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
陳九月的眼角一片濕冷,她伸手輕輕一摸,竟然全是淚水
她立於黑夜之中,望着陸群離開的方向,將他們之間的過去一遍遍地回憶,一直到全身像是處在冰窟中一般。
手機鈴聲,輕輕響起——
陳九月低頭看一眼,是孟柏青打過來的,隔了一會兒她接了起來聲音沙沙的:「孟柏青。」
男人的嗓音很溫柔,也足夠體貼和尊重,他說:「九月我們沒有官宣,如果你這邊有了轉機,你現在還能後悔。」
說也奇怪,他一直是個商人,什麼真愛在利益面前通通靠後的。
——今天他難得純愛了。
他甚至想着,如果今天陳九月反悔了,他成全她跟陸群他也是辦了一件大好事情,在往後餘生里他偶爾也會想起陳九月,想起這個烈火般的女子,想起自己曾經大度,那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兒。
但是陳九月沒有反悔,她吸了一下鼻子低喃:「他撤訴了,孟柏青我們結婚吧。」
手機那邊,孟柏青大約沉默了一分鐘,才確定陳九月是真的沒有反悔,其實他心裏明白她不愛他,連喜歡都是極為稀薄的,她願意和他結婚大部分原因是想跟陸群斷了吧?
因為陸群的臭脾氣,她受到了傷害,她不敢再靠近了。
但若問孟柏青想不想要這段婚姻——
他想,他非常想!
對於他這樣成功又二婚的男人來說,陳九月是個極佳的結婚對象,現實的考慮居多,但同時陳九月又是漂亮的,孟柏青沒有理由不喜歡。
在清冷的月色里,陳九月和陸群分道揚鑣了。
陸群失去了愛人。
他極為克制地開車回到陸宅,因為除了感情,他還有家人還有小麥不管陳九月嫁誰,小麥永遠是他的女兒。
車子駛進別墅,夜沉如墨。
陸群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才下車,家裏的傭人大概知道這事兒,行事之間俱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小姐還沒有睡哩!太太也說等少爺回來哄睡,說小孩子跟爸爸親近比較好。」
陸群猜到母親的用心良苦,他神色淡淡:「知道了。」
傭人看着他長大的,見他感情受挫也頗為心疼,連忙說道:「那我去給少爺下碗素麵送到樓上,人是鐵飯是鋼,不管怎麼樣也得好好吃飯。」
陸群點頭,又吩咐傭人給小麥做一碗寶寶面。
傭人連忙說:「要的要的,肯定做的。」
說話之時,人已經走到玄關,燈光明亮陸群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隨意放在壁櫃裏,等他上樓果然小麥還沒有睡覺,穿着厚實的小羊睡在地毯上像是小毛毛蟲一樣地GUYONG着喬熏陪在一旁。
聽見開門聲,喬熏抬眼看着兒子——
知子莫若母,看着他面上的神情喬熏就知道他和陳九月是結束了,她心中嘆息但沒有掛在臉上,而是很溫柔地開口:「小麥今晚和你睡吧!」
陸群輕嗯一聲,走過去抱起小麥的小身體,直起身來時捏捏閨女的小鼻頭:「想不想爸爸?」
小麥雖才五歲,但是已經稍稍知道一些大人的事情,她捧住爸爸的臉香香了一下,「小麥永遠喜歡爸爸。」
陸群喉嚨哽咽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將頭輕輕靠向小麥。
小小暖暖的身體,叫人心裏發軟。
十分鐘後,傭人麻利地做好麵條,端到陸群的臥室里。
起居室里,燈光暖黃暖黃的,陸群陪着小麥玩跳跳棋,小傢伙坐在爸爸的懷裏頭頂着一塊暖和的羊毛小毯子,傭人後來悄悄告訴了喬熏,當父母的總算是安心。
稍後,父女盤坐在茶几前吃夜宵。
因為大人引導得當,所以小麥的身心沒有影響,她覺得爸爸和爺爺奶奶還是愛她,這兒還是小麥的家,她在陸群面前特別會撒嬌。
「再過一周小麥就要上學了。」
「爸爸,小麥會不會有很多新朋友?」
陸群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曬然一笑:「當然會!不過不許跟小男生太接近。」
小麥皺着小鼻子,上面因為吃麵沁着晶瑩的小汗珠,可愛極了。
小麥說:「男生臭臭的,但是爸爸香香的。」
陸群看着小麥忍不住笑了。
但是兩秒後他的笑凝固住了,他在小麥的臉上看見了陳九月的影子,畢竟是陳九月親生的,多多少少還有她臉上的樣貌
他心中如針扎般刺痛,綿綿密密的,拔不出來。
後來,他才知道這就叫心痛。
吃完夜宵,陸群去洗澡,小麥乖乖地爬到大床上躺着,小朋友香香軟軟地捧着奶瓶喝一口好睡覺,等到陸群出來的時候小傢伙已經睡着了。
陸群將奶瓶從小傢伙手裏拿下來。
他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着小麥的睡顏,其實從前他跟陳九月同床共枕後他醒來也經常看她的睡顏。現在,他只能看着他們共同的骨血。
陸群注視許久,他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給陳九月——
【小麥很乖,我想她在這裏多住兩天。】
【可以嗎?】
發完信息,他一方面焦灼,另一方面又後悔。
他們才徹底地了斷,他就這樣單方面地給她聯繫,是不是顯得他太過於舔了,陳九月會不會恃寵而驕?但他心裏知道,他是期待陳九月的回覆的。
一會兒,他放在枕邊的手機,輕輕震了兩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