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歲寶情緒不高,金昌明生怕被她看出端倪,也不敢再胡思亂想,轉頭準備起了縫屍需要用的一系列東西。
等蘇沫雨吐的差不多了,他開口道:「右手邊的道袍穿上,頭髮束好,洗乾淨手之後再過來。」
看着桌上鋪成一排的工具,歲寶目光閃了閃,有些疑惑地問:「什麼時候開始,收斂縫補屍體的活也歸玄門了。」
聽着她不咸不淡的語調,金昌明身形一僵,硬着頭皮解釋道:「一般碰到凶物的人,死狀悽慘,家裏的人下不去手縫補,也不忍心讓人死無全屍只能請人來家裏幫忙。」
「不是有專門的縫屍匠人?」歲寶又問。
金昌明額上生了冷汗,苦笑道:「建國後不比從前,縫屍匠人沒什麼活,早就都改行不幹了。
時局所致,本就式微的玄門人數越來越少,想要養家餬口,各種手藝多少都得學一點。
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玄門中人,之前多少都幹過其他的活計用來補貼門派。」
「那你呢?」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全然沒了金昌明所熟悉的味道。
他猶豫了一下,笑道:「給人擦過鞋,賣過報,送過牛奶,還去拉過半天煤,體格太弱人家不要就給攆出來了。」
說起來以前的事情,金昌明是真的覺得挺好笑的。
雖然那幾年稍微狼狽了點,卻也過得充實,比整天待在道觀里畫符打坐有意思多了。
想着想着,他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意識到什麼,金昌明心頭一涼,趕緊道歉道:「仙人莫怪,是弟子唐突了。」
「仙人?」稚嫩的小奶音響了起來,帶着銀鈴般的笑聲,「師父父是做夢了嘛,哪來的什麼仙人。」
歲寶說着,湊上前,抓起一柄模樣古樸看着就上了年頭的刀,脆生生問道:「師父父,這個刀可以用來切蘋果嘛?」
渾身被汗水浸濕的金昌明緩緩轉過頭,對上自家徒弟那雙單純清澈的眼睛,驀地鬆了一口氣。
是歲寶回來了。
下一秒,注意到她手裏拿着的東西時,金昌明立馬又不淡定了,趕緊伸手接過來。
他一邊將刀放在原本的位置,一邊解釋道:「這些都是縫屍需要用到的東西,是沾過血的,可不能拿來切吃的東西。」
「好吧。」小奶團有些失落地嘆了一口氣,隨口嘟囔道:「也不知道陌瑾哥哥和以牧哥哥在幹嘛,有沒有乖乖吃飯。」
「不是有光頭照看着嗎,別擔心。」怕她接下來一句就是要去找他們,金昌明的話完全是脫口而出。
話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妥當了。
如此稱呼別人,實在是太失禮了。
歲寶沒有注意太多,心思完全在這些工具上,纏着金昌明問每樣東西的作用,以及使用方法。
如果不是她的語調仍舊稚嫩,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也一如既往的乾淨,他可能都要懷疑眼前的小傢伙,到底還是不是他的乖徒弟。
師徒倆說話的功夫,蘇沫雨已經換好了衣服過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十足。
金昌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了,走近點,老道教你這些工具的名字和用法。」
村衛生室。
來請三叔的人正同他說着其中的利害關係。
說實話,晚上那一跤摔成骨裂的三叔,並不想管劉志超家的爛攤子。
當時事發突然,他因為擔心自家兒子還有四娃子,沒來得及想的事情,在衛生室躺的這兩天都陸陸續續想明白了。
除了自己和老婆孩子,什麼親戚,一姓人,碰到點事情就都是屁。
真用得着的時候,還不如人家一個外姓人!
「三叔,志超怎麼也是喊您一聲三爺爺的,他們家現在這樣,您可不能不管啊!」來請人的是劉志超的一個堂叔,平時爺倆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感情還挺不錯。
就連那個小麗,他事先也是知情的,為此他還勸過一句讓他收收心,畢竟外面的千好萬好,也不如家裏的老婆孩子真心。
劉志超當時就翻臉了,還問他在外面睡女人的時候,咋沒想過他嬸子在家心裏啥滋味。
怕他把這件事情告訴金花,他還用這事兒威脅他,說是要是張金花知道,就讓他們一家也過不下去。
那時候,他就知道他這麼搞,早晚要出事。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得那麼快
三叔緩緩閉上眼,有氣無力道:「小徐醫生不讓我亂動,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有什麼事情你跟青山商量着辦。」
「三叔,家裏可全指望着您主持大局呢。」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三叔,會拒絕自己,男人傻了眼。
他擦了眼額上的汗,準備拿老一輩的關係說事,就聽外頭有人嚷嚷道:「徐醫生,快,萬全叔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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