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曦擔心使團在第二日會遭到圍攻,古聖超詢問對策。
果然,完顏曦柔聲道:「對方通過這兩日肆意騷擾,根本沒有把咱們放在眼裏,既然他們狂妄自大,晚上營地肯定不會設防。咱們就冒險襲擊他們營地,或許能打他們個出其不意,如此才能解除這場危機。」
「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主動出擊,風險絕對不小。
完顏曦略加思忖道:「應該有七成的勝算。」
古聖超欣喜:「好妹子,你前兩天不僅救了我的命,今天更是救了使團上下所有人的命。你現在就隨我去見正使,講述你的計策。」
「古大哥嚴重了,我一個北胡人,卻來出主意對付北胡,怕是沒有人相信吧!」完顏曦有她的疑慮。
古聖超起身道:「呂正使不是尋常之輩,只要策略妥當,我相信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下,古聖超領了完顏曦來到大帳外。
他先進去和呂守文說明情況,然後領了完顏曦進入帳中。
完顏曦詳細闡述了她的觀點,呂守文依舊是顧慮重重:「此事非同尋常,一旦失手,我等恐怕是絕難離開大漠了。」
「呂大人,我們若是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等到明日對方圍攻我們,那我們又能有幾成的機會逃脫呢?」完顏曦反問。
呂守文哀嘆一聲:「使團雖然人多,能打的也就不到半數,對方集中起來攻擊,我們頂多有兩成的人能夠逃脫,大多數要把性命丟在這裏了。」
完顏曦空洞的眼神望着搖曳的燭火,面無表情道:「據我所知,北胡人在決戰前必定暢飲,他們以為咱們已經是囊中之物,晚上肯定放鬆警惕。假如他們醉倒大半,咱們又是突襲,呂大人再算一算我們的勝算幾何?」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光顧着防禦了。」他起身安排探馬前去打探消息。
不多時探馬回報,北胡人都聚集在一起開懷暢飲,外圍警戒的人馬不多。
呂守文大喜,再次和完顏曦探討:「你說我們幾時開始突襲合適?」
「丑時將近之際,他們不勝酒力,大多數已經酣睡,我們只需集中所有能戰的人馬,像古大哥這樣的打頭陣,先衝進去亂了對方陣腳,其餘人就能趁亂輕鬆收割他們人頭了。」完顏曦說出作戰方案。
古聖超讚許:「我同意打頭陣,用瓦罐把所有油裝好,衝進去潑在他們帳篷上,後面人多準備火箭和火弩,只要大火燒起來,他們必敗。」
呂守文安排人馬,使團中的精銳全部集中起來,大致有三十多人。
他和古聖超十餘人沖在前面,只要他們得手,剩下人再全部衝進去。
晚上怕有誤傷,所有人都用紅布將左臂包裹。
一切準備妥當,完顏曦卻發現沒有她的任務,她找到呂守文主動請纓。
呂守文擔心道:「我們此去九死一生,你一個姑娘家眼神不好,還是守在營帳安心等我們凱旋歸來。」
完顏曦不服氣:「我全憑感知來行動,晚上和白天無異,夜裏你們看不清東西,我的優勢反倒顯現出來,不是更好。」
她的理由再充分,呂守文依舊不同意,最後只得作罷。
見時機差不多,三十多人的隊伍悄悄摸了過去。
夜幕下,北胡大帳顯得安詳和靜謐,外圍只有幾人值守,大多手裏拎了酒囊,不時喝上幾口。
繞行一周,古聖超發現沿着一道狂風堆積起來的土梁,可以悄無聲息的靠近對方營帳。
只要幹掉這邊的兩名崗哨,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們。
古聖超先換上北胡的衣袍,從一側悄悄溜過去。
那兩人一個已經醉眼惺忪,另一人還算警覺,發現了古聖超。
「幹什麼的,站住。」
幸好古聖超懂些他們的話,回應道:「沒有酒了,過來找酒喝。」
那人見古聖超衣着打扮像是自己人,當即放鬆了警惕,指着裏面道:「你怕是喝醉了吧,裏面有的是酒,這裏只能喝西北風了。」
古聖超假裝大着舌頭道:「是嗎,我怎麼看你總是晃來晃去的,原來是大風颳的。」
那人不難煩道:「快回去吧,少在這裏耍酒瘋。」
「多謝,多謝。」古聖超踉踉蹌蹌走過那人,趁他不備突然出手如電點了那人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剩下那人迷濛着醉眼,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古聖超用手掌切斷了脖子。
這下好了,徹底沒有人防備,古聖超脫掉衣袍露出用紅布包裹的左臂,和其他人一同衝進營地。
眾人並不張揚,只是悶不做聲見人就砍。
直到砍殺了大半,其他人才驚醒。
