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百里歡獨自在大堂萃取藥物,通過對向紅姬的治療,他找到了應對夜鬼門毒物的方法,只是方法太過繁瑣,他正在優化過程。
忽然聽到有人輕輕敲門。
「進來吧!」他並沒有回頭,這個時辰過來,除了馮南靖沒有旁人。
可是,輕盈的腳步聲和淡淡的脂粉味道,讓他詫異。
扭過頭,卻是向紅姬。
「向姑娘怎麼來了,身體還不舒服嗎?」百里歡以為她體內毒素還未清除乾淨。
「已經痊癒,只是百里歡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剛才路過這裏見屋內亮着燈,因此冒昧打擾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畢竟我也在毒宗多年,對於煉製藥物稍有心得。」向紅姬輕言細語,生怕惹百里歡不高興。
毒、巫兩宗本就同源,百里歡知道她所言不虛,來到正在熬煮藥物的砂鍋前道:「風竹藤的汁液見風凝固,從藥鋪買回熬煮成膏狀才能使用,我發現再輔以紫箐葉解毒效果更加。只是紫箐葉不易溶於水,文火已經熬製了三個時辰還有許多碎屑,最後效果肯定大打折扣,我正在為此事發愁。」
「用煎鍋烤制不成嗎?」向紅姬看到桌上閒置的煎鍋問道。
百里歡搖頭道:「那也不成,紫箐葉又脆又薄,見火就燃,我試過多遍也不能成功。」
「小妹倒是見過一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向紅姬回憶起往事。
「你說。」百里歡有些迫不及待。
向紅姬柔聲道:「我曾經見毒宗掌門這樣處理藥材,等灶中柴火燃盡放置片刻,用錫紙將藥材包裹放進燃盡的灰燼中,就像烤白薯那樣的方法,不知道紫箐葉能不能這樣處理。」
「這個辦法我倒是從未嘗試過。」百里歡聽着有道理,正好灶中柴火燃盡,他找來錫紙包裹了少許紫箐葉塞入灶下,用灰燼覆蓋。
兩盞茶的時間過後,他從灰中掏出錫紙打來。
驚奇的一幕出現,原本干硬的樹葉竟然變成了油脂狀,粘連在錫箔紙上。
「多謝向姑娘指點。」解決了困擾多日的難題,百里歡欣喜若狂,朝向紅姬深施一禮。
向紅姬跳着躲開:「百里歡大哥客氣了,我只是隨口一說,誤打誤撞而已。」
百里歡見實驗成功,這才再次稱量各種藥材比例,重新製作。
向紅姬眼疾手快,不用特意交代就知道該怎樣配合,旁邊幫忙。
「百里歡大哥怎麼不找個人幫忙打下手,這樣就能減輕許多勞作,能夠更快一點。」向紅姬故意說。
百里歡淡淡笑道:「一個人習慣了,也無所謂,再說有馮南靖他們協助一下,也不耽誤功夫。」
「那可不行,他們男人終究是笨手笨腳的,不如我們女孩子心細,要不我留下來伺候百里歡大哥吧。」向紅姬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心裏話。
百里歡似乎早就知曉向紅姬心裏想些什麼,搖頭道:「毒、巫兩宗自古就不和睦,打打殺殺已久,我帶你回去無法交代。再者說,孤男寡女在一起,會讓別人說閒話的。」
「我不。」向紅姬當即跪下抱住了百里歡大腿。
百里歡嚇了一跳,想要逃走也不能,慌亂道:「快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向紅姬落下眼淚,可憐道:「我的過往你可能已經知曉,自小孤苦伶仃無人疼愛還備受欺凌,在聖超兄弟幫助下終於逃離毒宗那個苦海,我只想本本分分做個人。」
說到傷心處,向紅姬抽泣起來,嗚咽道:「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一個人舉目無親,只想找個人關心我、體貼我,難道就這麼難嗎?我是個苦命人啊!」
向紅姬痛哭流涕,
抱住百里歡大腿在他衣袍上蹭眼淚。
百里歡左右為難,妥協道:「好吧,你先起來,有什麼話明日再商議可好?」
「不好。」向紅姬啜泣道:「我聽說百里歡大哥早年喪妻再未婚娶,我也不敢有所奢望,能做大哥的使喚丫頭也就心滿意足了,請大哥成全。」
百里歡嘆了口氣,遺憾道:「我和夫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怎奈她難產致死一屍兩命,我縱有醫術也回天無力,從此心灰意泠專心醫術,指望救治更多人來救贖當時的我,所以不能收留你,還望你體諒。」
「可是,我也沒有非分之想,只求大哥能夠收留我,讓我有個容身之所,就這麼難嗎?」她見百里歡不動聲色,馬上嚎啕大哭。
百里歡攙扶起她:「你不要逼我,容我好好考慮幾日好嗎?」
