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村之禍在十里八鄉傳開後,很快鬧得人心惶惶。
孫春雪在娘家也聽說了此事,她擔心着老二兩口子,想儘快回去看看。
她娘白氏坐在炕上,眼珠子一斜,一口瓜子皮就吐在她臉上!
「你個死玩意,生你養你的是娘家,不在家幫你哥嫂多干幾天活,倒去操心你婆家人死不死的,我看你就是閒得慌!」白氏狠戳孫春雪的太陽穴。
她又刻薄哼道:「他們姜家真出了事才好呢,少倆人還能多省些口糧,你也好拿回來給娘家吃。」
孫春雪受不了這話。
想起馮氏的用心,她臉頰滾燙地跳下了地。
「娘,您咋能這麼說,要不是我婆婆大方,讓我帶了兩袋米回來,您晌午還喝不上這麼稠的小米粥,您、您咋就不能念着他們的好呢。」孫春雪鼓起勇氣頂了回去。
白氏的三白眼一瞪,瞪出了滿眼紅血絲:「老娘把你這盆水潑在了姜家,他們拿東西給我也是應該的,要我記他們的好?呸,除非讓姜豐年拿上二兩銀子,親自來孝敬我!」
聽了這話,孫春雪耷拉下腦袋,又難受地坐回炕上。
錢錢錢,又提錢。
她知道,娘看不上姜家,就是因為太窮。
當初許下這門親事,正是姜家分家前的兩日。
那時白氏看上姜家有兩處大宅,田畝又多,想着閨女日後,能有條件往娘家貼補,才巴巴把孫春雪嫁過去。
可是誰曾想,一分了家,姜家三房倒成了整個大柳村,數一數二的窮了,
白氏的小算盤落了空。
心裏頭自然憋氣。
偏偏姜豐年也是個不能忍氣的,在頭一次回門時被白氏辱罵後,他便再也不認這丈母娘,氣得白氏更恨姜家。
孫春雪想替婆家長長臉。
她咽了幾次口水,心一急,直接就把那倆銀錠子的事說了出來。
「娘,不就是銀子嗎,您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家前些天,剛得了四十兩呢!」孫春雪沉不住氣道。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把銀票一併說出時,白氏已經一骨碌從炕上爬起!
「啥,四十兩!那你分到了多少,咋不拿回來給娘?」白氏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手爪子險些揪疼了孫春雪。
孫春雪怔了下。
「娘我家的銀子,都是我婆婆自己管着,到不了我手裏」
白氏失望地坐回去:「那就是一文都沒有,沒用!」
想着那饞人的四十兩,再看看不中用的閨女,白氏的不滿達到了頂點。
她轉了轉眼睛,忽然像個大耗子似的,飛快蹦到地下,從柜子裏翻出一包草藥來。
「這個你拿回去喝,是娘前兩天托人給你配的方子,一次煮上二兩,早晚各一頓。」
白氏莫名有了好臉色,把藥強塞給閨女:「你這肚子不爭氣,也難怪你婆婆不看重你,不然你好歹也是長兒媳,銀子合該給你管着才是。」
提起懷孕一事,孫春雪的臉色不由黯淡了一瞬。
是啊,自打先前那胎沒了,她就怎麼都懷不上了。
雖然豐年和婆婆從沒責怪過她,但想來也是介懷的吧。
孫春雪感動地看向白氏:「娘,還是您疼我,連藥都給我抓好了。」
白氏奸笑兩聲,一口大黃牙呲了出來。
「那是,哪像你那個婆婆,從不知讓你喝藥,你要是我兒媳婦,娘就算一天灌你二十碗藥,也非得把你那破肚子弄大不可,女人不能懷崽?那還活着幹啥!」白氏舔舔牙齒,眼睛眯得像毒舌。
孫春雪莫名打了個寒顫。
一天二十碗光撐就能把肚子給撐大了
這時,白氏又嚇唬道:「要娘說啊,你婆婆心裏就是沒你,現在她又有了閨女,你要是再不長點心,以後在婆家就更甭想有地位了。」
原本孫春雪,已經有些喜歡小姑子了,可現下一經挑撥,她又不由糾結起來。
若只是多張嘴吃飯,也就罷了。
偏偏婆婆還那麼疼小糯寶,家裏啥都先緊着她
想起連奶都沒得吃的春哥兒,孫春雪生怕自己懷了孩子後,也會因為小姑子,而受冷落。
她耳根子軟,擔心地開始摳衣角:「誰的閨女誰疼,娘,看來我以後還是得多聽您的。」
白氏見狀忙道:「這就對嘍,回去你先可勁兒喝藥吧。對了,這藥三兩銀子二十副,等喝完了,娘到你家拿銀子去!」
連着三日,孫春雪在娘家打苞谷、劈柴火、給老爹端屎端尿,啥活兒都一肩挑。
時不時的,還要被侄子白光宗薅着頭髮,打上兩拳。
孫春雪以為娘疼自己,也勤快得很,從不抱怨。
等到農活都幹完了,白氏也捨不得她在家裏多吃糧食,就給她往大柳村攆。
聞着孫春雪懷中的雞屎味兒,等她走後,白氏的兒媳婦奇怪道:「娘,那不是我去年拉肚子時配的藥嗎,裏頭有雞屎藤還是啥的,咋讓你閨女拿回去了。」
白氏得意地摟過白光宗,哼哼道:「你懂啥,只要她回去都給吃了,我大孫子定娃娃親,還有念私塾的銀子,就都有了。」
八十文配的一大包藥。
三兩銀子賣給閨女。
值!
至於外孫子嘛,白氏翻翻白眼,她才不替閨女着急。
橫豎嫁出去的都是賠錢貨。
一旦有了自己孩子,還能想着娘家?
還是先給娘家貢獻貢獻再說吧
轟隆隆!
晌午前後,天邊忽然響了聲悶雷。
大柳村終於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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