「不好了,有人劫營。」
「都起來,他們攻進來了。」
「趕緊殺出去,大武王朝的人來了。」
「膽小鬼,自己嚇唬自己。」
一壯漢不相信,坦露着滿是肌肉的上身走出營帳,剛一露頭,腦袋便被削掉,身子兀自往前走了好幾步才倒下。
古聖超等人這才將瓦罐里的油潑的到處都是,一支支火箭射上去,火光沖天,帳篷里的人被困哀嚎聲不斷。
北胡人馬此刻已是風聲鶴唳,哪裏還能組織起反攻,都一個個抱頭鼠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哪裏人多,古聖超就率先衝到那裏,他不求斃敵多少,只要能衝散對方讓他們各自為戰便可,慌亂中自然有人收割他們。
古聖超戰得正酣,一柄長槍斜刺里扎來。
他左手寶劍格擋,抬腳便踹對方小腹。
那人並不躲閃,長槍迴轉掃向古聖超小腿。
「咦!」
古聖超暗自稱奇,收腿抬掌,右掌劈向對方前胸。
那人長槍舞得密不透風,古聖超居然攻不進去,反而險些被對方偷襲得手。
白沙城槍法。
那晚他和白沙城的四大勇士之一常丘迪迪比試武功,對方槍法神出鬼沒,確實不好對付。
眼下此人槍法精湛,也是一名高手。
混戰中,最忌諱糾纏在一起,他們本來人少,都像他這樣一對一就失去了突然性,一旦對方組織起反攻,他們必然落敗。
古聖超故意賣了個破綻,腳下假裝打滑朝一邊摔倒。
那人大喜,挺槍便刺。
等到他醒悟過來,古聖超右手已經握緊槍桿,左手劍削向他的雙手。
那人無可奈何,只得撒手丟下槍便逃。
古聖超也不追趕,卻見一柄彎刀憑空飛來,那人手中丟了兵刃,只得向旁躲閃。
夜幕中,十多柄小巧的彎刀同時出沒,將那人團團圍住。
「不要殺我,我什麼也沒有干。」那人驚慌失措,像丟了魂似的。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你今晚確實什麼也沒有做,但是五年前左大當戶對你不薄,你做過什麼應該知道吧。」
那人顫慄一下,驚恐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完顏曦從夜幕中走出,咬牙切齒道:「你當然不會記得我這個苦命人,可是,我卻記得你。原來是左大當戶的座上賓,如今卻甘願給左賢王當一條看門狗。」
那人終於記起:「就是你,你就是大當戶的瞎女兒。我早就勸說左賢王斬草除根,可是他們不聽,終於放虎歸山,這是報應啊!」
他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揚過去,企圖逃走。
慌亂間卻忘記了完顏曦本來眼盲,原本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見完顏曦不去躲閃,猛然間想起這些為時已晚。
完顏曦揮手操控彎刀旋轉過去,將那人頭顱絞下。
「小心了。」
古聖超叮囑一聲,朝人多的地方衝殺過去。
完顏曦跟在他的身後,十多柄彎刀盤旋在半空,收割着那些落單的人們。
不到半個時辰,北胡營地終於安靜下來。
呂守文清點手下,只有兩人輕傷,其餘都完好無損。
地下的屍首簡單數了數,有六十多具,這一仗,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本該好好休息慶祝一下,呂守文卻是更加憂慮。
顧不上休息,他命令使團隊伍連夜開拔,丟掉所有輜重,全部輕裝前行。
疾行了三個白天兩個晚上,眾人終於走出大漠。
大家都是精疲力盡,有人請求好好修整一天,這樣的急行軍,好多人吃不消。
呂守文仍是不准,厲聲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們馬上就要走出北胡地界,只要離開這裏,不要說一天,就是十天半月我也無話可說。」
「可是,並沒有追兵趕來呀。」有人反對。
完顏曦站出來道:「我同意呂大人的決斷,眼下雖然沒有追兵,誰也不知道後面有沒有追來。也許,等到你看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遲了,還不如趁他們沒有追來,我們儘可能趕路。或許,成敗就在一念之間。」
夜襲北胡大營獲勝,都知道是完顏曦的功勞,大家見她也這麼說,也就不再堅持己見。
連續的奔波雖然很累,都咬牙堅持着,朝大武王朝方向前行。
董娥最熟悉道路,她看到一座高大的敖包後興奮起來,激動道:「我們快要走出去了,看到這個敖包再有半天的路程,我們就能離開北胡地界了。」
眾人也是為之一振,都有了精神。
突然,後面塵土飛揚,遠遠望去,北胡的兵馬列隊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