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容德庭走上前來,早已經換上了笑臉,衝着容淺說道:「淺兒,柳氏那賤人一直對你不好,如今爹爹已經為你報仇了,往後再沒有人會欺負你了m)」
為她報仇?這話說的還真是好聽,如果不是柳氏讓他顏面盡失,他會動手?容淺打量着容德庭這張諂媚的臉,自己的妻子女兒死了,這人眼皮都不眨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根本就沒心呢。
&本公子在,國公大人還擔心淺淺會被人欺負嗎?誰若傷害淺淺一分,本公子定當十倍百倍千倍還之,仔細想來,殺了那容雪似乎還不夠。」賀蘭雲昭嘴角微微揚起一絲血笑意,聲音隨意慵懶,他偏頭看着容淺,語氣認真無比,「淺淺放心,我既是想要幫你出這口惡氣,自然說到做到,等會我就讓人去將那容雪挫骨揚灰!就把她的骨灰扔到豬圈裏面吧,反正她蠢的像豬,就該跟豬在一起長長久久。」
骨灰扔到豬圈裏面?容淺聽着這話,嘴角抽了抽,他是存心的。
果然,容德庭跟容雪兩人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那容雪可是皇上下了命令要五馬分屍的,雖然她已經死了,可是皇命不可違。五馬分屍本就是酷刑,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挫骨揚灰?最後還要將她的骨灰扔到豬圈裏面來侮辱她,這雲昭公子也太狠了吧。得罪他的下場未免太悽慘了吧!
&兒,這個……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大姐,她人已經死了,就讓她安息吧,免得壞了你的名聲。」容德庭面上的笑容不減,一副為容淺着想的模樣。
&是賀蘭雲昭要做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壞的也是他的名聲。」容淺無所謂的說道,她好笑的看着容德庭,她可不覺得他真的是為容雪求情,估計是怕有一天這種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
容德庭抬頭看着一旁那長身而立,面容雖然被銀質面具遮擋卻絲毫不影響他風華的男子,他自然是知道這是賀蘭雲昭說的,可是賀蘭雲昭不是喜歡容淺嗎?其實他剛剛只是想在賀蘭雲昭面前表現他的慈愛,才替容雪求情,奈何這容淺也太不懂事了,根本就不知道順他的話說下去。
而這邊,賀蘭雲昭則是深情幾許的看着容淺,語氣中儘是寵溺,「名聲算什麼,只要淺淺高興,就算是為她殺盡天下人又如何。」說着,他看着容德庭,聲音依舊清越,卻多了一絲冷淡,「況且,敢壞淺淺名聲的人,那便是在壞我的名聲。」
容淺整張臉都快抽搐了,殺盡天下人?這人還真是大言不慚,而且,什麼壞她名聲就是壞他的名聲,做戲就是做戲,裝裝樣子就好,他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可別把容德庭他們嚇壞了。
容德庭跟容芙兩人皆是面色一白,賀蘭雲昭的意思他們再清楚不過了,若是他們惹容淺不高興,那個天下人中是不是也會包括他們。
&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容淺看了看夜空,天色不早了,她也懶得跟容德庭廢話。
看着容淺準備離開,容德庭連忙說道:「淺兒,你不去宴會嗎?皇上剛剛封了你為公主,你若是不去的話,皇上的面子怕是掛不住。」
容淺腳步微頓,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容德庭,「這樣說來,榮國公是很想聽到我叫皇上為父皇呢?現在我若出現在宴會上,正好就可以向所有人宣佈我的身份,我是皇上欽封的榮寧公主,更是榮國公容德庭的女兒容淺。往後旁人看到你,都會知道你是榮寧公主容淺的父親,對你也會愈發敬畏起來。是這樣嗎?只是,你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罵你賣女求榮嗎?」
這話一出,容德庭臉色變了變,看着容淺乾笑說道:「淺兒說的什麼話,你我本來就是父女,你受封公主,受到皇上喜愛,為父自然為你高興。」然而似是想到了什麼,他補充說道,「況且你我是父女,自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一言一行自然都代表着我榮國公府,而榮國公府也是你後面的依仗。從前為父可能對你疏忽了,以致於讓那柳氏鑽了空子,但是往後,為父保證定然會護你周全。」
&然我都是榮寧公主了,還需要你一個國公來保護嗎?榮國公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容淺嘴角微微噙起一絲笑意,說着,她轉過身,準備離開,跟容德庭還真沒什麼可說的,若不是她還未查明真相,他以為他還能站在這裏跟她說話?!
