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你你和他們這就不管你爸了嗎?」
「這些年,你爸給了你們多少好處,給他送了多少好處,你們的房子,你們的車,還有佳佳他爸在外面養女人的錢,可都是你爸給的啊!」
「他是不是怕麻煩,不敢管?!你告訴他,如果他不管你爸,我就把事情全都抖落出來,大家都不要好過!」
「小濤,做人不能忘本啊!」
程母聽到程濤這話,人瞬間僵住了,愣了半晌後,扯着嗓子,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那聲音之大,哪怕是程濤沒開免提,都清晰傳入了黃楚忠耳中,令他立刻不悅的冷哼了一聲。
程濤聞聲,立刻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當即壓低聲音道:「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些年,佳佳他爸幫我們的少了嗎?我的工作,我的前途,不都是佳佳他爸給的?沒有他,能有我的現在嗎?現在紀委已經查到我爸的頭上了,你覺得他做的那些事情還能瞞得住嗎?這種時候,爭論誰忘本不忘本還有意義嗎?還是說,你想讓我也陪着爸一起完蛋?!」
話語落下,程濤臉頰火辣辣的刺痛。
父親陷入險境,這個時候,他非但沒有想辦法營救父親,反倒是幫着別人讓父親把罪責全部擔下。
這一切,真的是枉為人子,讓他恨不能抽自己兩耳光。
可是,他捨不得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工作上的大權在握,生活上的優渥,還有在外人面前,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女婿的光環!
程母聽着程濤的話,也嗚咽的哭了起來。
程濤聽着這一聲一句,低聲道:「媽,現在真的是沒辦法了,佳佳他爸也是費了老大的力氣,他的領導才願意保住他!如果我爸把事情都說出來,那麼,他的辛苦就白費了。他要是倒了,我,佳佳,還有咱們這個家,就真的全完了!您還不知道吧,您快當奶奶了,佳佳懷孕了,難道,您想讓您孫子跟着我們一起過苦日子嗎?!」
程母聽到最後這句話,再也繃不住了,淚水如斷了線般淌落。
「好,好,媽答應你,媽去想辦法,找人告訴你爸,讓他什麼都不說。」
「你照顧好佳佳,照顧好孫子。」
程母哽咽幾聲後,艱難的從嘴裏蹦出來了幾個字,然後便噙着淚掛斷了電話。
【啪!啪!啪!】
程濤無力放下電話,抬起手,劈頭蓋臉的狠狠抽了自己幾耳光後,轉頭看着黃楚忠,哽咽道:「爸,我媽同意了。」
所謂懷孕的事情,都是他瞎編出來的。
目的,就是希望母親能夠看在孫輩的份上妥協,遵從他的意見。
「她是聰明人啊,這樣就好,對你好,對佳佳好,對這個家也好!」黃楚忠點點頭,假惺惺的長長嘆息一聲,然後接着道:「好了,你們回去吧,好好想想,這些年和你爸有什麼經濟上的往來,一定要處理好首尾。」
程濤木然點了點頭,然後忽地想起了些什麼,向黃楚忠道:「那當初娶佳佳時的彩禮」
「這個就不必你管了,我自有安排。」黃楚忠擺了擺手,淡淡道。
程濤愣怔一下,苦澀的點點頭。
他知道,黃楚忠沒打算把這些錢拿出來,他的這位老丈人,不僅要讓程劍去把這口黑鍋徹底背起來,而且,還要把程劍這些年孝敬的錢也都昧下來。
「小濤,我就佳佳這一個女兒,不管我有什麼,日後都是你們兩個的!這一點兒,你要記住!」黃楚忠看得出程濤眼中的不快,當即加了一句。
「謝謝爸,我知道。」程濤木然點頭,失魂落魄的自顧自朝門外走去。
黃楚忠的這些話,純屬扯淡。
他知道,黃楚忠這些年一直耕耘不戳,情人如鮮嫩的花骨朵般,開敗一茬又換一茬,原因很簡單,就是迫切的想要個兒子。
黃楚忠日後就算有什麼,也不會留給黃佳佳,而是會留給那個不知道還在何處的兒子。
「佳佳,你去勸勸他!記住,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好,為了你好!」黃楚忠見狀,抬手指了指門口,向黃佳佳道。
黃佳佳嘲弄冷笑一聲,指着周嬈,冷冷道:「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嗎?」
黃楚忠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偽君子!」黃佳佳悶哼一聲,轉身向門外的程濤追了過去。
周嬈靜靜看着這一切,待到他們離開後,將房門帶上,然後走到黃楚忠身前,將他的腦袋靠在胸脯上,輕輕揉捏着腦袋,溫聲道:「領導,您放心,佳佳還是個孩子,我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我現在只想有個屬於我們倆的寶寶,希望能像佳佳一樣可愛。而且,我相信佳佳肯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是她爸爸,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她好。」
「是啊。」黃楚忠點點頭,覺得心裏的不痛快舒緩了很多。
而在這時,黃佳佳已經追上了失魂落魄的程濤,抓住他的胳膊,道:「程濤,我爸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咱們這個家好,你放心,等以後,我跟你經常去看望公公,再把婆婆接到咱們家,不會讓她日子難過的。」
她喜歡奢靡的生活,但她對程濤,也是發自內心的真愛。
若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有那麼多好選擇擺在面前,卻選了程濤這個區區正處級幹部的兒子。
「為我好,為這個家好,到底是為誰好,黃佳佳,你心裏一點兒數沒有嗎?我爸早就跟我說過想收手了,為什麼還是一直在冒險,到底是因為誰,你不清楚嗎?!」程濤悽厲的笑了笑,向黃佳佳猙獰道。
這一刻,他想要將責任推卸出去。
他不想讓自己成為一手將父親送入了牢籠的忤逆子。
他不想去做這個惡人。
他不敢開罪黃楚忠。
至於安江,又相隔千里萬里。
所以,他只能把一肚子牢騷、委屈和怒火,全都傾瀉到黃佳佳的身上。
「黃佳佳,你爸就是個混蛋,就是這世界上最噁心的賤人!」
「你說,那個周嬈的年紀比你還小,當他女兒都綽綽有餘,卻那麼伺候着他那個老頭子,,每天看着他那張皺紋跟苦瓜一樣的爛臉,心裏膈應不膈應,估計每次結束,都要去衛生間裏吐一通吧!」
程濤冷笑連連,指着黃佳佳,怒然冷喝聲聲。
【啪!】
黃佳佳看着程濤的模樣,只覺得,眼前這個枕邊人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羞惱之下,她一耳光打在了程濤臉上。
只是,她知道,程濤所說的都是真話。
但也正是因為是真話,才這麼刺耳。
「你打我?哈哈,打得好,打得真好!我這個不孝子該打,打死活該!」程濤捂着臉,雙眼血紅看着黃佳佳,悽厲猙獰的狂笑幾聲,然後轉過身,踉踉蹌蹌的朝夜幕深處走去。
黃佳佳看着程濤的背影,想要追過去,可剛走了兩步,卻蹲在地上,淚流滿面。
這一切,真的是為了這個家好嗎?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
這個家,已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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