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莉,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
黃雅莉激動面對母親。
母女倆三年沒見,可黃雅莉表現出來的只有痛苦與憤怒,因為她記事起最大的不幸,由母親造成。
六歲那年,她父親撞見母親與上司在家中幽會,精神崩潰,臥軌自殺。
六歲,她已經能記住很多事,記得父親傷心大哭的樣子,記得父親臥軌之後的慘狀,記得母親不曾自責內疚。
之後,母親如願嫁給喪偶的上司,成為官太太,而她繼父,有一個男孩,比她大四歲。
十年前那個暑假,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獸性大發,闖入她的房間,試圖施暴,她拼死抗拒。
未能得手的畜生,發瘋似的毆打她,硬生生打斷她兩根肋骨,去買菜的保姆回到家裏,才罷手。
事後,母親竟勸她別聲張。
那年,八三年,一個特殊的年份,當街調戲女孩,都可能被判死刑,挨槍子。
母親以死相逼。
她只得放過那畜生,從此離家,去香江讀大學、工作,努力忘卻曾經的不幸。
「以前一些事,導致你對我有看法,我理解,但是雅莉,你是我親生女兒,我是愛你的,你六歲到十七歲,我盡心盡力撫養你,你十七歲發生那件事,我不讓你鬧,是怕鬧大了,咱們母女失去倚靠,無法生活。」
黃雅莉的母親鄧梅,眼含淚水解釋。
「不要再跟我提以前的事,未來我如何生活,也不需要你操心。」黃雅莉再不多瞧母親,打開小院鐵門。
「你上高中的時候,見過康海,康海多好,恰好康海就喜歡你這種高個子女孩,對你念念不忘,你才有機會嫁入康家,而你康伯伯,即將成為江南省一號,他對你的學歷和能力也很滿意。」
鄧梅試圖說服女兒。
「我不是甄家人,我姓黃,甄家康家聯姻,與我無關,請你以後別再來騷擾我。」黃雅莉冷着臉走入小院。
她的繼父姓甄。
如今的江東省三號,甄遠明。
十年前,對她施暴未遂的畜生,叫甄浮生。
「雅莉,你這麼決絕,老甄必定生氣,搞不好會打壓你所在的公司,因為他很清楚,你非常在乎現在的事業。」
鄧梅這話令走入小院的黃雅莉停下腳步。
心愛男人創立的公司,對黃雅莉而言,如生命那麼重要,她拎着包包的手,青筋顯露,微微顫抖。
鄧梅通過女兒的反應,確定已抓住女兒軟肋,繼續道:「你也清楚,老甄的影響力不局限於江東,打壓魔都一家民營企業,易如反掌。」
「你是要把我逼死嗎?」
黃雅莉轉身怒視母親。
「雅莉,我年輕的時候選擇錯了,重新選擇,背負太多惡意與誤解,連你都不理解我,甚至恨我,所以我不會讓你走我的老路。」
「害死我爸,逼我忍辱負重,現在又逼我嫁人,居然都是為了我好......」
黃雅莉指着母親,怒極發笑,淚水淌落。
「你以後會理解我。」
鄧梅固執己見。
「我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黃雅莉大吼,流着淚重重關院門。
咣當!
鐵門關閉。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想好了回杭城和康海訂婚。」
鄧梅撂下這話,返回奧迪轎車旁,坐進後座。
奧迪轎車調頭駛離。
黃雅莉背靠鐵門,淚流滿面,不妥協,心愛男人創立的公司就得遭殃,妥協......生不如死。
一向雷厲風行且堅強的黃雅莉,此時此刻極其無助難過,她捂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快走幾步進屋。
進屋後,她撲在沙發上,抽泣着。
要好的同學不在身邊,心愛的男人遠在香江,親人......唯一的親人令她如此痛心,她只能獨自承受苦難。
院外。
陳浩下了出租車,推鐵門。
虛掩着的鐵門敞開。
黃雅莉沒反插院門,家裏有別人?
陳浩疑惑,環顧乾淨整潔的小院,又抬頭瞧一眼晾在二樓陽台晾衣繩上的衣服,覺得這小院很溫馨。
較之香江淺水灣幽靜冷清的大別墅,陳浩更願意住在這裏。
陳浩來到屋門前,目光透過玻璃,看到黃雅莉趴在沙發上哭泣,這個為他撐起大半個公司的剛強女子,居然在哭。
「雅莉......」
陳浩推開門反鎖的屋門。
黃雅莉以為自己太過思念心愛男人,出現幻覺,直到陳浩走到沙發旁,她才確定有人走進來。
「你......」
黃雅莉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懵了。
陳浩瞧着哭紅眼的黃雅莉,瞬間心疼不已,坐下來,將黃雅莉摟入懷中,自責道:「我不是一個好老闆,也不是一個好男友。」
「不是......我......我是想到我爸。」
黃雅莉的確想到父親,可這不是她哭泣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說。
她了解陳浩,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陳浩幹得出來。
陳浩若招惹甄家、康家,傾注陳浩心血的浩翔公司,必遭打壓。
超市家電賣場會因某種原因停業整頓,剛剛奠基開工的購物中心會停工,露家嘴六百畝地無論開發或轉手,手續會被卡。
黃雅莉想到最糟糕的狀況,越發覺得該守口如瓶。
「你爸?」
陳浩凝視黃雅莉。
黃雅莉從未提及家人,他也從未詢問。
「我六歲那年,我爸臥軌自殺。」黃雅莉道出深藏心底不願與外人訴說的沉重往事,避免陳浩起疑。
臥軌自殺。
一個人絕望到極點或傷心到極點,才會這麼做。
陳浩想像不到黃雅莉父親當年遭遇了什麼,但沒刨根問底揭黃雅莉傷疤,溫柔抹去黃雅莉臉上淚水。
感受男友的愛意,黃雅莉不像剛才那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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