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破日問道:「去嗎?」
秋海棠道:「鎖龍井的鐵鍋槐我見過,這裏這個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跟鎖龍井的一樣。」
顧願道:「一樣的,只不過這個鐵鍋槐比鎖龍井的那個要矮小一些,鍋也沒有那麼大。」
夏軍長道:「這個鐵鍋槐可是皇帝種下的。」
「幾百年了 。」
「怎麼,天海也有嗎?」
顧願道:「有啊。」
「那倒沒去過。」
鄉下的夜晚,繁星點點,月光明亮。
如白晝一般。
夏卿煙感覺十分新奇。
「好像白天一樣啊,我在天海從沒有見過這麼明亮的晚上。」
「奶奶,你看天上的星星,也比天海多好多,好漂亮啊。」
秋海棠道:「是啊,真好看。」
夏軍長道:「這有啥好看的。」
「還沒戲班子跳舞的娘們得勁。」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後腦勺一陣寒意。
顧願可是知道,在農村有些戲班子,深夜節目可是很精彩的,如果是兩個戲班子對台,那就更精彩了,一般這樣小朋友就會被提前趕走。
正說着,他們就聽見了隔壁蔡莊有唱戲的。
「這不,現在就有吹響藝的。」
夏卿煙問道:「戲班子是幹嘛的?」
顧願對她說:「就是人死了,家人請個戲班子搭台唱戲。」
「唱戲就唱戲,那他怎麼還說有跳舞的娘們?」
「我要去看看。」
陳破日與秋海棠都見過農村戲班子。
陳破日想去看。
秋海棠肯定不許。
他那雙眼睛滴溜溜一轉,秋海棠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她眼睛一瞪,陳破日嚇得跟鵪鶉一樣。
顧願說道:「給死人唱的,你不怕?」
夏卿煙搖搖頭:「不怕。」
「帶我去看看吧。」
陳破日道:「既然卿煙想去看,軍長,拐彎過去瞅瞅。」
秋海棠一看他,他立馬閉嘴。
顧願道:「那好吧。」
夏軍長拐彎,三輪車開了大燈,走開往蔡莊的那條土路。
路本來有兩米寬,兩邊的田地往路上延伸了些,有些路段,路甚至不到一米了。
土路崎嶇,坑坑窪窪的,都是用犁地車犁過的小溝,以及從地裏帶出來的垃圾,比如塑料,草根,玻璃,磚頭之類的。
車子顛簸,夏卿煙蹲的屁股疼,她抬起屁股,抓着顧願的胳膊。
顧願把手伸在夏卿煙的屁股下,給她當坐墊。
「坐吧,這樣就不疼了。」
夏卿煙本來有些猶豫,但是夏軍長踩了腳油門,夏卿煙一屁股蹲下去,坐在了顧願的手上,這次不疼了。
不過她心裏感覺怪怪的。
顧願說道:「卿煙姐,你別放屁就行。」
夏卿煙臉一紅:「閉嘴。」
離蔡莊越來越近,唱戲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他們可以看見村里街道上亮着的燈光。
進了村子,可以看見村民的院牆上寫着,撈大小機井的廣告,還有什麼牛皮癬,骨科醫院,治療不孕不育,根治陽痿早泄的廣告。
那戲班子就搭在蔡莊街道中間的位置,是個丁字路口,因為吸引了很多外村的人來看,所以周圍停的都是三輪或者摩托車。
人頭攢動,根本擠不過去。
在後面看不見,有的人爬到了樹上去看,還有的在牆頭。
夏卿煙道:「什麼也看不見啊。」
她踮起腳尖,也被擋住了。
顧願無奈,只能蹲下。
「幹什麼?」夏卿煙問。
「騎我脖子上,我駝着你就能看見了。」
夏卿煙微微一笑,她邁着大長腿騎了上去。
「抓着我的頭,別晃。」
「嗯,你慢點。」
陳破日也站起來,在三輪車上看還看不到呢,因為前面的人也站在三輪車上。
秋海棠一瞪眼,他又坐下了。
「嘿嘿,我看看唱的什麼戲。」
「秦香蓮嘛,沒聽過啊?」
陳破日訕笑。
顧願站起來後,夏卿煙看着前方,終於看見了戲台子。
這時候,剛好戲結束了。
戲班子的人開始吹。
有人吹笙,有人敲鑼打鼓,還有人吹喇叭。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顧願聽出來了,吹的是敢問路在何方。
夏卿煙覺得很奇妙,她問道:「顧願,那個長條狀的,一根根像竹子一樣綁在一起的那個樂器是什麼?」
「那是笙。」
「可以了嗎?咱們回去吧。」
「不,我還要聽。」夏卿煙夾緊他的脖子。
顧願抓着她的腿,防止她失去平衡。
這曲子聽完,有人拿麥克風開始說。
「時間不早了,家長帶小孩可以送孩子回家了。」
這時候,台下開始鬨笑,熱鬧起來。
家長呵斥,驅趕在場的孩子。
有些孩子調皮,被打一巴掌才哭着回家。
陳破日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秋海棠揪起他的耳朵。
「你這些年在鄉下,沒少看吧?」
「我不是那愛湊熱鬧的人。」陳破日一本正經道。
顧願說道:「走吧,該回去睡覺了。」
夏卿煙似乎沒聽見顧願說話,她問道:「他們為什麼驅趕小孩子?」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跳舞的娘們來了?」
正說着,夏卿煙看見,從台下走上去兩個濃妝艷抹的村婦,迪斯科舞曲響起,她們開始跳舞,熱烈奔放。
台下開始起鬨。
「我能上台去嗎?」
「大爺,您有七十了吧?」
大爺笑眯眯道:「七十也不耽誤辦事。」
「哈哈哈哈」
夏卿煙聽不懂方言,但是也知道這些人不懷好意,說的是很猥瑣的話。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台上的女人把表演搔首弄姿的舞蹈了。
夏卿煙嚇一跳,趕緊捂住了眼睛。
顧願蹲下去,把她放下來。
「怎麼了?」
「我的眼睛不乾淨了。」
「讓你走你不走。」
夏軍長嘿嘿道:「咳咳,這節目都是老爺們愛看。」
夏卿煙不說話了。
回到家裏之後,他們兩個在一個房間。
屋裏都是雜物,有化肥,還有花生。
顧願剝了花生,嘗了一顆,乾乾的,這花生曬的不錯。
他給夏卿煙剝了幾顆。
「顧願,你怎麼知道農村的戲班子的?」
「還有那些節目的。」
夏卿煙接下花生,質問顧願。
顧願道:「啊?我不知道啊,這不都是夏叔說的嗎?」
「哼,你一直催我走,你肯定知道後面她們表演什麼節目。」
「這怎麼沒人抓她們?」
「幹嘛要表演這個?」
顧願道:「為了生活嘛,他們唱得好,主家給的多,以後請他們唱戲的也多。」
夏卿煙道:「可是可是」
顧願道:「卿煙姐,這裏不是天海。」
「在窮鄉下討生活,還是很難的。」
「未來或許會慢慢變好,但至少現在還是這樣,總有一個過程。」
「來,躺下睡覺吧。」
「有點悶熱。」夏卿煙道。
顧願摸摸鼻子:「熱就脫了唄。」
夏卿煙扭頭,揪着他的耳朵。
「顧願,我忍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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