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沒錯,我的名字的確出自這句,所以我是叫容淺,但是我不姓容,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風雨 」
容淺鬆開身前的男子,她一隻手輕輕按壓了一下眉頭,「聽義父說,當年我離開郢都就是為了去尋找母親,因為噬心蠱的原因,我對過去的很多事情都沒有印象了,也包括自己的身世,甚至連最關心我的義父我都不記得,以致於回到涼都之後我處處與他作對。但是這世上,我能忘了誰,都無法忘記那個人,那個生我卻離我而去,在最後關頭又挺身護我的人。」
&記不太清楚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隱約之中只知道母親的痛苦與絕望,那是一個雪天,不,那裏終年都是積雪,高山巍峨,又似有小橋流水,繁華都城,應有盡有。雪地里,那些人追着我,罵我是孽種,要殺我,然後,我親眼看到母親,母親被那些人凌遲處死,理由勾結外男,生下孽種,觸犯族規,地上到處都是鮮血。還有那個人,他站在高處俯視着我,像是俯瞰螻蟻一般嘲諷的看着我。」容淺回過頭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破碎,「你知道嗎,這個夢,我做了很多年了,夢裏,都是她慘死的景象,我對她拋棄我的恨意,也一點點丟失,到最後是無邊的懊悔,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去那個地方,為什麼我要去打擾她的平靜。可惜,到最後,我終究是想不起來緣由,甚至連我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誰。」
同樣的夢,同樣的結局,可是夢裏的人卻始終難以與現實的自己重疊在一起。因為不記得,這份記憶只不過是夢,找不到曾經發生過的痕跡。這些年,有關於她的身世,她只能從這個夢境去尋求。
風輕輕吹起,她額前的碎發隨風於空中搖曳生姿,臉上那細碎的傷痛一點點凝集放大,她本就瘦弱的身體愈發單薄了幾分,像是隨時會被這風吹走一般。軒轅天越上前,從背後擁住她,頭抵在她的耳畔,低聲說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想不起來,就不要想,總會有線索的,一切都交給我。」
&知道,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的。」容淺勉強一笑,然而下一刻,她神色一沉,腦海中有什麼記憶驟然浮現。
&阿月要答應永遠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那個夢境,承川?!她臉色驟然蒼白了幾分,心頭處生出一抹極強烈的排斥。
&麼了?」軒轅天越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扭過她的身體,看着她的神色,「是不是不舒服?」
容淺微微搖頭,頭卻是微垂着,掩藏着眼底的心緒,承川,他到底是誰?!思緒一轉,她知道自己若是沉默的話,只會讓軒轅天越心頭疑竇更多,不由抬起頭,問道,「你怎麼不問我全名叫什麼?」
看着她臉色恢復了些,軒轅天越心頭微微放鬆了些,順着她的話問道:「那你全名叫什麼?」
如此沒有誠意!容淺橫了軒轅天越一眼,但是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顧不上旁的,自然也不會真的生氣,只說道:「我隨母姓,複姓千月,全名,千月容淺。」
千月?!軒轅天越眉梢微緊,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
看着他的神色,容淺挑眉說道:「你聽說過千月這個姓?」
想了想,軒轅天越點了點頭,「我遊歷天下的時候,對各處歷史有些鑽研,千月這個姓並不存在於五國,隱約是北方雪域的大姓。而你剛剛說那個地方終年積雪,想來是雪域不差了。」
&回到中原,調查多年,最終也是將目標鎖定在了雪域。」容淺點頭說道。
軒轅天越微微擰着眉,似是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據說,十七年前,雪域的人曾經來過中原,當時各國都有所牽動,不過他們來的快,也去的快。」因為那一次在中原各國掀起了極大的風波,那一年他六歲,伴駕御書房所以他有些印象。
而且,離開蒼茫山的時候,師傅有意無意跟他提起過千月一族,現在想來,該是他察覺到了淺淺的身世。
