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羅馬菲烏米奇諾機場vip候機室內,只有零星幾個人。
顧雲深目光落在面前的財經雜誌上,三天的高強度工作讓他思緒早已泛散。
明早就可以落地京北,他應該可以在林妍上班之前趕回去,不知道林妍看到他是何反應。
可惜的是,他定製的粉鑽還需要半個月才能拿到,他只好買了條項鍊當做禮物,不知道林妍會不會喜歡。
正當顧雲深陷入沉思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在候機室響起,顧雲深再一抬眼的時候,他的面前已經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雲深,好久不見。」
徐小雅一身白色長裙,頭髮高高盤起,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
顧雲深怔愣住幾秒鐘,喉結微微滾動,慢慢抬眸,手中的雜誌書已然被他揉擰出道道摺痕。
「好久不見。」
……………………
京北市第二人民醫院的住院部,林妍站在一間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縫隙,看着全是插滿管子、毫無生機的童彤,內心思緒萬千。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童彤,沒想到確實這樣的結果。
「你是誰啊?為什麼站在我女兒的病房外?」童永昌看向林妍的眼神中帶着防備。
林妍下意識想轉身離開,童永昌卻湊近盯着林妍的臉,頻頻點頭,「我想起來了,你是小彤的高中同學對吧?你之前來過我們家,我們之前見過的!」
「你是不是聽說了小彤的事情,特意過來看她的,真是難為你有心了。」
他這是認錯人了。
但林妍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們這些老同學能來看小彤,小彤要是醒了,應該會很開心。」童永昌語氣中帶着欣喜,可他的臉卻耷拉了下來,「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
「叔叔,我可以冒昧問一下,童彤是為什麼……」
她之前已經從護士們三言兩句中,她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測。
童永昌癱坐在凳子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歲。
林妍眼神中頓時滿是內疚,「叔叔,我沒有其他意思,是我冒昧了。」
看着他這個樣子,她根本就開不了口。
「沒什麼不能說的,小彤這樣就是因為太傻了,當初小彤在大學交了個男朋友,兩人開車一起去郊外玩,結果出了車禍,小彤下意識擋在那個男生面前,結果腦部受了重創,這才變成了這樣。」
「哎,這都是命。」
林妍看向童永昌的眼神愈發心疼和愧疚,她也不知道如何安穩,只能輕聲說了句,「叔叔,童彤一定會好的。」
後面的事情她通過護士已經知道了,童彤的男朋友答應照顧她一輩子,結果沒到一個星期就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不見了。
童彤幼年喪母,只有一個年邁的父親了,童彤被診斷為腦死亡之後,一直都在她父親照顧她。
她父親甚至為了給童彤湊醫藥費,把家裏的房子都賣了。
知道這一切,她根本就和童彤的父親開口不了。
「我也不知道小彤什麼時候能醒,但我相信小彤總有一天一定能醒的。」
「只要我還在世上一天,我就不會放棄小彤的。」
童永昌目光如炬,眼神中全是篤定。
林妍抿唇,內心已經做好了決定,從口袋裏拿出了她僅剩的五百塊錢現金遞給了童永昌。
「叔叔,這是五百塊錢,是我一點心意。」
面對這樣的情況,讓她如何開口詢問捐肺的事情,她根本就開不了口。
童永昌擺手推脫拒絕,「我不能要,不能要。」
「叔叔,這是我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說實話,即使她並沒有開口說肺源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愧疚。
她也說不上來,她那裏愧疚,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
「孩子,你是因為小彤的肺來的吧!」
聽到童永昌的話,林妍手一抖,手中的五百塊全撒在地上了。
「叔叔,你怎麼知道的?」林妍不敢看童永昌的眼睛,「對不起,我沒想到……」
童永昌彎腰將地上的錢都撿了起來,放在了林妍的手中。
「傻孩子,你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
「你和你爸長得挺像的,你爸來找過我好幾次,話里話外都是讓我簽器官移植書的,他說只要我願意簽署器官移植書,他就給我一百萬。」
童永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這更加讓林妍愧疚,「我母親病重,要是不儘快移植的話,說不定撐不過這個月。」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妍全程低着頭。
「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孩子,你沒必要愧疚。」童永昌摸了摸林妍的頭,「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不是迫不得已,你不會來我的。」
林妍沒有回答,整個走廊陷入了漫長的寂靜。
「你是為了你母親來找我,可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因為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林妍失魂落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童永昌的話成了壓倒林妍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妍走出醫院後,放聲痛哭,仿佛壓抑了許久的痛苦都在此刻釋放了出來。
母親也何嘗不是她最後的親人。
童彤可能還有希望醒過來,但是母親要是這個月還沒辦法移植的話,只怕……就要離開她了。
林妍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樣,沿着道路不停往前走,走到她腳痛得厲害,她這才停了下來。
正當她低下頭分神之際,耳邊響起了鳴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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