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璃立即就帶着楚爍去找沈氏。
月蓉閣里,沈氏正給小孫兒縫着虎頭帽。
楚爍進來一看,下意識就說:「母親,這虎頭帽光有刺繡太素了,還是得鑲點金子寶石什麼的。」
此時沈氏還能保持着笑容,輕輕搖頭:「不用,素點好,他們夫婦喜歡。」
楚爍只好不說話,卻給南璃打了個眼色。
沈氏讓他們落座,再叫侍女奉茶。
南璃這才說起他們過來的目的,「母親,你也知道二哥他的性子,他辦喜事肯定想熱鬧熱鬧的。」
沈氏鮮少黑臉,可南璃一說這話,她便目光沉沉,瞪了楚爍一眼。
她不與女兒解釋那麼多,只讓侍女將一個本子取來,道:「璃兒,你好好看看,你二哥究竟將把喜宴辦成啥樣。」
南璃有些疑惑的接過。
打開一看,發現這是全套喜宴流程,還標明了喜宴所用的物件兒,馬車喜轎、迎親隊伍、以及新人喜服,厚厚的一疊,非常細緻。
「二哥,你可以呀,這是你親自弄的,還是別人準備的方案?」
六妹妹是在夸自己!
楚爍揚了揚眉頭,高興的回答道:「我召集了十個人,讓他們按照我的意思準備的,雖沒有十成,但六七成是有的了。」
南璃心想,這妥妥的婚禮策劃團隊啊!
她從第一頁開始看。
一開始還頗有興致,到最後,臉上已經全無笑意。
迎親隊要穿繡金絲的衣袍。
喜轎要鑲嵌上金元寶和各色寶石,主打就是豪華奢侈。
就連二哥要騎的迎親寶馬,也要打造一套金鑲玉的馬鞍。
更別說兩人的喜服,哪裏看得出紅色,上面已經被金子和寶石給堆滿了!
她抬眸,問道:「這麼俗,未來二嫂也肯?」
「哪裏俗了!」楚爍道,「你看我給設計的珠冠,她就非常滿意,但未來岳丈看了,什麼都沒說,讓我一定要換一個設計,你不知道,我是費了多少心血」
南璃翻到了珠冠那一頁。
嘴角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二哥並無功名在身,婚服形制自然不能逾越,什麼龍鳳翟鳥全不能用。
可他有錢。
穆國現下最難得的是什麼,是東海鮫珠!
而他設計的這個珠冠,除了有寶石和金子的點綴之外,竟鑲嵌了十顆大鮫珠,兩側還有兩條小鮫珠的流蘇。
這個珠冠往頭上一戴,分明就是說:瞧,全京都我最美,我最狂!
雖沒逾越,但足以讓全城貴女咬牙切齒的妒忌。
沈氏又說:「璃兒,這一本,就是他所說簡單操辦。」
她又遞過來一本冊子。
南璃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次倒沒有震驚。
原來二哥所說的簡單,就是少幾個人去迎親,少擺三桌酒席,喜服少點掛點寶石,那珠冠的大鮫珠去掉兩顆
「二哥,你的簡單,與我們理解的簡單並不一樣」
楚爍眨眨眼,眼神清澈:「這還不簡單?珠冠的大鮫珠可不能再去掉了,八八八,取個發財的意思。其他的倒是可以再酌情商量商量。」
沈氏隱隱約約有些頭疼,「二郎,母親不是不讓你熱鬧,而是你這哎,你八顆鮫珠跟十顆鮫珠有何區別?我的意思是,你只用一顆,也足以彰顯富貴了。」
「不錯,你得為未來二嫂的脖子考慮考慮。」南璃也神色凝重說道。
楚爍則道:「我設計之前就問過她了,她說一顆不夠,若不是冠子擠不下,她還想嵌個二十顆。而且她也覺得,成親之事一輩子只這一次,定要辦得體體面面,她苦點累點沒什麼。」
南璃和沈氏對視一眼。
這兩人能互相看對眼,結為夫妻,還真是有一定道理。
楚爍立即變換了一張可憐巴巴的臉,「母親,你再去丞相府幫我談談可好?我和燕燕都不想婚宴太過寒磣。」
很多事情,沈氏都願意順着丈夫和兒女們。
可今日,她卻板着臉,道:「不可!陸丞相說如何就如何,你們兩就按照長輩的意思來!」
楚爍扁着嘴,似是要哭出來了,「那我努力賺錢幹什麼用?我連個體面的婚禮都沒能給燕燕!」
沈氏此次是鐵石心腸了,不退讓半步。
「總之,你們的婚宴一切按規矩來,切不可太過豪華,惹人眼紅!」
這是為了兩家着想。
「母親」楚爍仍想再說。
沈氏道:「你若再說,燕燕那出嫁的珠冠只用寶石,我絕不讓她用上一顆大鮫珠!」
楚爍有些慌了,只好說:「母親,三顆吧?一顆真的太寒磣了。」
「」沈氏嘆息一聲,只好擺擺手,「好了,最多三顆。」
楚爍鬆了口氣。
但他還是悶悶不樂的走了。
沈氏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你這二哥,是怕別人輕看了燕燕,所以才要大肆操辦。但這兒是京都,天子腳下,他既不是皇子又不是王爺,哪能把婚宴辦得太過豪華呢。」
「你若有空,就與燕燕說說緣由,我怕她多想,以為我不喜歡她。」
南璃說道:「母親放心,她不會這麼想的。」
沈氏笑了笑,容貌溫婉,「我知道,雖說婚宴不能太豪華,但我和你父親都是同個意思,住的地方不能含糊,他們兩住的新院子快要修繕好,到時候就讓二郎自己折騰了。」
用什麼擺什麼,她是不會插手的了。
母女兩再說了幾句,南璃便去百合園看了看維哥兒,蹭了頓飯。
回王府的路上,黑木馬車就被攔下。
來的是黑甲衛。
「王妃,聖上有旨,請您進宮。」
南璃看了眼陰沉天色,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在前頭開路吧。」
進了宮,到了乾龍殿的右邊寢殿。
殿內燒着地龍,溫暖如春,龍涎香瀰漫。
南璃一進去,看見謝皇后和夜丞彥站在前頭,而陸丞相等幾個內閣大臣則是侯在一邊。
南璃向謝皇后問安後,其他人也朝着她行禮。
「是是六丫頭來了?」穆武帝的聲音從帘子後傳來,一聽便知他中氣不足,顯然是病了。
宮人將帘子挽起。
果然,龍榻上的穆武帝容色枯槁,提不起精神。
夜司珩坐在一旁,神色沉沉,「阿璃,你來給皇兄把把脈?」
南璃上前去,卻沒再進一步動作,只說:「天意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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