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真理 第五百三十三章 蒼白的正義

    聽到這話，哪怕趙旭內心已經如平湖般天塌不驚，依舊有些錯愕。

    沒死？

    那伊特爾王朝是怎麼滅絕的？又是怎麼會弄得最後的「失落遺產」牽動無數野心家的心思。

    光是在聯盟都城奧魯得到的那地下組織首領庫洛澤，以及六姐妹的藏寶，都讓趙旭吃得盆滿缽滿。

    雖說後面他已經知道那個失落遺產，本質上是歐內斯特當年設立下的「假庫」。

    寶庫後來讓繼承了安緹諾雅姓氏的「車夫」，也就是眼前的老者馬修斯借去，最終開創出了「伊特爾王朝」。

    後面這寶庫也返回到了安緹諾雅的手中，甚至他還靠着叫了安緹諾雅一聲姐姐，得以矇騙過寶庫，進去其中挑選了他現在身上所裝備的「星辰斗篷」。

    只是，無論趙旭再怎麼想像，他都有些難以理解，怎麼傳說中那位英明神武的王朝開國君主，會和眼前的老者連上關係。

    趙旭回過頭，看着安緹諾雅依舊有些稚嫩的肌膚，臉頰上的微不可見的少女絨毛都尚未褪去，再看看這半截身軀已經入土的老者馬修斯。

    他不禁奇怪，當年歐內斯特，不至於這麼偏心？

    光給安緹諾雅施展「歲月無痕」，不給自家都賜姓的車夫施展？

    趙旭腦海里已經回想過幾個法術。

    光是靠着「最終呼吸」這個德魯伊四環神術，他現在都能夠給這位老者的身體更換一具年輕的軀體，同時還不會損失人物等級、體質這些。

    到時再用「祈願術」來解決隨機種族的問題就是。

    「覺得很奇怪麼？」

    老者此時保持謙遜的笑容對着趙旭笑道，他的眸光深邃，仿佛完全看透了趙旭的心思。

    看着這位真實存在於歷史上的人物，甚至是不少英雄歷史中的「主角」的老者馬修斯，趙旭微微合併自己的雙腿，站得筆直些。

    面對長者，應該有的敬意，他還是有的。

    「沒。」趙旭說道。

    「其實，這也是一種詛咒。」老者馬修斯開玩笑道。

    「詛咒？」

    「沒錯，歐內斯特大帝當年環視了整個亞瑟整整千年，他逼迫得諸神的權柄甚至無法邁出神殿一步。」

    老者這時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雙眸開始盈透出渾濁的淚光，讓人感受到他無盡的緬懷之意。

    「所以，在當年歐內斯特大帝消失之後。諸神就定下盟約，由死神施展神力，給與日後世間所有王者，詛咒他們必然的衰亡。」老者馬修斯說道，還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來。

    「所以我便失去了永生的能力，哪怕更換身軀，哪怕用『永恆靜滯』這些假死的法術，都無法延緩我身軀以及靈魂的老去。」

    「我這風燭殘年的身軀，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用傳奇法術不斷拖延老死的那一天的到來。自然，身體的老化，就無法阻延了。」

    老者馬修斯神色平和說道，並沒有絲毫悲戚的意味。

    「為何會這般嚴峻？」

    趙旭有些難以想像。

    只是他也馬上反應過來，哪怕是精靈這種天生歲數悠長的種族，王者在位的年限，都不會超過百年。

    甚至法師出身的帝皇都少得很。

    之前他們遭遇的那位名為「贏二苟」的東土傳奇法師，論資排輩現在的東土皇帝可能都只是他的十幾輩的孫兒份而已。

    原來，都是這道詛咒在作祟着。

    看着趙旭已經有些恍然，老者則繼續解釋道，「可能你無法想像，在歐內斯特降臨亞瑟這片土地之前。在那個茹毛飲血的黑暗年代裏，剝皮後刺青作神殿畫布、砍下頭骨做聖典祭器、取下腿骨作祭祀的手杖，這些蠻荒的行為，在當時完全是常態。」

