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認真的看着墨簫,緩緩的說:「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恨過朕?」
墨簫一頓:「父皇說什麼?」
「因為林家的事情,」皇帝緩緩的補充了後面的話,「當年你與林家親近,林家出事之後,你性情大變,也是自那之後,你便與朕不怎麼親近了。」
這麼多年,皇帝放任這個嫡子在外面玩樂,不怎麼與他來往親近,多少也有一些這個原因。
每次面對墨簫的時候,皇帝都能想到早已死去的林家人,從墨簫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裏,他似乎總能看見一個醜陋的自己。
所以,他和墨簫保持着禮貌的距離,這麼多年都是。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因為,這可能是唯一能挑起大梁的兒子了。可如果這個兒子對他滿心的怨恨,那麼他不介意廢了他。至少,他還有一點時間,他還有機會重新培養一個可用的兒子出來。
墨簫沉默了片刻,隨後端端正正的在皇帝的面前跪了下來。
「當年林家之事,對我的卻有很大的影響,我也因此有些疏遠父皇。」
皇帝的眼神冷了下來,定定的看着墨簫。
墨簫深吸一口氣,沉聲說:「可是,那不是因為父皇,而是因為我自己。」
皇帝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墨簫低垂着頭,語氣飛快地說:「我恨我自己識人不清,竟與林家這樣的反賊交好,更恨我愚蠢,竟然認林天陽這樣的謀逆做師傅。我當年疏遠父皇,也是沒臉面對父皇。」
皇帝皺着的眉頭緩緩的鬆開,雙眼直直的看着墨簫:「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墨簫仰頭與皇帝的視線對上:「我當真是恨我自己。」
恨自己無能,恨自己那個時候還不強大,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林家死光,一個人都救不下來。
皇帝與他對視,見他眼裏坦蕩,心中漸漸的放下了戒備。
他嘆了口氣,伸手將墨簫從地上拉了起來:「你能這樣想,朕真的很欣慰。」
「他們都以為朕不知道嗎?這麼多年過去了,總還有人提到林家,明里暗裏的諷刺朕,說朕忠奸不分,殘害忠良」
皇帝咬着牙,語氣里隱隱的帶了幾分顫抖,緩緩的道:「可是,他們怎麼能想到朕的難處?那林天陽擁兵自重,若不除他,將來家破人亡的就是朕了!」
墨簫低垂着頭,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事到如今,皇帝還能如此顛倒黑白他這麼多年都活在這個為自己編織的謊言之中,時間長了,他就覺得這就是實施了。
墨簫深吸一口氣,輕聲說:「父皇做的沒有錯,你不殺他,他就殺你。」
皇帝欣慰的看着墨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儘是讚許之意。
沒有什麼與他們父子想通最為熨帖了。
這樣有能力又貼心的兒子,讓他深感安慰。
他輕咳了兩聲,慢慢的道:「你很懂事,你別朕所有的兒子都要懂事。」
「同時,你比他們都更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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