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生產車間後,他們去了倉儲車間參觀。
見這裏的員工都在分裝打包,一切有條不紊,她們手中的包裝袋顏色很吸睛漂亮,崔致遠隨手拿了一個,視線落在詩詞上,嘴角上揚:「很有詩意,國慶中秋節日很應景。」
每個見過這包裝袋的都有稱讚,外邊商店裏的糖果都是散裝用薄膜裝着,有些是塑料瓶,像她廠里這種高檔包裝設計基本沒有,所以一出市就格外吸引人。
宮靈瓏去倉管處領了兩盒,送給他:「給思為和曉磊曉月他們帶回去吧。」
「行。」
崔致遠笑着收下,緊跟着她又去了辦公室里。
到辦公室後,見她桌上堆了不少文件,說着:「靈瓏,你忙工作,不用管我,我在旁邊看看報紙。」
「好。」
宮靈瓏取了茶杯,在柜子裏拿了好茶葉,去打了開水過來給他泡茶,還擰了兩串新鮮葡萄來招待他。
她處理工作時是很認真的,也是很投入的,全身心投入時總會輕抿着唇瓣,這一點跟崔致遠一模一樣。
崔致遠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打擾她,偶爾低頭看看報紙,但絕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在她茶水沒了時,又腳步輕輕的幫她添上。
宮靈瓏工作效率比較高,將近十點半就將上午的事忙完了,將事情交代給孫挺後,過來跟他說着:「我今天的事情忙完了,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靈瓏,我沒什麼事要處理,如果你沒工作要忙的話,我們談談別的。」崔致遠想問問她們母女倆和宮家的事。
「行。」宮靈瓏又給他添了些茶,在辦公桌前坐下,「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吧。」
見她願意談,崔致遠也不拐彎抹角,「靈瓏,跟我說說你們母女倆這些年的生活吧。」
「當年宮家的火災不是意外,是有人覬覦宮家的家產,指使人對宮家動手,外婆為保護二舅被他們刺成重傷而死。」
「當年的火災不是外人放的,是外公不願屈服,先將媽媽緊急送走,然後一把火燒個乾淨,帶着其他人從暗道逃走。」
「媽媽跟他們不是同路,她當時以為他們全葬身在火海中了,萬念俱灰想自殺,到這時才發現懷孕了。」
「後來她為了我選擇活下來,決定前去南方投奔世家親戚,可在路上遇上洪災,又因為混亂受傷,傷到了頭部失憶。」
「結果一個畜生不如的人渣趁她失憶,謊稱是她丈夫,將她拐回了偏僻村里,我就是在那裏出生,母女倆在那當牛做馬近二十年。」
「嘭!」
崔致遠拳頭重砸在辦公桌上,兩杯茶水全被震翻,雙眸猩紅,全身都被氣得在顫抖。
他千猜萬猜,沒猜到她們這些年會遭遇這麼慘。
他以為她們在港城...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宮靈瓏早已放下了,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說着:「直到76年年初,人渣一家欺負媽媽動了手,一棍子敲到她腦袋,反倒因禍得福恢復了記憶。緊接着我們動手將那爛人送進了地獄,也一步步謀劃着回京報仇,終於在去年八九月份報仇雪恨了。」
她輕描淡寫的講述,崔致遠聽着卻心如刀割,無盡的愧疚充斥着心臟,痛不欲生:「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晚棠,對不起你。」
「跟你沒有關係。」
「就算你當年不跟媽媽離婚,他們也會對宮家動手,會對媽媽下手斬盡殺絕,以你的能力保不住她,也保不住我。」
「他們位高權重,以當年宮家的名望背景,他們都敢登堂入室行兇殺人,當年的崔家對上他們是以卵擊石,你們當時若不離婚,估計還要搭上你的命。」
「這件事上你不要多想,也不用愧疚,我們母女倆從未怪罪埋怨過你,我們曾經仇恨怨恨的只有對宮家下手的仇人。」
她越是這樣說,崔致遠越是愧疚,想着她們母女倆被人渣欺騙虐待,他心口痛得無法呼吸,「靈瓏,那個人渣,確定死了沒有?」
「死了,我們親眼看到他死的,一卷草蓆蓋着埋了。」
宮靈瓏不想再提起白家那群人渣敗類,拿着抹布擦拭桌上的水,語氣平靜的說着:「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若不是你問起,我們不會再想起說起。」
「媽媽早就將傷痕磨平了,將那些屈辱的日子放下了,身體也調理好了。外公舅舅他們都活着,都活得好好的,後來仇也報了,她的心愿已了,這才答應韓叔的求婚。」
「她這些年過得太苦太累,撫養我長大也很不容易,韓叔和韓家爺奶他們很關心她,韓叔待她很好,視如珍寶,她慢慢的走出來了,有了弟弟後更幸福了。」
崔致遠昨晚上就看出來了,韓際對她特別好,他的眼裏只有她,對外人嚴肅冷酷,只有對她時才柔和溫暖。
他確定韓際不是故意做給他看的,而是他們夫妻間尋常的相處模式,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
這一點,韓際確實比他做得好。
「靈瓏,我知道了。我不會破壞晚棠現在的幸福,更不會去戳她的傷疤,只要她幸福,我就放心了。」崔致遠明白她話外的深意。
宮靈瓏相信他是真誠的,相信媽媽看人的眼光,又說着:「媽媽在我面前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你半句不好,也從未跟我說過你們離婚的原因,以前不讓我知道生父的事,是因為之前情況特殊,怕你的留洋背景影響我的婚姻工作,等特殊時期過去後,她才告訴我。」
「靈瓏,你媽媽做得對,不讓你知曉,其實也是對你最好的保護。」
崔致遠之前跟小妹聊了這十年的事,無數知識分子被迫害至死,還有很多堅貞不屈的被折磨羞辱,身邊案例比比皆是,他光想着都心寒。
宮家當年也是資本家背景,國外人脈關係牽扯深,他們當年若是沒出事離京,估計這十年也會過得很慘。
當年他們父子三人前去港城發展,是很明智的舉動,只是她們母女倆卻意外受盡了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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