「連救我的恩人都不要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向紅姬哭得梨花帶雨,摸起桌上切割藥材的小刀就往自己胸口扎去。
「不要。」百里歡伸手阻攔,小刀已經刺入向紅姬的前胸幾分,鮮血從衣襟滲出。
百里歡奪下小刀丟出,向紅姬身子發軟就要摔倒,百里歡上前抱在懷裏。
「你這是何苦?」百里歡又是自責又是懊悔。
向紅姬涕零如雨道:「我只想有個家,就這麼難嗎?」
百里歡咬牙道:「好,我留下你,但是你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不能為非作歹。」
「我能做到,我那日見馮南靖有危險,當時只知道他是巫宗弟子,就義無反顧去幫他,這個我能做到。」向紅姬頻頻點頭。
百里歡猶豫片刻道:「你在毒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做我弟子不合適,就先做我的副手,幫忙煉製藥材吧。」
「我沒有問題,多謝百里歡大哥。」向紅姬興奮的要去施禮,「啊」的一聲,胸口劇痛讓她險些摔倒。
百里歡攙扶她躺在桌上,掀起衣襟一角給她撒上止血的刀創藥。
「幸虧傷口不深,以後可不許自殘了。」百里歡像個大哥哥責備着。
「我知道了。」能夠留下來,向紅姬湧出激動的熱淚。
離開時,百里歡給了她包紮傷口的布條,叮囑她回去包好,以免刀創藥全部蹭掉。
翌日雄雞唱曉,魯瑾率先醒來,身邊的向紅姬仍在昏昏入睡。
「姐姐,姐姐,該起床了。」魯瑾慢慢推她,向紅姬渾然不知。
「比我都懶。」魯瑾小聲嘀咕着,起身洗涮,去前院見老媽子燒好了熱水,於是端了洗臉水放在古聖超門外。
「古大哥,洗臉水端來了。」魯瑾輕輕敲門。
古聖超出來洗漱,無意間看到魯瑾手腕上的銀手鐲,當即一愣:「咦,什麼時候買的,我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這個呀!」魯瑾舉起手自豪道:「昨晚向紅姬姐姐非要和我義結金蘭結拜為異性姐妹,她送給我的。」
「你那裏有沒有禮物,用不用我幫你送她一個。」古聖超打濕毛巾擦臉。
魯瑾囁嚅道:「我把古大哥給我的項鍊送給她了,也沒有經過你的允許,要是不妥我再跟她要回來。」
古聖超哈哈大笑:「那個已經是你的東西,送不送人你說了算,我可管不着。」
魯瑾放下心來,等古聖超洗漱完畢倒掉水,將盆拿回前院,正巧遇到百里歡。
「嗯,向姑娘的傷好些沒有?」百里歡遲疑了一下問道。
魯瑾不解:「什麼,她又受傷了?傷到哪裏?」
百里歡連忙擺手道:「那就沒有事了,應該問題不大。」
「莫名其妙。」望着百里歡離去的背
影和他沒頭沒腦的問話,魯瑾百思不得其解。
返回寢室,魯瑾見向紅姬還在睡夢中,小心撩起被子查看,果然在她胸口看到包紮好的布條。
「你看什麼?」不知何時向紅姬醒來,柔聲問道。
「娘誒!」魯瑾嚇了一跳,渾身哆嗦一下。
「你嚇死我了。」魯瑾見向紅姬醒來,埋怨她。
向紅姬一副生氣的樣子:「哼,你一大早就掀起被子看我,羞不羞呀!」
魯瑾趕緊給她蓋好,解釋道:「我去前院百里大哥問我你的傷好些沒有,我當時還稀里糊塗,原來你倆真的有事情發生,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真的是百里歡大哥問你的?」向紅姬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魯瑾點頭,噘嘴道:「說好的姐妹同心,你最後還是瞞着我,我不當你的妹妹了。」
「好妹妹,你聽我說。」向紅姬摟住魯瑾,將昨晚發生的講給她聽。
魯瑾大駭:「你,你為了留下居然要自殺?連自己性命也不要了?」
向紅姬羞愧道:「我當時情緒激動,現在想來也是後怕,不過畢竟能有個歸宿,也算心想事成。」
她望着魯瑾欣喜道:「昨晚若不是聽妹妹講了你的經歷,我也不會下定決心這麼做,說吧,你有什麼願望姐姐滿足你。」
魯瑾靠在她的身上,自言自語道:「我是在船幫長大,以前從未離開過那裏,以為全天下都一個樣。後來跟着古大哥出行才知道,天地間千差萬別各不相同,我現在只想學到更多功夫,不能成為古大哥的累贅。」
「那好,姐姐現在就傳授你一門功夫。」向紅姬說着起身立在屋子中間。
「看好了。」
向紅姬說着,向後退出幾步就消失在魯瑾的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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