這樣說來,她還是不想認自己這個父親了?容德庭心頭的怒火再也止不住,他鐵青着臉,冷冷說道:「難道你以為當了公主,就能忘掉你姓容?你以為你是公主,就能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是你爹!這是你永遠也擺脫不了的事實。」這一刻他再也不偽裝,直接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今天晚上損失最大的就是他,妻子女兒去世,小女兒還被被人認作了女兒,明天整個郢都的人都要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了。可是若是能藉此平步青雲,被人暗地裏嘲笑又如何,可是偏偏這小女兒不好駕馭,事事與她作對,早知道就不要讓她回來了,也許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容淺忽的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那一臉怒火的容德庭,嘴角勾起一個輕慢的笑容,「有一點榮國公說錯了,別說我現在是公主,不將你放在眼裏,就是我不是公主的時候,我也沒把你放在眼裏。」話落,她抬腳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賀蘭雲昭回頭看了容德庭一眼,眼底掠過一絲幽芒,隨即跟着容淺離開。
容芙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如刀刃一般鋒利,心底的懼意忽然被一種敬畏所替代,她這一輩子怕是沒有她這樣的勇氣。
&個逆女,你背棄祖宗,你天理難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容德庭指着容淺的背影直罵。
容芙不由皺眉,依照着父親從前對容淺那冷淡的態度,容淺這樣對他也屬正常,偏偏父親還自以為是的以父親自居,別忘了,先前皇上讓容淺認他為父皇的時候,父親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呢。賣女求榮,容淺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想到這裏,她心裏對容德庭的厭惡也增了一分。
&親,這裏是皇宮,你要是再嚷嚷,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怕是會不高興的。」容芙忽而皺眉說道,他得罪皇上不要緊,她可不想被他連累。
容德庭聽到容芙的話一愣,停止了罵聲,忽的想到了什麼,他眼底閃過一絲嫉恨,一拂衣袖準備離開。
見容德庭要走,容芙看了一眼地上柳氏的屍體,以及依舊昏迷不醒的容嫣然,連忙說道:「父親,大娘跟二姐姐怎麼辦?」總不能讓人一直在這裏吧。
容德庭止住腳步,看了地上的柳氏一眼,眉眼中沒有絲毫動容,冷聲說道:「一會兒宮裏自然會有人把她們送到國公府。」話落,他不再理會容芙,直接朝着宴會場地而去,現在他最要緊的就是獲得皇上的寵信。
看着那毫不留情的背影,容芙眼中的厭惡更甚,連自己的妻子嫡女都不要,這人到底有多冷血。若今日換成她與娘親,怕是下場比之她們更悽慘。
容芙走到柳氏旁邊,看着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慘狀,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從前的溫婉柔弱早已經換成了殘酷冷厲,她忽的抬腳,一腳將踢在了柳氏身上,踢掉了她身上的被子,露出那些與人歡好後青紫的皮膚。
&不是仗着自己是柳相的女兒囂張跋扈嗎?瞧你現在這樣子,銀賤放蕩,跟勾欄里的女人有什麼差別,還國公夫人,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妓子罷了。讓你欺負我娘,真是活該!對了,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喚她為娘,而不是姨娘了。你放心,我娘一定會取代你,做好國公夫人的位置的。你在地上可千萬不要安息,就在十八層地獄看着好了。」說着,她忽的看向一旁昏迷的容嫣然,眼底閃過一絲陰險詭譎之色,「她不是仗着自己是嫡女就對庶女不仁嗎?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一定百倍千倍將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還給她,哈哈……」
不遠處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輪椅上,目光長久的落在慶雲殿前,可是那雙眼卻像是穿透了這夜色,毫無焦點。或許一直定格在她與旁人相攜離開的場景中。
不知何時,秦羽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慶雲殿前依舊折騰着柳氏母女的容芙,隨即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問道:「楚王在看誰?」總不至於是容家那表裏不一的三小姐吧。
楚温嵐看着秦羽,淡然說道:「本王喝多了,四處看看罷了,時辰不早了,本王也該回去了。」話落他推着輪椅,離開。
看着那孤獨略帶傷感的背影,秦羽心中感慨萬千,曾經他是天下人皆為頌揚的少年戰神,奈何一朝變故,雙腿被廢,從前的傑出少年再也無法馳騁沙場,快意恩仇了。這些年他甚少回京,而每一次回京都是將自己關在碧月水榭中,隱隱中有一個傳言落到他耳中,溫和寡情的楚王早有心上人,只是那人外出,不在郢都罷了。
&四小姐被封為榮寧公主,楚王知道嗎?」
秦羽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楚温嵐耳中卻聲如洪鐘,他握着輪椅的手忽的一緊,他漆黑的眸黯然低沉,聲音依舊溫潤,「是啊,本王,似乎多了一個侄女。」他再不多言,推着輪椅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