    「一句褻瀆的無心之語，可能就讓整個村莊連坐覆滅，盡數被坑殺。」

    「沒有信仰諸神的路人，都會被隨意屠殺。」

    說着老者也沉默下來，「當時我被生下來的那一刻，原本是要履行我父親對神靈的誓言，將幼子的血肉以饗神靈。」

    「只是在我即將被丟下油鍋之前，接生的巫婆發覺我母親發覺肚子裏還有一個。最終，我的雙胞胎弟弟取代了我的命運，而我活了下來。」

    「是主人他終結了那個諸神蠻荒的年代，終結了那個人命不如豬狗的年代，限制神權血腥的一面。」

    「他讓諸神必須符合自身的神格信念，不再是混亂莫名的邪神。這才是他給予亞瑟，留下的真正財富。」

    趙旭則是沉默下來。

    哪怕是傳奇法師，亞瑟也不見得能夠這麼風平浪靜。

    馬修斯明知道這個「詛咒」的存在，依舊毅然要去開創王朝，甚至安緹諾雅也把假庫借給他。

    可想而知，當年的風波到了何等危機的時刻。

    對此，趙旭也是默默朝着這位曾經守護過這片土地的老者輕點頭表示敬意。

    瞬間老者的臉上仿佛笑開了花一般，他擺擺手，「不用不用，畢竟當初他留下的旨意，就是讓我守護好小姐，在真正的黎明到來之際，保持蟄伏的姿態。」

    說着他便仔細觀察着趙旭這位安緹諾雅的學生，眉角的喜色難以掩飾。

    「很好，比起曾經見到的你，居然這麼快就突破到了四環。恐怕五環也在前面不遠了。」老者馬修斯感慨道，「在魔網成為世界的本質之後，你這種突破速度，可以說是世間少有了，哪怕是玩家群體也是如此。」

    「謬讚了。」趙旭委婉說道。

    他都吃了這麼多「作弊」資源，再升級比不上別人，那可就過分了。

    「不過，我也希望仲夏先生你可以替我勸一勸小姐。」忽然老者馬修斯轉變話題說道。

    「嗯？」趙旭詫異。

    不過他不知道來龍去脈之前，並不會發表過多意見。

    「呵。」

    只見安緹諾雅漠然擺了擺手，側過身面對這他們，「九層地獄，我終究是要親自去一趟的。」

    「小姐。」

    這時老者馬修斯急切說道，「當年主人臨走之前說過，他在無盡深淵最深處的『無底境域』給你留下過後手，足以讓你可以橫行其中。」

    「但是那位九層之主，阿斯摩蒂爾斯卻是你我都難以估量的存在。哪怕是主人當年，對這位不朽者而言，可是保持着距離。」

    趙旭這時也是詫異的望着安緹諾雅，他沒想到安緹諾雅曾經幾次和他開玩笑要去深淵、地獄一戰，現在卻是真的踐行了。

    「導師，地獄裏是有什麼你必須去拿到的東西麼？」趙旭問道。

    然而，這一次安緹諾雅卻沒有直接回答，「有些事情，我甚至懷疑你們當初就已經知道，卻一直瞞着我。」

    「既然這樣，我就得親自去調查一番。而且九層煉獄這般大，我並不一定會當場就碰上那位地獄之主的。」

    縱然以安緹諾雅面對諸位深淵領主也淡漠無比的自信，提及秩序側的九層之主時，也露出自己的那一絲沉重。

    這更是讓趙旭回想起來。

    曾經他在那密閉的空間裏遇到傳說中的六指「格拉茲特」時，被女神西斯爾維娜降臨所解救的經歷。

    當時對方也是提醒他注意這位地獄之主！

    而非剛剛遭遇過的深淵領主中排名前三的「格拉茲特」。

    「小姐。那『活化窖』可是和我說過了，你在庫里取走了那柄神器，『蒼白的正義』。」老者馬修斯無奈拆穿道，「如果你不是打定和對方交手一次，怎麼需要用上這麼一把可以擊穿概念防禦的神器呢？」

    概念防禦。

    這是趙旭在離開浮空城後，第一次重新聽到這個詞。

    就像他的「星辰斗篷」配合「反射豁免」，就已經很接近「免疫」物理傷害這個概念。

    也如同魔像，擁有「魔法免疫」，可以無視一切「需要克服法術抗力」的法術。

    堆砌數值，直到對方打不透，終究沒有直接無視來得強大。

    免疫就是最強的防禦。

    此時的趙旭不禁擔心地望向安緹諾雅。

    殊不知安緹諾雅卻是惱怒地搖了搖頭，「真是多嘴的活化窖。我當初就應該拿尿壺做它的本體。」

    趙旭這才反應過來，居然當初他進去的寶庫，那判斷他是不是後裔的生物，居然是傳奇生物活化窖!

    看着神色為難的老者馬修斯，以及意志堅定的安緹諾雅。

    趙旭不禁問道，「導師，你要去問的是什麼？如果馬修斯先生知道，不就正好可以不用去了。」

    「哼。」這時安緹諾雅冷淡道，「我就是要知道，我當初的出生，是不是被設計的。」

    「所以我需要去問問，那個已經變為魔鬼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