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雲都路。
步行街口的道閘被挪開,警車又一次開進來。
一如既往地停在了靈娃店門前。
劉彬和一隊特警下車,站到店門口。
往四周瞅了瞅,劉彬沒見到特管局的人。
他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還是沒見到特管局的人來,便給秦浩打了個電話。
「喂,秦隊,特管局的人沒來啊?」
秦浩的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像是正在睡覺時被吵醒一樣:「那你就等着,十二點的時候他們的人會出現的。」
「十二點?好傢夥,中午的時候陽氣盛唄?」
「這不馬上就中元節麼,人家信這個你就等等,還有別的事麼?沒的話我睡了。」
「不是,秦隊,這都八點了你還睡呢——」
「對了,那邊人到了之後,你去裏邊把東西拿出來交給他們,他們可能不敢進那個靈娃店,好了,就這樣。」
「嘟嘟!」
說完電話那邊的秦浩就結束了通話,只給劉彬留下一話筒的忙音。
劉彬沒法,只能先招呼人把車開到停車場上,慢慢等着。
十一點多,特管局的人來了。
兩個三級特勤領着一隊特勤隊員,還有劉彬一行警方的人,一群人站在楊寧小店門口。
彼此互相看看。
特管局的人問:「你們確定得到了那位的允許是吧?」
劉彬點頭說:「確定,誰去裏邊拿錢?」
兩個特管局的人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一個抬頭看着天,一個低頭看着地。
劉彬見狀笑道:「明白明白,你們單位的人對某些東西比較忌諱,秦隊吩咐過了,我去拿!」
轉身領着人進了店內,看着面前空蕩蕩的小店和兩邊的架子,劉彬直奔內側角落裏那一堆手提箱。
每個特警兩個,將所有的手提箱全部拿到小店中間敞亮的地方,挨個打開檢查。
裏邊全是擺放整齊的一沓一沓的夏元。
一千萬本就不是小數,全部聚在一起放在人的眼前視覺衝擊力非常震撼。
要遠遠超過「一千萬」這個數字帶給人的震撼。
劉彬幾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自己盯着那一箱一箱的錢說:「哥幾個,這錢可邪門啊,都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幾個特警紛紛點頭,「我聽說有幾個毛賊來這裏偷錢,走出去之後發現,自己偷的全是冥幣?」
「不止啊,死的死、殘的殘,臉皮都沒了!」
「草,你們越說我越感覺這店裏有點冷是怎麼回事?」
劉彬抬手說:「停停停,大概檢查一下,沒問題趕緊交貨走人!」
幾個特警將手提箱裏的夏元一沓一沓統計了一下,劉彬從書桌上找到幾沓染血的夏元一併放回去,結果剛好一千沓。
一沓一萬。
至於具體的張數劉彬他們就不管了。
把所有的手提箱裝好,拿出去,交給特管局的人,劉彬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看着特管局的車離開,劉彬招呼自己這邊的人也跟着離開。
他回到警隊之後,時間都已經下午了,發現自己隊裏的人都不在,也沒發現秦浩。
劉彬知道隊裏的人應該是去晨光巷了。
畢竟死了人,屍體還在那呢,不可能放手不管。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見沒人回了,劉彬給秦浩發信息過去,沒人回。
試着打電話過去,對方已關機。
劉彬感覺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
等到下班,他開車直奔晨光巷。
他去了一趟文樂樂的家,發現自己的幾個同事正在煞費苦心地勸解文樂樂的媽媽。
只見文媽媽坐在輪椅上,手裏拿着一把菜刀,守在自己兒子那已經腐爛生蛆的屍體前,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今天誰都不能帶走我兒子!誰都不能!」
文媽媽說話時的表情歇斯底里,一副誓要與人拼命的樣子。
幾個警員就這樣與她僵持下來。
眼看着天要黑了,這晨光巷64號的小院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尤其是在那吊着屍體的堂屋側邊,一個本來緊鎖着的裏屋房門,隨着夜色的加深逐漸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就好像是,裏邊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一樣。
夜色愈深,那房門的動靜就愈發劇烈。
幾個警員和劉彬還是沒有離開。
他們也注意到了那房門的動靜。
一個警員好奇問道:「家裏,還有別的人?」
「還是養了什麼寵物?」
說着這警員向那裏屋走過去。
「滾開!」
「滾開!」
忽然,文媽媽如同瘋了一樣吼着,並揮起手裏的菜刀向着那邊扔了過去!
她這動作把幾個警員嚇了一跳!
但就她這樣的精神狀態,警員們也不可能跟她較真。
幾個警員立刻服軟說:「好好!我們走,我們這就走!」
退出堂屋,幾個警員對視一眼,便向着那邊裏屋的窗戶靠近。
唯有劉彬站在堂屋門口沒動。
正好在這個時候,天完全黑了下來。
咔嚓!
一聲輕響,裏屋的門開了一條縫。
劉彬轉頭看過去,他看到了一張雙目血紅、表情凶戾的蒼白人臉。
還有,一支正往地上滴血的剔骨刀。
他認出來了,門後那人是文樂樂!
剎那間,劉彬整個人遍體冰涼,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呼吸困難!
裏屋的門越開越大,滿身是血的提刀文樂樂完整的身形逐漸顯露!
這時——
「你們幹什麼呢?!」
「下班了還不滾蛋?!」
一聲怒吼從眾人身後的院門處響起,特管局的皮衣女特勤湯鳴大步走進來!
劉彬指着裏屋那逐漸打開的房門對湯鳴露出無限驚懼的表情,他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湯鳴一把拉着他,招呼旁邊的幾個警員說:「都滾、都滾!」
「下班了該幹嘛幹嘛去!」
一直被湯鳴拉出院門,劉彬整個人才反應過來,大口喘着粗氣,眼角湧出淚花。
「那、那個屋子裏,有、有東西?!」
「有個屁的東西!」
湯鳴罵道:「都回去吧!這地方以後沒特管局的允許,誰都不許來!」
幾個警員先後離開,包括劉彬。
當所有的警員走了之後,文樂樂家裏。
站在裏屋的文樂樂臉上表情恢復成以往的乖巧之色,他走到自己媽媽面前,蹲下來,趴在媽媽腿上。
「媽媽,你這兩天,都沒吃東西?」
「樂樂、兒子......媽媽不餓......」
「騙人,分明是家裏沒有吃的了。」
「樂樂,快、快回去,會、會散......」
「媽媽......」
「兒子,快回去......」
「媽媽,樂樂想一直陪着你。」
「......」
「媽媽?」
「樂樂,帶媽媽......走吧。」
「......」
「兒子,這個世界很、很好,但咱娘兒倆的命、不、不好,下輩子,咱、咱就不來了,不來了......」
「不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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