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哥退後兩步,收起峨眉刺一張手,地面那幾件鐮刀形暗器飛回他的手裏,立在一旁警戒。
「參見殿下。」古聖超拱手施禮。
白衣男子笑道:「看來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古聖超如實道:「我只聽到了後面幾句,這位兄弟功夫了得我險些跟丟,找到這裏耽擱了時間,還沒有來得及細聽就被范大哥發現了。」
白衣男子大方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不妨進去喝杯茶如何?」
「悉聽尊便。」古聖超隨白衣男子走了進去。
白衣男子上首坐,古聖超讓出次席,坐到下首。古聖超追蹤的那人立在一旁局促不安,范大哥擺了擺手,那人悄然退下。范大哥手裏握了暗器,感覺有失風雅,連忙收起坐到白衣男子旁邊,防範着古聖超。
范大哥給每個人倒茶,對古聖超敬佩道:「小兄弟好身手,范某佩服。若不是我認錯,小兄弟就是在野外救了殿下的那個人吧!」
古聖超謙遜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范大哥的暗器獨步天下,險些讓我喪命,要不是殿下及時阻止,我今晚或許難逃一劫了。」
三人哈哈大笑,白衣男子問道:「敢問尊姓大名?」
「回殿下,草民古聖超。」
白衣男子擺手道:「你我私下不必拘禮,我乃當朝皇帝的第九子,名叫篳呈。一直被當做質子留在西冷國,如今我大武王朝風雨飄搖,欲回來重整朝綱。據探子的消息,無憂鏢局名單里並沒有你,怎麼突然出現了?」
古聖超震驚,看來鏢局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掌握中,他回復道:「我路上耽擱了時間,近日才到,因此不為人知。」
皇子篳呈點頭道:「這幾日你們頻繁去刑部大牢探視準備劫獄事宜,刑部也早已知曉,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待你們上鈎。鏢局少東家也是個人物,為了救老父親,寧肯散盡家財也要冒死一搏,實屬難得。更難能可貴的是你們這些勇士,明知飛蛾撲火也要火中取栗,豈知內部早就有人投奔了刑部,一言一行全被刑部獲悉。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自投羅網有去無回了。」
古聖超目瞪口呆,詢問道:「殿下明示,我們該如何應對?」
「把你們的少東家叫來,我想和他談談。」皇子篳呈的態度真切,並沒有咄咄逼人。
古聖超犯了難:「說實話,我和無憂鏢局並無過多交集,怎麼樣才能讓他們相信我?」
皇子篳呈想了想,取來筆墨在一張白紙上寫下「見字如面」四個大字,並在下面蓋了自己的印章。他解釋道:「鏢局少東家經常和京城官宦有來往,應該知道這個。」
「好,我怎麼和殿下聯繫?」古聖超收起紙張裝好。
「就在外面高升客棧,范大哥會在那裏和你們聯絡。」皇子篳呈答覆道。
古聖超告辭,范大哥送他來到一面高牆下,在牆角不知按了哪裏,牆面凹陷出現一段台階,沿着台階上去推開頭頂木板,上去是在衣櫃裏,推門走出衣櫃就是客房了,客房睡了一人,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知道這個普通的客房會有如此巧妙設計。古聖超走出客房,來到客棧走廊,他恍然如夢,這樣的機關難怪追蹤不到對方。
他和范大哥告別沿着來路尋找,一路上房舍鱗次櫛比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那個院落。他又趕往鍾雷所住的客棧,屋裏空無一人,向夥計打聽,說是剛退了房間不知去了哪裏。古聖超無奈,他只得返回客棧找柳惜眉商量。
柳惜眉也是搖頭:「這樣的事情誰遇到都會懷疑,本來牽扯到生死攸關的機密,有人偷聽沒有抓到,自己人也突然失蹤自然警覺,誰能知道對方是不是通敵叛變呢?」
兩人正在磋商,古聖超突然發覺窗外有人偷聽,正要發作察覺那人的氣息有些熟悉,是鍾雷無疑。他朝窗外努了努嘴,用手指頭沾水在桌上寫了一個「鍾」字,柳惜眉會意。
古聖超故意道:「完了,完了,鏢局的人一個也聯繫不到,刑部已經知道了他們計劃,過兩日貿然過去必死無疑,我該怎樣通知他們呢?」
柳惜眉跟着道:「是啊,生死存亡的關鍵,他們怎麼就突然不見了,是不是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或是做了不該做的事,讓他們誤以為你是奸細了。」
古聖超回答道:「沒有呀,我就是發現有人偷聽追了過去,對方竟是九皇子派來聯繫鏢局的,說是刑部正等着我們自投羅網然後一網打盡。聯繫不到鍾雷大哥,這可怎麼辦呀!」