&樣說來,應該是我出生之後不久的事情,據我後來調查,我母親很早就離我而去了,我想就是那個時候他們把母親給抓回去了。」容淺微垂着眸,眼底似是有火光跳動,「幼時離家尋母,到後來母親因我而死,每每想到這些的時候,我恨不得將那些人碎屍萬段。我也深恨我自己,為何那般衝動。可是過去的記憶不再,連這恨也都蒼白起來了。」
軒轅天越察覺到她情緒有異樣,抓過她的手心,柔聲說道:「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但是我希望無論何時,你都將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知道,若是從前,我可以不在意,但是現在,我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活着也不一定總是痛苦的。」容淺抬起頭,反握着他的手,衝着他微微一笑。
看着眼前這張臉,雖然說沒有她真實容貌好看,但是他卻覺得分外的熟悉,是啊,他的淺淺無論容貌如何,總歸是她,軒轅天越幫着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低聲說道:「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所以,不准你反悔。這輩子,你都要好好的在我身邊,不管發生什麼,再大的仇,再艱難的事情,都要與我共進退。」她的肩膀太瘦弱,哪裏能承受那麼多,既然認定了她,那麼他自然也在她前面為她遮風擋雨。
容淺看着他孩子氣的揪着自己不放,倏爾一笑,忽的抬起手,勾着他的脖子,輕笑一聲,「咱們天越太子什麼時候這樣囉嗦了,知道了知道了……」
這般嬌俏可人的模樣,為她平添了幾分生氣,軒轅天越輕輕摟着她,有的問題,他不想問,但是不得不問,「你爭天下,是因為想要回雪域報仇?」
容淺一愣,隨即一笑,「看來都被你猜到了。」她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低聲說道,「雪域並不似外界想像的那般簡單,其中勢力紛雜,我的人去過,十個裏面只有一個回來,但是得到的信息卻是那裏與中原無異,自有國度,千月是大族,而我的仇人怕更是不簡單,若想報仇,以這天下為後盾,何愁不成?!」她眼底划過一絲異樣,很快就被她掩藏過去了。
&想報仇不假,但是你卻在北楚的時候找了我,願意與我合作,是打算將來功成身退的時候,將浩天城的人全部託付給我?現在既然將事情說開了,你想也不要想,這天下我可以不要,但是你,我不准你以後的世界中將我排除在外。」軒轅天越輕握着她的肩膀,逼迫她看着他,她總是說的好聽,可是真的付諸行動的時候,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擋在前面。
看着眼前的男子眉梢間的凌厲之色,容淺微微嘆息一聲,「我承認,我最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是往後不會了,我還等着做你的皇后,與你站在這世間的頂端,看盡天下繁華呢,從前我不認識你,不了解你,你要我如何將你計劃到我的生命之中。」
&是在怪我,前十幾年錯過了你?」軒轅天越挑眉,「這樣說來,往後淺淺你就更加不能離開我半分了,我得彌補你才是。」
「……」容淺白了他一眼,她什麼時候有這個意思了,這人真是……
看了看天空,容淺腦海之中忽的想到了什麼,「怎麼不見龍少成?」
&讓他去接應沐景祈了。」軒轅天越回答說道,忽的看向了前方,俊美的臉上掠過一抹思索之色,「想來現在該是要接到了。」
&確定他直接就能將人接回來?」容淺微微擰眉,就算龍少成與沐景祈關係不一般,但是說服沐景祈卻不是容易的事情,一個王者的傲氣擺在那裏,怎麼會輕易的成為旁人手中的利刃、臣下。
軒轅天越微微一笑,俊美的臉上似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自然可以,他沒有理由歸順,那我就給他一個理由,說來要感謝慕容笙簫,本來我只有五成的把握,現在變作了十成。」
&讓龍少成去,就不怕龍少成跟着沐景祈一起跑了?」容淺大概能猜到他做了什麼,這些天她雖然時常昏睡,但是醒來之後也是問過了最近的情勢。
軒轅天越看了容淺一眼,淺紫色的眸中笑意淺然,卻像是要將她給看穿一般,「淺淺覺得他會嗎?」
他會嗎?容淺垂眸,這個問題怎的來問她了,沉默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不會!
&淺淺都這樣認為,自然是不會了。」軒轅天越的聲音依舊清潤,可是卻帶着一股天生而來的霸氣威嚴,還有一閃而逝的輕鬆愜意。
看着軒轅天越神色間那渾然天成的從容優雅,容淺微微挑眉,他這般模樣的時候,真讓人有一種折服的感覺,好在這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