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襄陽古城,再次在蒙古鐵蹄的狂風暴雨來襲中屹立不倒。
漆黑夜幕下,殘月如血,其微光灑在斑駁滄桑的城牆上,勾畫出深深淺淺的陰影。
此刻在城牆之上,郭靖、黃蓉夫婦並肩而立,他們就同經霜的松柏,雖經過七日七夜的鏖戰,卻依舊神采奕奕。
二人宛如兩座巍峨的山嶽,矗立在萬丈深淵的邊緣,仿佛是降世的天神,以無比堅定的信念,守護着這座孤城。
蒙古大軍統帥忽必烈,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挫敗,他看着眼前這對堅韌不拔的夫婦,不由得長嘆一聲,終於揮鞭下令全軍撤退。
「蒙古人退了!」
眼見敵軍如潮水般退去,守衛襄陽城的士兵們歡呼聲陸續響起,城牆上下一片沸騰。
劫後餘生的將士們望着滾滾而去的塵土,紛紛拋下手中的兵刃,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狂喜。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家中的老母親和妻子,在苦苦等待着他們的歸來。
看着敵方軍旗逐漸遠去,確認蒙古人已遠去,郭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一股深深的疲憊湧上心頭,他的雙腿一軟,便坐倒在了地上。
黃蓉急忙上前攙扶,卻也因過度的疲憊而一個踉蹌,跌坐在了他的身旁。
二人都已年至花甲,這些日子的奮戰幾乎耗盡了他們的精力。
他們坐在地上,相互看看彼此,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不遠處,郭破虜見狀連忙緊張地跑來,扶起父母:「爹、娘,你們沒事吧?」
「我老了。」郭靖看着兒子年輕的臉龐已經滿是風霜,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淡淡的悲涼。
「別胡說。」
黃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爹當年九十歲高齡還曾征戰沙場,你如今正值壯年,怎能輕言老矣?」
「就是就是,郭大帥可是咱們襄陽城的定海神針,怎麼會有老的時候!」幾位死裏逃生的副將也笑着附和道。
郭靖憨厚一笑,扶着黃蓉慢慢起身。
黃蓉摸着冰冷的城磚,感到手中濕黏黏,頓時想到一事:
「對了破虜,洛兒生了沒有?」
她嘴裏的洛兒全名陸洛英,是陸冠英和程瑤迦的女兒,後來嫁給郭破虜為妻。
郭破虜撓撓頭道:「這些日子都在城牆上,也不知道家中事情,算算日期應該差不多了。」
「有你這麼當爹的麼?」
黃蓉嘆了一口氣,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責怪之情。
她的目光穿透了遠方的蒼茫大地,戰場上的屍體橫七豎八,如同亂世中的一曲悲歌,人倫之樂在此刻顯得如此遙不可及。
當蒙古的鐵蹄如狂風暴雨般襲來時,她曾一度以為襄陽城將不復存在。
她與郭靖並肩作戰,誓死守衛這片土地,她不懼生死,只是不捨得這些無辜的孩子陪他們一同走向末路。
正在此時,後方一陣喧鬧聲傳來,打破了她的沉思。
「生了!生了!郭三少將軍喜得貴子!」
原來是郭府的家丁,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喜悅,一路奔來報喜,但卻被守衛按軍規擋在城牆之下。
軍命如山,就算郭靖家人也不能破例。
於是郭府家丁忍不住高聲呼喊,聲音中充滿了激動和喜悅。
城牆下的士兵們得知這一喜訊,紛紛幫忙傳話。
他們的嗓門之大,仿佛要讓半個襄陽城都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
「我當爹了?」
郭破虜面露喜色,渴求的眼神看向父母,「爹娘,我們快回去看看吧!」
黃蓉笑着拉起郭靖的手:
「走吧走吧!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該休息一下了。否則蒙古人要是再來襲擊,我們可就沒力氣抵擋了。」
「是啊,師父師娘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們。」
武修文、武敦儒兩兄弟神色堅毅地說道。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鍊,他們早已成長為合格的將領,可以獨當一面了。
而另一側,女婿耶律齊也在巡視着城防,他遠遠的朝諸人點點頭,示意這裏沒有異常情況。
整個郭家軍都是襄陽城的重要支柱。
郭靖黃蓉幾人下了城樓,踏上了歸途。
襄陽城中燈火通明,百姓們聞知敵軍退去,紛紛奔走相告,慶祝着劫後餘生。
他們的臉上洋溢着喜氣,比過節過年還要開心。
看到郭靖一家人走來,百姓們連連拱手道謝,感謝他們的堅守與付出。
還有那些知道內情的軍民,紛紛上前恭賀家中的添丁之喜。
往日裏,郭靖幾人還會在街上逗留一會,與大家聊聊天。
但今日歸心似箭,他們朝眾人拱拱手後急忙往家中趕去。
一進府中,便看到二女兒郭襄抱着一個男嬰走來。
郭破虜接過兒子仔細端詳了一番,捏捏他的小臉蛋,露出幸福的笑容,接着便急匆匆走進內室看望產後的妻子去了。
黃蓉身形如風,一瞬已將孫兒攬入懷中,對郭襄埋怨道:「襄兒你身負箭傷,不好好休息,怎麼就輕易下床了?」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與責備,但更多的是對女兒的疼愛和寵溺。
前幾日在襄陽城頭,郭襄身先士卒,與敵軍激戰連場。不料敵箭猶如狡猾的毒蛇,悄然射中她的肩膀。
幸得她武藝高強,箭矢未及要害,然而鮮血已染紅戰袍,只得暫時退下戰線。
郭襄性情灑脫,箭痕雖痛,卻未露絲毫怯色,微笑道:
「娘,我這不是沒事了?沒能繼續與大夥並肩作戰,我已經很慚愧了。哪還能老是躺着,不如過來照顧姐姐和弟媳。」
此時郭芙也剛生育三個月,加上這些年守城落下的勞損,仍是行動不便。
黃蓉低頭看着懷中的孫兒,那孩子眼眸如黑曜石般閃亮,粉雕玉琢的小臉讓人心生憐愛,不由十分的欣喜。
郭靖也在一旁看着孫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孩子骨骼清奇,神光內斂,一看就是個練武的奇才。」
黃蓉也連連點頭,她與郭靖兩人都是武學宗師不說,生平見過的高手之多,恐怕世間無人能及。
然而此子這般天賦與潛力,在他們眼中卻是未曾得見。
即使是號稱天資過人的西狂楊過,恐怕也還比不上這孩子。
不過黃蓉眼中的憂慮愈發濃重,道:「可惜如此良才美玉,卻生於這烽火連天的亂世之中。」
郭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哀愁和無奈,想起自己年輕時與黃蓉遊歷江湖、遍覽天下的瀟灑歲月。
而此子生不逢時,命運多舛,恐怕將如籠中鳥般一生都要被困於襄陽城。
郭襄見父母如此傷感,連忙岔開話題道:「爹,給大侄子取個名字吧。」
郭靖嘆道:「就叫郭復吧,希望他將來能夠復興大宋。」
黃蓉母女沉默了,可見郭靖對守住襄陽城一事極其不樂觀。
此時,懷中的郭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黃蓉連忙輕輕地搖哄着他,然而聽到他的聲音洪亮,心中卻感到一絲安慰。
只是郭復心中無比的鬱悶。
他本是二十一世紀人,乃是大廠的程序員,某日加班寫代碼,忽然感覺身體不適,閉上眼睛在電腦前睡去。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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