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獄門口。
如今節管昭獄的鎮撫使名為靳三川,乃是之前柳白平儒家之時,立下過赫赫功勞之人。
身為錦衣衛,在當時甚至已經被人推到了儒家魁首的位置。
而自打孔鮒等人身死之後,儒家依附,靳三川理所當然就回到了錦衣衛。
龍且惜才,請了柳白的命令,給了一個不怎麼需要拋頭露面的高職位,如今在昭獄得了個『靳鬼頭』的名號。
而今日...這位在昭獄之中讓犯人們聞風喪膽的鎮撫使,此刻卻是身子渾渾顫抖!
「柳相!」
靳三川緊咬嘴唇,已經流出些許血絲,將他的齒縫染紅。
身後兩名錦衣衛甚至直接拔刀,橫眉冷對!
三百禁衛 押送柳相前來錦衣衛昭獄關押?
開什麼玩笑?
他們更加願意相信,是柳相遭遇到了什麼,他們更願意相信,此刻他們這些錦衣衛,應該要不顧身死,保護柳相突出重圍!
「打開昭獄。」
柳白淡淡開口。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了。
看着面前的靳三川,柳白的心中卻是不似外表一般平靜。
他明白,是自己辜負了這些錦衣衛的弟兄。
或許,嬴徹日後還是會善待錦衣衛,但...有了密衛這件事,嬴徹定然不會像自己一般,如此深信錦衣衛的。
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組織,或許一代,或許兩代,便會逐漸沒落。
人們會記住錦衣衛的兄弟們,自百越帶回了讓整個九州大地百姓得以蓬勃繁衍的占城稻。
但是錦衣衛的兄弟們,卻只會慢慢成為人們心中的他們。
「開牢門!」
靳三川眼神掙扎,但....當他看到柳白那平靜的目光之後,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錦衣衛,可以不認任何人的命令,甚至連始皇陛下得旨意,如同龍且這樣的人,都會不認。
但....唯獨柳白。
他的話,他的命令,是絕對的!
「頭兒!」
站在靳三川身旁的紀信、周苛二人瞬間激動,連忙開口。
可靳三川卻是緩緩搖頭:「錦衣衛不認識任何人的命令,只認柳相!」
此話說出,二人便是再無可奈何,心中再萬分焦急,也是能恨恨得錘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而後目光痛苦得看向柳白。
在他們的心中,柳相併非只是他們的上官這麼簡單。
這是帶着他們,讓他們能夠真切為大秦做事兒的人!
他們尊崇,他們狂熱,他們願意為柳白付出生命,甚至於....如果有一天,柳白站在了朝堂的對立面,只要願意,他們可以做那萬惡不赦的叛亂賊。
可現在....他們要親自關押柳白?
痛苦!
這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精神之上最為恐怖的折磨。
柳白沒有看靳三川、紀信和周苛的眼神,只是邁步朝着昭獄之內走去。
他不敢看。
他不敢讓自己的愧疚,袒露在這些兄弟的面前。
腳步緩慢而沉重,就如同柳白的心一般。
白純小步跟上,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提醒:「柳相,還有一件事。太子殿下說....」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柳白卻是緩緩抬手。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三人的目光之中,瞬間燃燒起了希望。
紀信、周苛二人的右手緊緊握在劍柄之上,目光火熱,飽含殺意。
可以動手了嗎?
三百名禁衛,昭獄之中的錦衣衛兄弟們沒有這麼多人,但.....只要是能夠給柳相爭奪到一瞬間的時間,讓柳相逃出去,他們願意身死!
白純頓時驚愕,面容上一滴冷汗流下,仿佛是要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難道...這位柳相後悔了?
「靳三川聽令。」
柳白沉聲開口。
靳三川上前,目光不善得打量着柳白身後的三百禁衛,沉聲道:「屬下在。」
柳白看了一眼靳三川,沉聲道:「傳我令,咸陽之中,所有錦衣衛,盡皆進入家屬大院。」
「禁衛圍防,不得作出任何反抗,更不得與外交流。」
「昭獄之中錦衣衛,盡數撤出,由你靳三川帶領,與其他錦衣衛兄弟一同,住在家屬大院之中。」
「但凡有分毫不聽我令者,便不是我錦衣衛之人!」
「我柳白,」
「將其生生世世,視若仇寇!」
這一道命令說出,全場皆驚!
別說是原本準備出手救下柳白的錦衣衛了,就連白純都是傻眼!
涼薄無情到了極致的命令。
柳白的話,就如同是要所有的錦衣衛扔下自己的刀甲,而後躺在砧板之上,任憑太子嬴徹隨意拿捏。
白純身體都開始發抖了。
因為太子的命令,只是希望柳白下達一道讓錦衣衛安分的命令。
可做到了這種程度...
即便是白純,也是感受到了柳白那濃厚的死志。
身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白純無法理解柳白為什麼會做的這麼徹底,將手中的力量盡數瓦解。
但作為一個聰明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柳白想要表達的意思:輸了就是輸了。
「聽令!」
柳白沉聲,留下最後的兩個字,便是邁步走入昭獄之中。
「噗通!」
身後傳來絕望的跪地之聲,隨後便是一連三道的『噹啷』聲音。
三把刀,同時扔到地上。
柳白心中難受,卻又在安慰自己,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可緊接着....
「我靳三川,違抗柳相命令,今日起,不再是錦衣衛!」
「紀信不願!脫下飛魚服,不做錦衣衛了!」
「周苛亦是!」
一連三道怒吼之聲,只見這三人飛速起身,猛然朝着柳白奔跑而去:「柳相,我等來救你!」
「踏!」
「踏!」
「踏!」
奔跑的踏步聲清晰,可在這一刻,卻又顯得無比緩慢,沉重。
柳白沒有轉頭,看不清身後三人的模樣。
痛苦閉上眼睛。
「哎。」
身後一道如同冰霜一般的哀嘆之聲,同步響起。
刀光閃過。
柳白依舊沒有回頭。
「咚!」「咚!」「咚!」
唯有三道身體到底的沉悶聲音響起。
柳白腳步,沒有停頓,只是繼續朝着昭獄之中走去。
他,什麼也不能做。
否則便是....血洗!
....
就在此時,無數禁衛,包圍丞相府。
「陳平先生,蕭何先生。」
「都請回到自個兒屋中去吧。一日三餐,盥洗衣物,皆有禁衛前來相送。」
韓涵兩腿發抖,依舊是顫抖着聲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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