的。為了這些支持我的人，我也不能做這種事。更何況……嘶~呼。」

    在楊蜜眼中，那個抽煙姿勢都開始變得瀟灑，令人發自骨子裏着迷的男人微微一笑：

    「反正光是靠植入廣告，這電影都已經回本了。攏共就幾百萬的投資，我犯不着留個被別人戳嵴梁骨的黑歷史吧？」

    「呃……」

    聽到這話，楊蜜想了想，點點頭：

    「也對，幾百萬的事情，玩什麼命啊。」

    「對唄。」

    再次狠狠嘬了一口煙，他看了眼窗外，直接很沒素質的把煙頭給丟了出去。

    「行啦，我去工作了，趕緊把配音弄好，還得弄配樂呢。今晚的直播是幾點？」

    「8點，你提前到，你、劉一菲、林狗、還有傶薇他們，晚上時候你都帶過來，一方面是《山楂樹》和《33天》的宣傳，一方面是捧個人場嘛。」

    「嗯，行。」

    「中午你在這邊隨便吃一口，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咱今晚吃排骨。」

    「土豆多放點，燉的面一點。」

    「好~」

    楊蜜再次答應，接着許鑫才問道：

    「那你現在打算幹嘛去？」

    「買菜呀，順帶去趟一樓。」

    「去一樓幹嘛？」

    「大哥，這一冬天都沒下雪，樓下的草都枯了。你一個煙頭扔下去，萬一着火了咋辦？上午一把火，下午你就進派出所了。」

    楊蜜翻了個大白眼，接着墊腳，勾着他脖子親了一口他的臉頰。

    嘴是沒法親的。

    雖然她挺得意煙味兒……但剛抽完煙的男人嘴唇發苦。

    不好吃。

    親口臉蛋意思意思後，她擺擺手：

    「我走啦。好好工作，記得多喝水，這幾天太幹了。」

    「嗯。」

    臉頰留香中，許鑫應了一聲，走進了配音間。

    嘖……

    自家姐姐用的什麼唇膏？

    這小味兒……

    撓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