門外的氣息移動到門口,房門被推開,古聖超和柳惜眉假裝吃驚地站起,鍾雷示意他們不要說話,觀察外面沒有人這才關了門低聲問道:「你們剛才說的屬實?」
「鍾雷大哥,你剛才在外面偷聽?」柳惜眉假裝害怕。
鍾雷是第一次見到柳惜眉真實面目,看到她嬌嗔的樣子也是心頭一顫,不敢直視。他扭過頭解釋道:「古兄弟見諒,少莊主早就了解到有內奸,一直查詢不到是誰。這次送鏢只有你獨自完成本身就不合常理,今天追蹤過程又莫名失蹤,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更換了所有聯絡地點。我是許伯一手帶大,從未懷疑過他,許伯認定的人我不相信他會背叛,因此偷偷過來探聽,還請兩位恕罪。」
古聖超虛心道:「鍾大哥嚴重了,我本是新人,能讓鍾大哥信任是我榮幸,怎會怪罪大哥。」他取出蓋有皇子篳呈印章的紙條交給鍾雷,「此事非同小可,望鍾大哥速速將此信物交給少東家,說是九皇子想見少東家面談,我在高升客棧等你們。」
鍾雷深知此事重大,裝好紙條匆匆離開。
古聖超給柳惜眉戴好面罩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們也換個客棧吧!」
柳惜眉欣然同意。兩個人往城裏走去,在一家瓦舍後面找到一家客棧,名叫東來客棧。瓦舍前人潮湧動,後面客棧只有一條小巷通行,出入房客一目了然,真是鬧中取靜的絕佳場所。安頓好柳惜眉,古聖超即刻趕往高升客棧。
范大哥正守在客棧大廳,見古聖超到來,引他到大廳對面客房歇息。這間客房特別,大廳來往人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兩人耐心等候,閒聊時古聖超得知范大哥名叫范離信,因為年長因此人們都管他叫大哥。快到子時,戚天增和鍾雷這才姍姍來遲。
「我本來能提前到訪,有要事纏身,還請見諒,不知殿下是否休息,還請這位兄弟通融。」戚天增語氣甚是謙卑。
「我問問吧!」范離信出去不多時返回,道:「我家殿下也沒有休息,請隨我同行。」
鍾雷想要和戚天增一起過去,戚天增攔下他道:「殿下真心實意,我等也要坦誠相待,我一個人過去便可。」
古聖超和鍾雷在客房等候,遲遲不見戚天增回來,鍾雷焦急唯恐少東家出現閃失,急得不停在屋內踱步,古聖超卻是困了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直到丑時將盡,戚天增才精神抖擻的回來。
「少東家,你可回來了。」鍾雷提心弔膽眼圈佈滿了血絲。
戚天增卻是大喜:「我和殿下一見如故,聊得忘卻了時辰,讓你牽掛了。」
古聖超也醒來,問道:「眼下時局混亂,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一切照舊,明日按時去劫大牢。」戚天增笑着說道。
鍾雷卻是嚇壞了,壓低聲音勸阻道:「明知去了就束手就擒,我們為何非要以卵擊石?」
古聖超仿佛若有所悟,直勾勾盯着戚天增:「少東家和殿下要聯手?」
戚天增微微頷首:「單靠鏢局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樹,這次事件背後的勢力遠非你我所能想像,不是一蹴而就可以辦到的。」
第二日酉時,古聖超一眾人等在戚天增另一個秘密院落聚集,和上次不同,這次的院子寬敞停留了五輛馬車等在那裏。
戚天增壓低了聲音道:「諸位英雄好漢,今晚行動關乎到大家的身家性命,這一路上更應當謹小慎微,為了不被發現車廂里都做了密封,請諸位在裏面稍安勿躁不要輕舉妄動,到了地點一起殺出去,出其不意才能馬到成功。」
每個人都戴了面罩,按照次序分乘不同車輛出發。馬車轎廂里密不透風,門帘都被從外面遮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狹小空間中顛簸,讓人暈頭轉向好不難受。眾人也不知道在街道上兜兜轉轉繞了多少圈,終於馬車停了下來,有人在車廂外低聲道:「動手。」
眾人早就按捺不住快要憋瘋,有的挑開門帘跳下,有的直接撞出去,更有甚者內力迸發將轎廂爆裂粉碎徑直躍走。此刻天色陰沉,眼前的情景讓人大吃一驚。
大牢門口,幾名獄卒身首異處倒在血泊中,戚天增渾身是血背了一人跑出來,急促道:「快走!」鍾雷斷後一條腿受傷,走路一瘸一拐,身上也是沾滿血漬。古聖超已經被一箭穿胸,踉蹌着從門口跌出來,被獄卒的屍首絆了一下,側身倒地沒有了動靜。
「救東家要緊!」有人上前接應戚天增。
「逃不掉的,早就給你們布下天羅地網,你們死定了。」
一人嘲諷道,昏黑的夜色下,四面八方圍攏來上百人,手裏高舉弓箭對準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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