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涼起身,走向店內北側的幾排架子。
北側的區域照不進光,陰暗無比,只零星點着幾根蠟燭。
燭火的映照下,那一個個凶靈娃娃看上去更加陰森。
馮涼先來到第一排,打量着上邊的魂娃。
如果只看外觀,這些魂娃和後邊的鬼娃沒什麼區別,稍微不同的就是,相對較弱一點的魂娃的表情會更加猙獰一點。
反而是更為凶戾的鬼娃實際上則沒什麼表情。
這是楊寧特意這麼安排的。
因為部分鬼娃太過凶戾,不壓制一下極有可能當場就會要人命。
畢竟,紅衣鬼娃也是鬼娃的一種。
此刻馮涼站在第一排,一道冷幽幽的男人聲音忽然從他耳邊響起:「這是魂娃,你要請的鬼娃在後邊,請往裏走。」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馮涼嚇了一跳,他轉頭,卻發現自己身邊什麼都沒有!
瞬間,馮涼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請往裏走......」
耳邊那聲音再度響起,馮涼調整了一下呼吸,提高嗓門說:「楊寧師傅,你這店裏還有藏起來的人啊?」
楊寧將卡片推向面前的女人,說:「別疑神疑鬼的,哪有藏起來的人啊?放心,絕對沒有!」
馮涼:「......」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楊寧這看似是安慰自己的話,聽起來反而更恐怖一點。
如同是在黑夜中前進一般,馮涼小心走過第一排的魂娃,來到第二排的鬼娃架子前。
面前一排架子共分上下五層,最下邊的貼地一層沒放東西,上邊四層每一個格子裏都放着一個大小不一的鬼娃娃。
有的鬼娃娃樣貌悽慘,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鬼面獸身;
有的則是身體完整、看上去像個完整的小人,但那五官上卻顯露着詭異無比的神情;
還有的不是娃娃,而是一個個看上去只是生活中常見的普通物品。
就在這一排的鬼娃娃里,有幾個都在不斷顫動。
「每一個顫動的鬼娃都在響應你的呼喚,你可以隨意選擇一個帶走。」
「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帶走兩個,甚至是更多......」
冷幽幽的男人聲音又一次從馮涼耳邊響起,其距離之近甚至讓馮涼懷疑那說話的人就是在貼着自己!
但他回身四下觀看,卻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這種明明身邊極可能有人、但自己偏偏全發現不了的感覺,讓馮涼非常難受!
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於是,他加快了尋找鬼娃的速度。
從幾個顫動的鬼娃里,馮涼選中了一個身上纏着鎖鏈,面部神情痛苦不堪,坐在一口打開一半的木箱子上的青銅男人娃娃!
就在他的手觸及到那青銅娃娃的第一時間,那道冷幽幽的男人聲音再度從他耳邊出現——
「嗯,你果然選擇了我。」
這次,馮涼甚至能感覺到一絲絲冰涼的冷氣衝着自己耳邊吹來,就好像是有人貼着自己的耳朵呢喃低語一樣!
剎那間,他通體冰涼、全身發麻!
不過轉念一想,這不剛好證明這娃娃真的能顯靈麼?!
頓時,內心忽然升起的喜悅衝散了恐懼,馮涼一把將那青銅男人拿在手中!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他的視線越過這一排架子的空隙,看向了後邊的第三排架子。
「別看!把頭轉過去!」
再度出現的冷幽幽男人聲這次似乎有些急躁,但已經稍微習慣了一點的馮涼,他已經不是那麼害怕這似乎隨時都能從自己耳邊響起的聲音了。
越是不讓看,就越想看。
馮涼的好奇心被勾起,他通過這一排架子的間隙,向着後邊的第三排架子看過去。
看不到,一片白白的東西在擋着。
他稍微往前湊了湊,結果還是看到那片白白的東西,看不到後邊的第三排架子上放着什麼。
他轉頭往旁邊看過去,這時,那片白白的東西發生了變化——
褐紅色血紋在上邊浮現,還有一對不帶一點神光的死人眸子......
蒼白的眼瞼,腐爛的肌膚......
那片白白的東西,是一張貼在第二排架子後方的死人臉。
此刻,那死人臉緩緩轉動,冷冰冰的眸子盯着馮涼,紅到發黑的嘴角稍稍上揚,露出一個無比瘮人的微笑:「嘿嘿,都說了不讓你看了,你非要看......」
「結果讓你發現了,其實,跟你說話的是我。」
死人的嘴角微動,看似沒有發出聲音,但其實和它那口型一致、冷幽幽的男人聲音直接出現在了馮涼的腦海里!
原來,剛剛一直和馮涼說話的就是這張死人臉!
「啊、啊,啊啊啊?!!」
馮涼驚叫出聲,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拿着手上的青銅娃娃,他連滾帶爬跪着爬出這一排架子,爬向外邊楊寧的書桌!
按下女人寫上生辰八字遞過來的卡片,楊寧看着嘴臉白光、一路慌裏慌張向自己跪着爬過來的馮涼,說:「馮先生,請個靈娃而已,用不着這麼大的禮。」
馮涼指着身後,驚慌不已道:「那、那架子後邊、架子後邊!」
「架子後邊怎麼了?」
架子後邊有死人!
這是馮涼張口想說的話,可最終他只是張開了口,卻沒能說出來話。
楊寧微笑着看向旁邊的女人,說:「葉晚秋小姐,還麻煩您稍等一下,我看馮先生的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呢。」
女人看着馮涼的樣子有些害怕,連忙點了點頭。
楊寧起身上前去,走進晦暗的北側架子區,一直走到最里側,又走回來,看向馮涼疑惑道:「裏邊什麼都沒有啊?」
馮涼不信,他起身瑟瑟發抖地走過去,走過第二排架子,來到第三排架子前。
剛剛他看到的那張死人臉貼着第二排的架子後側,也就是在第三排無疑了!
可是,當他再次走過來時,他看到第三排架子前的區域空空蕩蕩;
就連那應該放着娃娃的第三排架子上也空空蕩蕩,只放着一個娃娃。
在這晦暗的北側區域裏,那娃娃身上的一襲紅衣無比的醒目。
「你看,什麼都沒有吧?」
楊寧站在男人身後,但這話卻不是楊寧說的。
是之前一直出現在馮涼耳邊的冷幽幽男聲。
同時,那放在第三排架子上的唯一一個紅衣娃娃,緩緩轉頭看向馮涼。
娃娃那蒼白的臉上佈滿了褐紅色的血紋,紅到發黑的嘴唇上揚,對着馮涼露出一個微笑——
「選我,好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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